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苦心
二狗看著四方飄散的黑氣，心中的小世界轟然坍塌，那墜下的廢墟將自己自詡為一個好人的理念給深深掩埋！
“我是個罪人！”
二狗向坎毒消失的地方，拜上三拜，拿走珠子，直接從陰暗山頂跳了下去，再向花香郡跑去。
高上百丈的山，二狗越下時眉頭也不眨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恐懼能夠阻擋自己贖罪的決心，就連死也不能，一分也不能！
身軀的運用，已經(jīng)發(fā)揮到最為極致，只為能夠跑快一點，為了能快點到達花香郡，“先將這珠子交給青家，再將那些四散的邪氣，給抓回來，或者消滅掉！”這是占據(jù)二狗腦海的念頭。
縱使知道這是不自量力，也要盡力去嘗還，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山野草灌，溝流，田基晃過一個快到看不清的身影，他正是發(fā)了狂的二狗，為懺悔而發(fā)的狂！
一刻后，二狗回到花香郡外圍，出來前這里有片飄香，美到讓人陶醉的花海，而現(xiàn)在狼藉一片，有人眼瞳發(fā)黑，透著邪氣，像是被瘋魔入體，瘋狂摧毀這副景象！
“都怪我！”
二狗一咬牙關(guān)，趕忙沖回郡城里，先前安靜溫馨的地方，現(xiàn)在煙火四起，哀嚎，慘叫不斷，到處都是殘垣碎瓦，血跡斑斑，明顯是剛遭劫難不久，因為地上的血跡，還沒有干……
當(dāng)二狗來到青家時，發(fā)覺門口有一大灘血跡?；艔?zhí)摵梗载?zé)在此刻被無限擴大，即猛沖進里屋找青叔他們，直到找遍整個青家也沒有發(fā)現(xiàn)青叔他們的蹤影，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青叔愿你們吉人天相吧！”
二狗平靜心境，拿了一把務(wù)農(nóng)用的木叉，向外走去，剛來到郡城主道，就聽到一位女子呼喊的救命聲。
一位郡城的衙役生出花田那人的癥狀，要舉起手中長刀，砍向身前的女子。二狗見狀連跑帶跨，沖過的地方留下轉(zhuǎn)瞬即逝的殘影，千鈞一發(fā)時，一叉柄打在衙役右腹，將他打飛撞進旁邊的房屋，救了那女子的性命！
二狗伸出手要將女子拉起，當(dāng)女子也伸出手時，一縷黑氣從她身后鉆入她身體里，隨后表情凝固，身形呆滯住。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二狗叫喚了幾聲，她還是沒反應(yīng)，像是個木頭一樣。
二狗要抓住她手，拉她起來時，她有了神識，瞳孔漆黑，面目猙獰，手也生出利爪，一把抓在二狗的小臂之上，瞬間破開五道血淋淋的爪痕。
二狗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嚇到了，慌亂間揮出一叉，刺穿了女子的身體。
這時她體內(nèi)的黑氣飛出，想要逃之夭夭，被二狗雙指透出的元氣給消滅，這是小太陽的力量，剛剛沒有小太陽的元力防護，這手怕是掉下五條肉絲了。
“好一個以命成人之美！”
想起那個老伯，二狗一陣怨恨，隨后看向女子睜眼慘死的面龐后，又是驚恐！
“哐當(dāng)”木叉摔落。
二狗捂住腦袋，顯得很痛苦，這時被打飛的衙役，已然靜悄悄來到二狗身后，舉刀就砍。
“對不起了！”
二狗轉(zhuǎn)身一拳打在他的天靈之上，“砰”這速度快到衙役無法作出反應(yīng)就死了。黑氣這次連飛都沒飛出來就被震死了，衙役也是面目扭曲，一臉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我會償命的！”
二狗無奈一聲，在拿起木叉向前走去，還沒走幾步，就又聽到有人怒喝，打斗的聲音，趕忙快步?jīng)_了過去。
一個身穿鎧甲的將軍，揮舞雙重錘，咬牙含淚錘向同穿鎧甲的昔日同袍身上，“砰砰砰～”片刻把他圍住的八人一一錘飛，被錘飛的人直噴鮮血，顯然絕了生機，黑氣這時也飛溜了出來，想要逃走，被二狗一連八發(fā)指勁給洞穿，消滅。
那將軍望向二狗，道：“多謝俠士仗義出手！”
二狗眼色黯然，怒罵自己，“狗屁俠士?！庇謫枺骸澳闶腔ㄏ憧こ堑氖貙桑磕阒揽こ堑娜硕既チ四睦飭?？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青蓮紋裙的女子？”
將軍聞言點頭又搖頭，道：“我的確是郡城的領(lǐng)將，名叫千莽，你說的人我沒有見過，可能在練兵場吧，郡城幾乎全部人都被趕往練兵場了！”
“事不宜遲，本將要前往練兵場救人，俠士有消滅邪物的本領(lǐng)，不如隨我一同前往？”
“勞請將軍帶路！”二狗點頭應(yīng)允。
……
練兵場內(nèi)，一位腰配寶劍的副將被邪魔支配，吸收被趕來的萬千郡民的生機，一些老的小的，哪里經(jīng)得過這般摧殘，紛紛咽嗚倒地不起，顯然是快不行了，正當(dāng)眾人絕望之際。
“咻”一把木叉帶著破風(fēng)聲，襲向副將。
“哪里的小蒼蠅?！?p> 副將不舍得抽出一只吸取生命的手，聚起黑幕將木叉擋住。千莽將軍抓住空擋，從旁沖出，捏柄的雙手現(xiàn)出青筋，暴喝一聲向副將猛砸。
“不自量力！”副將側(cè)目一眼，抽取生命的手，對向千莽將軍，射出一個黑團。
千莽將軍看這黑團威力非同小可，非自己能硬抗下，于是將右手重錘向它擲出！
“砰”
一陣爆炸后，重錘和黑團兩相消散。
“有兩下子！”副將一把將木叉震開，雙掌向準(zhǔn)落地的千莽將軍，欲想攻擊，被二狗雙手合拳，猛砸在后腦處，“砰”瞬間翻滾飛出丈二遠，落在人堆之中。
機不可失！
“郡民讓開！”千莽將軍再一聲暴喝，與二狗一同狂奔，一同躍起齊猛砸向副將！
“嘿嘿嘻”一個黑影驟然從副將身體竄出，連出二腳，打得千莽二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好一個配合的天衣無縫，竟然偷襲我！”
黑影指著兩人嘀咕，又落回人群中，張起雙手一把吸過來兩男壯，被抓的兩人面容扭曲，不過片刻容貌就蒼老了六七十歲，漸漸的頭垂腳落，斷了掙扎。
這時黑影生出七眼，在額頭頂上錯落至下頜，兩旁都有張嘴，看起來像是一張被強行分為兩張一樣。
這一舉措，將萬千郡民弄得驚慌失措，紛紛挪動倒退，練兵場充斥驚恐失聲尖叫……
“眼生七，隔合嘴，身黑無紋，觀感流暢，它的樣貌怎么那么像禍獸之首，邪??？只不過少了標(biāo)志性的晶狀六翼。”
“難不成這是它的幼年期？書上也記載有，幼年期的邪俊比成年期的，更加血腥兇殘，它們會臆想自己像邪物，會被追殺，為求有力自保，常常屠戮村莊，汲取力量……”
二狗還在深思，千莽將軍就握緊重錘沖了過去，因為他看不得郡民深受苦難！
“呀呵，妖邪拿命來！”
這時，黑影七眼轉(zhuǎn)變矩陣形，嘴巴彎笑起來。
“不好，千莽將軍快退！”二狗大喊后，沖向他。
“七矩影蝕陣”
這一刻，唯獨猛砸向黑影的千莽將軍被禁錮住，定在空中，動也不能動彈，身下還均勻分布著六個黑圈，“砰”這些黑圈過了會，沖出劇烈黑光柱，一瞬間組合在千莽將軍身上。
“??！”千莽將軍，痛苦的哀嚎，能感覺到，身體正在一點點被黑氣侵入，自己的意志，快要被什么東西掌控了！
黑影手中幻化出尖銳黑矛，向千莽將軍投去，這根黑矛被二狗及時趕到，一腳踢飛。
“小太陽，靠你了！”
二狗手中元氣溢漲，形成個元氣光團，隨之一把握著它炸向千莽將軍腳下黑圈！
二狗的手在沒入黑光之中，不但感覺到有無形的阻力，阻擋著自己，還有一股黑氣想要侵入自己的身體，不過被小太陽的元氣，一一蒸發(fā)！
“呀！”二狗一咬牙關(guān)，使出全力將元氣光團壓向黑圈。
“轟”
一聲轟響，黑圈破碎，千莽將軍從空墜落，在墜地前，被二狗雙手接住。
“千莽將軍，千莽將軍！”
二狗連連呼喚，但是千莽將軍始終禁閉雙眼，“不對，千莽將軍雖然外受重傷，體內(nèi)卻有一股強大的生命力，不應(yīng)該昏迷不醒……”
二狗看向剛剛黑影所在的地方，發(fā)現(xiàn)黑影已經(jīng)不見蹤跡。突然間，躺懷的千莽將軍睜開了雙眼，迅猛向二狗心臟掏去！
“噠”那手被二狗給死死抓住了，就像被龍蝦螯給夾住一般。
千莽將軍用那雙詭異黑瞳眼睛盯著二狗，顯得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二狗望向懷里的他，處變不驚回道：“在我打破黑光柱前，就受到黑氣的入侵，那時我就有了警覺，可是還不能確定…”
“所以，你故意露出破綻？”
二狗沒有回應(yīng)他，而是打出積蓄已久的一拳，被黑影附體的千莽將軍反應(yīng)也是極快，短瞬間調(diào)整好身姿，對出一掌。
這時拼的就是元力的深厚了！二狗雖說在陰暗山使出了大部分小太陽的力量，可還剩三分之一，對上的這掌，能清晰感覺到和自己的實力，相差無幾！
按理說元力相同，對拼，誰也奈何不了誰，可這拳，二狗回應(yīng)他時，就已經(jīng)開始了積蓄！
正因為這樣，二狗露出一抹邪笑，隨即拳發(fā)后勁，“咔擦”千莽將軍手骨一聲錯位，便被一拳猛轟在胸口之上，強大的勁力將他身體整個打得騰空飛起，連連吐血，“這一擊剛好打在自己軟肋之上，若不是先前出掌阻擋大部分勁力，現(xiàn)在怕是魂歸西天了！”
黑影連連慶幸。
二狗可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順勢握住他雙手，腰腳并用，又是一頓左右猛摔！
“砰砰砰”聲聲砸肉的聲響，郡民紛紛捂住眼睛，也有膽大的直喝說，“好”！
摔了老半天，那個黑影還是不從千莽將軍體內(nèi)出來，二狗將他拋向空中，積蓄最后一拳，那是小太陽剩余的所有力量！
這是一場博弈！
“有著千莽將軍的身體阻擋，這一拳，還不足以要了它命，如果它趁機逃跑恢復(fù)，沒有小太陽助力的自己，也無法再招架！”
“畢竟他出手就是萬斤以上的力道！”
“所以自己要做出一個能透體打死它的假像！”
這是和戰(zhàn)斗至現(xiàn)在的預(yù)感，與本身的直覺！
二狗敲定主意，作出一個彎腰右手捏拳，左手散掌的姿勢，青筋顯露的雙手和猙獰至扭曲，漲紅的面容，仿佛在告訴那個黑影，這一拳連超越了他的極限！
“騰”二狗動了，踏地有風(fēng)！
“??！”
面對二狗暴喝的這拳，黑影心臟也是七上八下的，“他會打哪里呢？若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差巧打中心臟，自己不得死于一個區(qū)區(qū)五靈境六引的辣雞手上？”
“在附身狀態(tài)下，自己不能使用秘術(shù)，不能，也不敢賭那個僥幸的機會！”
黑影穩(wěn)住心神，在二狗躍起那一刻，就迅速脫離千莽的身體，向人群里逃竄。
“上當(dāng)了，去死吧！”
二狗眼中現(xiàn)出一股恐怖，將這拳收住，身形墜地迅猛狂奔，一跨丈五遠，一跳二丈四高空，一拳打在黑影的心臟處！
至于為什么打心臟。
因為老師教導(dǎo)過自己，生死博弈，若沒發(fā)現(xiàn)對方弱點，首擊傳運元力之府，也就是心臟！
黑影驚出一陣?yán)浜?，心念，“他果然知道自己的弱點，還好自己脫離了那個身體，不然這一拳自己是直接死透了！”隨即發(fā)動秘術(shù)，以損失百分之九十命魂為代價的恐怖后果，將心臟轉(zhuǎn)移！
“轟”二狗的拳從它左胸處，直接穿過，砸在地面，拳勁侵襲數(shù)丈遠，使地面碎裂，發(fā)出陣陣聲響。
黑影嘔出大灘黑血，再將心臟移回，氣息盡管已經(jīng)十分糜餒，但還不是二狗想的結(jié)果！
“你沒死？”
面對二狗的驚愕，黑影露出個猙獰的笑容，道：“知道我的弱點又如何？沒想到我有秘術(shù)在身吧，及時將心臟轉(zhuǎn)移了，哈哈哈哈！”
“原來你的弱點是心臟！”二狗猛沖過去，雖然沒有了元力，但是氣力還是充沛的，看他的那個樣子挨不過一拳！
也是此時，圍住郡民的入魔兵將，將二狗團團圍住，耳邊傳來黑影的得意，“哼，先前趁我大意，你僥幸積蓄了那一拳，現(xiàn)在該我如數(shù)奉還了，不，待會定萬倍嘗還！”
隨后郡民響起驚慌失措的尖叫和厲喊！
“大家不要慌張，那妖邪瀕臨身死，請諸位錘擊它心臟處，送它最后一程！”二狗邊招架兵將的攻擊，邊大吼道。
此時，一個被黑影掐住脖頸的老伯，聽到二狗的聲音，便連連出拳錘擊黑影胸口之上，每錘一拳，它就噴一口黑血，直至濺得自己滿臉都是，錘沒了力氣，眼瞳漸漸灰暗僵硬，絕了氣息。
郡民這時也驚叫得最為瘋狂。
……
“你們也回來吧！”
和二狗搏斗的兵將突然倒下，陣陣黑氣，飛回黑影身上，一股能改變天地氣象的氣息，正從它身上傳出！
烈日蹙退，黑云驟出，大有股黑云壓城城欲摧之感！
黑影隨后身形變成黑紫相間，胸口長出顆黑色寶石，眼睛也轉(zhuǎn)變?yōu)樽仙?，六晶狀浮翼從背后沖出。
“完了，縱使小太陽還在，還是巔峰時，也打不過它了！”二狗望著地面只剩骨皮，成片的尸體，顆顆眼淚涌出，萬念俱灰揮拳打向禍獸之首‘邪俊’。
邪俊看著殺來的二狗，也是憎恨非常，心念一動，身后六晶浮翼蓄勢待發(fā)，“去死吧！”
邪俊手一指，六翼劃破長空，刺向二狗！
“江二狗來贖罪了！”二狗棄拳為手，大張雙臂，等著和死亡來一個簇擁。
“啪啦”
天降黑雷將六翼劈毀滅，二狗懷中的丹子，繞飛向濃濃的黑云之中，汲取黑色雷力，漸漸有了身形模樣，那是坎毒身姿！
邪俊看到坎毒，驚得六神無主，化煙逃竄！
“大膽，見本座不伏法受罪，竟還敢逃竄！”
“祖煌神術(shù)?冥雷神壓”
坎毒咆哮聲聲，催動地冥神雷，布發(fā)術(shù)法。
正在逃的邪俊頭頂上方，塌陷個巨大的云洞，一股毀天滅地的雷威劈下，慘叫還來不及，便化為虛無。
坎毒施完術(shù)法，化煙不見，二狗拾起地上刀器，橫刀自戮。
“夠了，二狗！”一個藍藍的東西喝住二狗。
二狗看見這玩意，心里漸升起無盡邪火，隨即止住刀鋒，一亮刀芒轉(zhuǎn)向它劈去。
“?！?p> 刀從藍東西身體穿過，砍在地上。
“老師？”二狗看著心機藍變成老師的樣子，呆滯住了。
“是我?！?p> 二狗腦袋轟然，隨后跌倒在地，連連搖頭！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老師你安排的？”
虛影點頭。
二狗咬緊牙關(guān)，閉上雙眼，劃出兩行淚，咆哮：“你知不知道，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
……
待二狗哭得力竭，倒在地上時。
“老師這樣做，是想讓你認清現(xiàn)實，讓你認清血腥也是你宿命的一部分，我沒時間等你能欣然接受它的那一刻！”
“我不想走殺人的修煉一路，我想走守護人的修煉一路?！倍窡o力狡辯，連逃避的借口，也拙劣不堪。
虛影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嘲問：“守護人的修煉一途，守護什么人？”
“好人?！?p> 虛影又是一笑，桀道：“守護好人，你就得殺壞人！有壞人要殺好人，你救還是不救，殺還是不殺？”
“老師你為什么要逼我殺人呢？”二狗攥緊手心，也知道該殺的人要殺，但是就越不過那個坎，所以一直在逃避，方才能夠?qū)δ切┤顺鍪郑耆乔榫w掩蓋了本心。
虛影又是一笑：“愚蠢，你現(xiàn)在還沒理解我的心思，老師要教你的是，該殺的人就要殺！你對一個惡人心慈手軟，不過是上演把農(nóng)夫與蛇的戲碼罷了！”
“在修煉一途，有多少個好人，就有多少個壞人，平時他們表現(xiàn)得濯纓滄浪，道高圣潔！可當(dāng)他們遇上天地機緣，造化傳承時，就會化身虎狼，生出殺人暴起之心！”
“老師之所以浪費那么大心思，就是想讓你明白這個道理，懂一懂我的苦心！”
“想一想屠掉石苦村的惡妖，它該不該殺？”
“該殺！”二狗一陣激動，昏厥了過去，周圍的世界也開始坍塌，因為他的修行完成了，這個幻境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