那天被黑蝎子攪了興致,慕云杉很是不快?;氐阶√帟r天色尚早,慕云杉便帶著金奴在積翠巖上溜達。積翠巖在一片暮色中顯得愈發(fā)的清幽,淡淡的月光下青石小徑上反著冷光。忽然前方一個黑影匆匆穿過停云亭,慕云杉定睛一看,心中一驚,暗道:“黑蝎子!”。
她見黑蝎子急匆匆地向積翠巖的一處荒園走去,行跡有些可疑,便想跟上去一探究竟。為防黑蝎子發(fā)現(xiàn)自己,慕云杉支開金奴,獨自一人跟上前去。
果然黑蝎子走到那處荒園停住了腳步?;膱@里草木叢生和碎石滿地,平時很少有人到這里來。月色中荒園好似籠罩著一層淡藍色的煙霧,雜草中還傳出連續(xù)的蟲鳴聲。
慕云杉不敢跟的太緊,但離得太遠又看不清黑蝎子在做什么。正當她要再跟近一點時,忽然有一只手將她按下。嚇得慕云杉幾乎尖叫出來,她回頭一看卻是安德祿。安德祿“噓”地一聲,示意慕云杉不要出聲。二人躲在一叢灌木后看著黑蝎子。
只見黑蝎子在荒園中間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忽然縱身一躍消失在草叢中。慕云杉大吃一驚,道:“他去哪了?”
安德祿也有些驚訝,道:“那里有個枯井。他,他跳井里了!”
慕云杉道:“??!跳井啦?”
安德祿骨碌碌地轉(zhuǎn)動了兩下眼睛,道:“咱們還是不要待在這里了。剛才要不是我把你拉住,你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這家伙有時候神經(jīng)兮兮的,你可不要以為他真的不敢拿你怎么著!”,說著便要拉慕云杉離開。
慕云杉甩開安德祿胳膊,道:“來都來了,看看這黑廝搞什么鬼再走嘛?!保昂俸?,魁剛不會就在這里躲著呢吧?”
安德祿道:“胡說!我們尊主怎么會在這里!哎,黑蝎子的事兒咱們還是少摻和的好,趁他沒出來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說著又要拉慕云杉離開。
慕云杉道:“站?。⊙巯履銈冴资酱箅y當頭。這黑廝如此鬼鬼祟祟的,你就不擔心他做出什么對曜石山不利的事?”
安德祿心中一驚,沒了主意,道:“要不讓鬼王來查一查?”
慕云杉罷了罷手,道:“萬一人家沒做什么虧心事,讓他知道你攛掇圖臧查他,他能放過你嗎?”
安德祿無措道:“那怎么辦!”
慕云杉冷冷一笑,道:“探明真相后自然知道該怎么辦!”,接著又一臉嚴肅地看著安德祿道:“我看這黑廝八成是背著魁剛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們尊主待你不薄,這個時候你可不能貪生怕死辜負了他!”
安得祿挺了挺胸膛,道:“那還用說!我對尊主可是忠心耿耿!你別看我平時膽子很小,誰要是敢對我們尊主不利……”
慕云杉捏起一塊石子,使出隕星指彈向那口枯井。這一下嚇得安得祿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只聽一陣石頭撞擊井壁發(fā)出陣陣回響。安得祿下意識地矮了一下身子,低聲道:“你干什么!怕他不知道咱們偷偷跟蹤他嗎?”
慕云杉道:“怕他?怕他我就不跟來了!”
安德祿膽怯地朝著枯井方向偷偷看了一眼,見井中一點反應都沒有。慕云杉起身便要向枯井走去,安德祿沒攔住她便貓著腰跟在后面一起來到井邊。
慕云杉從井口往里一瞧,只見月華如練照在井壁上,井底似有些許微光。安德祿躲在慕云杉身后,由于太過緊張一條腿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結(jié)果腳下枯枝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安德祿一臉恐懼道:“慕姑娘,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慕云杉往安德祿的腿上踢了一腳,嘲諷道:“安得祿,你要實在害怕就先回去,別把自己嚇死在這兒了!”
安德祿這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腿在抖,尷尬一笑,道:“一激動就抖腿,老毛病了!”
慕云杉嘴角微揚,提起安德祿跳入井中。安得祿被嚇的雙腿發(fā)軟,到了井底再也站不起來了。
二人到了井底才發(fā)現(xiàn)這井底極為寬敞,遠非一般水井可比。井壁一側(cè)竟然有一座拱門。拱門卻很狹窄,僅容一人通過。安德祿來曜石山近百年了,竟然不知道這井里竟然別有洞天。
慕云杉透過拱門往里一看,只見里面閃著一道道紫色光亮。原來暗道兩側(cè)石壁上間隔有序地掛著兩排燈籠,燈籠里都發(fā)著紫色電光,而這條甬道又是極為幽深。慕云杉走進甬道一看才發(fā)現(xiàn)燈籠里裝的不是蠟燭,而是一顆顆會發(fā)光的玉石。
安德祿打量著石壁上的燈籠,驚嘆道:“紫云電母!我還以為只有尊主的紫云石窟里才有,沒想到這里這么多!”
慕云杉道:“安得祿,這個甬道是通向哪里的?”
安德祿順著石壁上的紫光望去,搖了搖了頭,道:“我的老天爺啊!我也不知道!”
慕云杉道:“連你也不知道!那這一面一定有鬼!走,看看去。”
誰知二人剛走幾步,安德祿腳下一陷,“豁”地一聲,一道石門落下將拱門封的死死的。
安德祿頓時心慌了起來,急忙用手拍打著石門。慕云杉讓他退下,自己施展法力想將那石門擊碎。結(jié)果石門一震,甬道也跟著震動了起來,好似二者合二為一了一般。若是石門碎了,整個甬道也要塌了。
安德祿一臉絕望道:“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慕云杉怒道:“住口,這條暗道必定還有出口。否則那黑廝從哪里出去的?”
安德祿一愣,道:“對啊,黑蝎子從哪里出去的!”
慕云杉讓安德祿跟著自己往里走。她才發(fā)現(xiàn)這條暗道每走一段便有一個石室。那些石室多是空蕩蕩的,偶有一兩間里面有些石桌,石凳。只看的安德祿嘖嘖稱奇,這些石室顯然是人工開鑿的,但他又感覺黑蝎子不會做這些無聊的事。會是誰呢?安得祿忽然想起了曜石山一段往事。傳說幾百年前積翠巖上住著一些村民。魁剛占領(lǐng)曜石山后那些村民就不知所蹤了,難道這些石室是他們開鑿的?
慕云杉和安德祿正順著甬道往前走著,忽聽一個稚嫩的聲音說道:“什么人?”
聽音辨人,說話之人當是一位少女。慕云杉和安德祿又驚又喜,急忙順著那聲音往前急走幾步。
只見這個石室與其他石室不同。這是一間較為寬敞的石室,室中三面石壁上各掛了一串燈籠,將石室照的很亮。室內(nèi)一張石桌,四把石凳。石桌上放了一些果盤,點心和茶水。里面靠近石壁的地方有一張石榻。石榻被布置的像一個軟床,榻上還坐著一名粉衣少女,正冷冷地看著慕云杉和安德祿。
慕云杉和安德祿見到那少女皆是一臉驚愕。只見那少女十四五歲,肌膚細膩,雖然年紀尚小卻依然是一個美人胚子了。那少女神色有些高傲地看著慕云杉和安德祿,道:“你們是誰?是那黑衣魔派你們來的?”
慕云杉一臉壞笑地看著那少女,道:“安德祿啊安德祿!那黑廝艷福不淺?。 ?p> 安德祿一臉不可思議,道:“這不大可能吧……”
那少女聽出二人話外之音,頓時臉頰泛紅,怒道:“混賬!那黑衣魔豈敢對我無禮?”
慕云杉見那少女雖身陷囹圄卻不失貴氣,恍然大悟道:“姑娘可是姓秦?”
那少女“哼”了一聲,道:“何必明知故問!”
慕云杉呵呵一笑道:“姑娘誤會了,我們跟那黑魔可不是一路人!”
安德祿一聽“秦”字,心中也是一驚,顫聲道:“你,你是秦盟主的千金!”
那少女姓秦名彤,正是大名鼎鼎泛海盟盟主秦萬年的獨女。
秦彤見二人好似不知道自己的被關(guān)在這里,便好奇地將二人打量了一番,道:“我是秦彤。你們是誰?”
慕云杉抱拳道:“在下姓慕,名西海,林州人士,師從西海逍遙仙?!?p> 秦彤道:“慕西海,逍遙仙?沒聽說過。”,說完又看了一眼安得祿,她見安得祿長得很是怪異,絕不是尋常人,道:“這位是?”
慕云杉道:“這位老兄是家?guī)熎腿嘶翌^翁。”
秦彤點了點頭,道:“你們這個逍遙仙是何門何派呀?”
慕云杉哈哈一笑道:“家?guī)熼e云野鶴,無門無派?!?p> 秦彤知道西海臥虎藏龍,多有一些世外散人隱姓埋名不想讓人打擾,便道:“無門無派?不說算啦。你們既然能找到這里來,那你們一定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啦!還有那黑衣魔是什么人?”
慕云杉驚訝道:“怎么秦姑娘那黑衣魔沒跟你說過他是誰?”
秦彤搖了搖頭,道:“沒有,除了給我送些吃的喝的很少說話?!?p> 慕云杉隱隱一笑,道:“那黑魔乃曜石山的魔頭黑蝎子,這里是曜石山?!?p> 秦彤驚道:“曜石山!他們?yōu)槭裁匆ノ遥 ?p> 安德祿忙解釋道:“秦姑娘不要誤會,不是‘他們’。是黑蝎子他抓了秦姑娘,曜石山其他人并不知情?!?p> 秦彤警戒地看了一眼安德祿,道:“那黑衣魔有同黨,怕也是曜石山的人!”
慕云杉和安德祿一聽黑蝎子還有同黨,齊聲道:“誰?”
秦彤道:“是一個光頭和尚!”,此言一出,慕云杉和安德祿都認定那光頭定然是圖臧了。
“難道真的是尊主下令將這丫頭抓到了曜石山?”,安德祿心道。但在他心里他們的尊主是一個敢作敢當,光明磊落的大豪杰,怎會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如果不是尊主下的令,那黑蝎子和圖臧又為何要如此做,這不是將曜石山推到懸崖邊上嗎!
安德祿道:“恕在下冒昧,我想問一下秦姑娘,海平府守備森嚴,那,那光頭是如何將姑娘給劫持的?”
秦彤支吾了一下,道:“我是在外面被他劫持的。沒想到剛出葉羽城就被那光頭跟蹤了,那光頭和尚打死了秋月,打暈了我。我醒來就到了這里。”原來秦萬年對秦彤管束極嚴,平時不準她隨意出府。秦彤卻是一貫的任性,只要秦萬年對她稍微疏于管束,她就設(shè)法與貼身丫鬟秋月私自逃出海平府。
安德祿一臉狐疑道:“如此引火燒身,沒道理啊!”
秦彤道:“對了,你們是怎么到這里的?”
慕云杉道:“何止是我們。秦姑娘被曜石山劫掠之后,秦盟主震怒之下命貴盟的要堂主率領(lǐng)泛海盟精銳來攻曜石山,以迫使他們把姑娘你放了。西海各大門派仰慕令尊的為人,痛恨曜石山的無恥,也都加入了圍攻曜石山的隊伍。我便是攻山隊伍中的一個無名小卒?!?p> 秦彤神色有些傲嬌地“哼”了一聲,道:“這么大的聲勢,最后卻被你們倆搶了頭功!”
慕云杉嘿嘿一笑,道:“現(xiàn)在雙方正在山前廝殺,我們倆無名小卒沒人拿我們當回事。反倒讓我們溜上了山?!?p> 秦彤道:“事不宜遲,既然宮堂主已經(jīng)打上了山,趁那黑衣魔不在咱們可速速離去?!?p> 慕云杉苦道:“我們倆剛才進來的那個入口已被封住?!?p> 秦彤道:“你們說那個井口?那里已經(jīng)被黑衣魔施了法,進得來出不去。我見那黑衣魔常從甬道的另一端出去。只是這個甬道有些曲折,要走出去需要費些時間。而且黑衣魔還派人沿途把守,我走了幾次都被擋了回來。”
慕云杉喜道:“能出去便好,咱們現(xiàn)在就動身?!?p> 安德祿將慕云杉拉到一邊,道:“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什么這么好心要帶她出去?”
慕云杉得意道:“我要在泛海盟立個大功,讓泛海盟欠我個人情!”
慕云杉嘴上這么說,實則另有打算。她此行的目的是御魔心燈。眼下泛海盟已攻入曜石山,曜石山已落下風。秦彤對曜石山來說可謂是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籌碼。她自認為將秦彤掌控在自己手上就可以制約泛海盟和曜石山,這樣一來無論御魔心燈落到哪一方手里她都能拿秦彤與之做一個交易。
安德祿道:“你還在乎這些?萬一是我們尊主讓黑蝎子把她囚禁在此的,你就是把她帶出去也離不了曜石山?!?p> 慕云杉道:“你不說不是魁剛的主意嗎?”
安德祿焦急地解釋道:“我說萬一!這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慕云杉不屑道:“誰鬧著玩兒了?你跟不跟我們一起走?你要不跟,我們倆就走了哈!”,接著提高嗓門道:“我慕西海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秦姑娘我救定了,曜石山要報復就沖我來!”,說完,拉上秦彤向甬道的另一端走去。安德祿不敢自己待在這里邊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