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皙尋著拐子留下的蛛絲馬跡,追查到這名為丫丫村的地方,他跟在老太身后來到一處籬笆砌筑的農(nóng)家小院里。
曾皙進入院子,院子表面看起來十分落敗冷清,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少了煙火氣,人的煙火氣。
曾皙踏入門的那一刻便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院子,謹慎地觀察著周圍。
老太容光煥發(fā),笑嘻嘻地將眼中的怪異掩蓋,讓曾皙坐下。
“小姑娘,這兒就是奶奶家了,你在我家暫時住下,奶奶尋人看看找找,那天送你回家?!?p> 曾皙滿臉笑容地感激道:“謝謝奶奶?!闭f完,還露出五分不好意思的拘謹。
老太眼里閃過如同看傻子的鄙夷眼色,繼續(xù)笑嘻嘻地說。
“哎呦,小姑娘謝什么。奶奶看你餓了吧,這就去給你做飯吃,你乖著坐在這里,不要亂跑?!?p> 曾皙悄瞥一眼早已鎖好的院門栓,笑笑沒有說話地點了下頭。
老太咧嘴轉(zhuǎn)過身,嘴角翹得更高,笑容也更加真實。
曾皙聞著老太家屋內(nèi)傳來窸窣地斷柴燒火聲。
背后一種被人窺視的怪樣感猛然出現(xiàn),曾皙迅地轉(zhuǎn)過頭。一個滿嘴流涎的七八歲小孩嘿嘿笑著爬在墻上。
曾皙看到他的一瞬間很怔然,小孩所展露的身體重上到下完全不是正常人類。
他的頭像倒著的銳角三角形,眼睛鼻子像隨意灑在地上的東西那樣布滿他的五官。
兩只手臂一大一小,手掌只有兩根碩大的手指。
畸形?
曾皙的頭腦飛過這個詞。
那小孩不停地嘿嘿,口水流地衣襟滿處都是。
曾皙從吃驚中回過神,前前后后仔細一想。
她一路走過來,見到不少忙碌栽種的農(nóng)人,卻唯獨沒有看見一個小孩。
村中哪些大人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而墻上爬著的小孩也不遜色多少。
曾皙忍著身上的雞皮疙瘩,揚起笑容,正預備在小孩哪里套點消息,冷不然老太一聲大吼。
曾皙瞬間本能地想要蓄力出擊,突然意識到老太呵斥的對象是墻上小孩時,急忙收勢,堪堪將其壓下。
“下去!”老太冷冰冰地對著墻上的小孩努嘴命令道。
小孩在老太喝罵時就已收斂了臉上的傻笑,現(xiàn)在是口涎也流得少了,神情焉焉,頗像個犯了錯被責罵的小孩,然后果真乖巧地離開墻頭。
老太倏地收了對著小孩的兇惡臉色,轉(zhuǎn)而笑著對曾皙。不過那笑容與剛才比起來淡了不只一點兩點,所以那笑更像是在一張皮子上拙劣地扯起的一個弧度。
老太婆要露出真面目了嗎?
曾皙心里有點興奮,臉上的笑容與老太相反,更加真實。
“吃吧!”老太以著不容拒絕的口語,將手中的碗“當”重重放在桌上。笑意完全從她臉上褪去。
曾皙瞭了眼桌上黑乎乎的溶綢的東西,端起碗,拿起筷子。
老太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曾皙一舉一動,看到曾皙端碗的那一刻,眼里滿是得到滿足的快意。
只是讓她措手不及的是,曾皙突然以一種她不敢置信的速度將整個碗按在了她的臉上,接著一個手肘將她敲得不省人事,一系列動作不過幾秒。
曾皙看著像死魚一樣躺倒在地上的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活著。
嘖嘖……曾皙有幾分感嘆,命可真大,她都下了死力,居然沒死。
曾皙打落門栓,跳上墻頭,找哪個適才爬墻頭的小孩。
那個小孩爬在原來位置的墻角下。
曾皙居高臨下,瞧著這個忽然見到她驚慌失措的小孩,面持一點微笑,望著他眼睛指著院令道。
“去,從哪里進來。”
小孩嘿嘿傻笑兩聲,慢騰騰地扭扭歪歪在曾皙注視下進了院門。
曾皙鎖上大門,找了繩索等東西,將老太和小孩捆綁利索,堵了二人的嘴,以防兩人叫喚。又在老太屋里四處搜尋一番,除了幾把帶血的刀和一個大俎板,一些破破爛爛潮濕惡臭的被褥,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
她望望那個正在墻角不安分掙扎的小孩,緊束眉心,似是不相信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曾皙背著手踱了幾步,朝廚房走去。
她掀起鍋蓋,煮飯的余溫還未完全散去,爛垮垮的鍋炤殘留一些黑乎乎的不明物。她又在炤前柴堆里搜搜找找兩遍,也是什么都沒有。
她停下手中動作,立定幾息,望了眼院子,又轉(zhuǎn)身朝院子里的井走去。
她這才清楚的看到在系井地大粗繩中蓋著一條纖細的小繩索,垂直地豎在井里吊著什么東西。
曾皙提一提繩索,感覺東西不輕不重,她動作快速的啦上來,當她看清里面的東西時頓時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松了手,繩索立刻又變得筆直。
曾皙深呼吸一口氣,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怎么是一顆人頭呢。
她定定神,決定確認遍。
繩索再次被她提上來,現(xiàn)實告訴了她,她沒有看錯。
那確實是顆人頭,雖然人頭血肉模糊,殘缺地斑斑駁駁,無一處完整。
細細地察看后,根據(jù)骨齡來看,這是個孩子的頭骨。
更有一點,這個頭骨多處,以及脖子斷痕處明顯看出刀砍斧劈的痕跡,照血跡判斷,頭骨主人生前過得必定萬分痛苦。
曾皙提著人頭來到縛綁的兩人跟前,小孩看到曾皙手中的頭顱雙眼立時大放光彩,口水涓涓流淌。
躺著的老太仍像死豬一樣,曾皙舀了一瓢水劈著老太面澆下,老太嗯嗯呻/吟兩下,沒有醒。
曾皙抬腿踢了兩腳,冷著呵了聲,又去舀了一瓢,老太方才慢慢地有氣無力的掀開眼皮,看到曾皙,腦子嗡嗡地轉(zhuǎn)了半天,發(fā)覺自己的處境后,立馬恐慌不迭,求告饒。
待看清曾皙手中的頭顱時,悉數(shù)表情逐漸變得僵硬,最后消失,只剩冷淡。
曾皙看她那張突然變得公然不怕死,聽天由命,你拿我沒辦法的表情。她著不住氣的同時還覺得奇怪。
“這是誰?”曾皙將頭顱提到老太面前問到。
老太看著近在咫尺的血色頭顱,表情有瞬間扭曲,她干脆畢上眼睛,拒不說話。
“哼?!痹p哼繼續(xù)道,“他(她)是誰,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肯定一下,這個孩子的死是否與你有關系罷了。不過,看你的神態(tài),不但有關系,關系反而大了去?!?p> “看這個頭顱上的各種慘跡,還被割了臉上的肉?!?p> 曾皙說完,看眼旁邊流了一地口水的小孩,從曾皙提著頭顱進來的一刻,他的眼神就未從它上面轉(zhuǎn)移過。
“會說話嗎?”曾皙向著小孩問道。小孩聞言“嗚嗚”地就想伸頭上來。
曾皙向后退一步,取下堵他嘴的東西,又問了一遍。
“吃……吃……”小孩口齒不清吐出兩個字。
“吃?”曾皙喃喃重復一遍,好像在向小孩確認是不是這個字。
她將蠕動上來流著口水的小孩踢開,繼續(xù)堵上他的嘴。眄眼惡毒地怨恨著她的老太。
“你們這個村子是有什么古怪吧。”曾皙似是肯定似是疑問的盯著老太問道。
這樣問是為了不管老太如何回答,根據(jù)老太的面部曾皙都能大概把握到一定的事實。
老太想要吃人的陰狠目光告訴曾皙她誓死也不會回答曾皙的任何問題。
曾皙氣得笑了。
同時門外砰砰地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