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醫(yī)生,我想看病……】
…………
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
左明剛剛結束一場手術,累得大汗淋漓,他的手現(xiàn)在還在抖。
【你可有點嬌氣了啊】
左明看著自己的手,小聲的說。
也是,那個患者有點棘手。不知道為什么大半夜的要跑到工地去玩,還爬上了至少四米高的腳手架。
那個腳手架裝的不穩(wěn),又有斷口,一下子就塌了。
那人直接摔了下去,倒地的時候頭磕到了石頭上,還砸碎一塊玻璃。幸好當時有個工人還在工地,聽到聲音趕了過來。
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意識了,出血量也有點大,所以立馬送來急救了。
左明自己本來好像是要回家的,他有些事想不起來了。
但他是急救外科的醫(yī)生,他聽到消息立馬趕到了手術室。
情況比他想的要嚴重。
患者頭上的傷并不嚴重最,嚴重的是眼睛的問題,患者眼睛里面有很多碎玻璃渣,有一只眼球還被玻璃直接插透了。
但左明想保住這個人的眼睛。
所以今天的任務對他的手來說是很困難的,這就導致他術后直接麻痹了。
好在手術成功了,雖然只保住了一只……
【沒關系,你做的很好了】
左明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欣慰地摸著手想。
“左醫(yī)生您還沒走?。俊弊o士小朱處理好患者后,出來看到左明還坐在手術室外,有些驚訝地問。
“快了……那個人……”左明晃了晃手問。
“哎呀醒了!聽見沒了只眼,一個大男人在那哭呢?!毙≈靽@著氣說。
“哭?他的眼睛剛動完手術不能哭!淚水會破壞藥性的!”左明一聽到連忙站起來。
“哎呀左醫(yī)生您放心吧!有樂醫(yī)生在那兒呢?!?p> “是嗎?那就好……”左明松了口氣。
“左醫(yī)生你是不知道啊,其實送來的還有一個,是個挺俊的小伙子??上淼臅r候已經(jīng)沒了?!?p> “???”左明有些驚訝?!澳悄銈冊趺床凰瓦^來,萬一還能救呢?”
“當時生命體征什么的已經(jīng)都沒有了,身體也變涼了。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所以也沒搶救就直接送到太平間去了?!?p> “……”左明聽小朱說完也沒有說話,最后只是嘆了口氣。
“那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创蟀胍谷ツ抢飭??”左明想起一件事連忙問。
“聽樂醫(yī)生說是直播,直播什么夜探鬧鬼工地,那人還是個網(wǎng)紅。哎呦現(xiàn)在的人啊……”護士小朱搖搖頭
“希望他以后可以接受教訓吧,我不想再給他做手術了。”左明看著手輕聲說。
“啊?您說啥?”小朱沒有聽到左明的話。
“沒什么……我該走了?!弊竺鲹u搖頭說,又看了一眼病房才走。
左明回到辦公室,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睡覺。
因為現(xiàn)在很晚了回家也不太安全,而且他又擔心那個患者。
于是左明就決定了在這兒睡,萬一有事也顧得上。
左明把衣服疊好放在辦公室里的軟皮長椅上,很快就睡著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今天是空調壞了嗎?怎么這么冷?】左明睡得很不舒服,他感覺屋子里越來越冷了。
“砰砰砰!砰砰砰!”
左明是突然被一陣敲門聲嚇醒的,那聲音實在是太大了。他有些生氣,這么晚了,已經(jīng)吵到其他病人休息了!
“你……”
左明打開門剛想訓斥門外的人,卻戛然而止。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穿著病號服的青年。他的臉色很蒼白,雙眼無神,長長的袖子蓋住了手背。
左明注意到他沒有穿鞋,是光著腳。
“醫(yī)生,我想看病?!鼻嗄甑恼Z氣聽起來很縹緲。
左明拉他進來,讓他坐在椅子上又幫他做了檢查,確定沒事后才松了口氣。
“你是哪樓的病人?護士怎么會讓你跑出來?”左明輕聲問著他。
“我要看病……”青年還是神情恍惚的重復這句話。
“你有什么???”左明穿上白褂問。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應該就診的?!?p> “……”左明有點無奈?!澳悄闶悄膫€病房的,我先把你送回去?!?p> “……底下的……”青年悠悠的說了一句,然后就繼續(xù)發(fā)呆。
“為什么不在病房呆著?。课也恢滥慊剂耸裁床?,但你大半夜的這樣在外面也很危險!”左明很嚴肅地對他說。
“太冷了……還有奇怪的味道,我很不舒服……”
左明聽見他的話,身上莫名的感覺發(fā)涼。
左明感覺這個病人有些奇怪,卻也說不上來。而且這個病人的臉很是蒼白,左明擔心他有什么問題,心下決定先送回病房。
“你還記得你在哪個病房嗎?”
“嗯?!?p> 左明的辦公室在二樓,他們的看診區(qū)和住院部是連著的。本以為是同樓層的病人,青年卻帶著他往樓下走。
【為什么要上來找他?看著也不像受傷就診的患者。因為他是急救外科的,但是為什么要找他?】
左明心里一直很詫異,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算了,先把他送回去再說吧】
“到了……”左明背后突然響起青年的聲音。
左明愣了一下。
【不是……在我前面嗎?什么時候走后面去了?】
左明下意識抬頭,想推門把他送進去。
可是一抬頭他就完全傻了,手也頓在半空,瞳孔急速緊縮。
【為……為什么是這里?】
左明的頭頂亮著三個血紅的大字:
太平間。
那扇門后飄來若有若無極輕的尸臭以及福爾馬林的味道。
左明一下子想起了青年說過的話。
【太冷了……還有奇怪的味道】
【你是哪個病房的?
……底下的……】
左明額頭冷汗直流,咽著口水。
他根本不敢轉頭。
“醫(yī)生,到了……里面真的很不舒服?!鼻嗄晏鹗?。
這時左明瞥見他的手腕有一個塑料束帶。
左明看清了那束帶,驚懼不已。
那是停尸房專給死者用的束帶!
“醫(yī)生,怎么不進去啊?不是要送我的嗎?”身后青年的語氣依舊縹緲。
“那……那個我就不進去了,我還得查房……”左明轉身要走,他低著頭快速邁腳。
青年卻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一刻,刺骨的寒瞬間傳透了左明的全身,左明打了個冷顫。
“你……你該休息了,很晚了?!弊竺饕е勒f。
“可是醫(yī)生,我還沒看病呢……”青年抓的越來越緊。
左明感覺他越來越冷,就好像掉進了冰窖子。但他沒辦法掙開他的手,很快他的臉上就有了一層白色的霧氣,額前的碎發(fā)上也滴著冰冷的水滴。
【好……好冷,有沒有人救救我……】
“噠噠噠!”
這時左明突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等他看清人的那一刻,左明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樂明!救我!”左明著急地大喊。
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樂明就像沒有看到他,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樣從他身邊徑直走過,推開停尸房的大門。
樂明走到左邊角落的一個冰柜,打開柜門,從里面拉出一個蓋著白布的尸體,然后掀開白布露出里面的人。
左明視力極好,那一下,他看清了。
那具尸體……是他自己!
【這……這怎么可能?!】
左明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青年抓住他的胳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哥……是不是你?。渴悄惆?。”樂明帶著哭腔看著左明的尸體輕輕的說。
樂明聽到消息的時候,左明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當時他只能忍著巨大的悲痛準備給另一位患者做急救。等他來到手術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位患者已經(jīng)被人止了血,眼睛里的玻璃渣也已經(jīng)清除了。
因為有一顆眼睛的已經(jīng)被玻璃穿透了,沒辦法保住,所以樂明摘除了一只眼睛,給另一只眼睛做了處理。
患者及時止了血,保住了性命。
沒人知道是誰給他做了緊急處理。
但只有樂明知道,那一定是左明,那是他哥,他哥覺得不會不管的。
可是左明已經(jīng)不在了,他都沒有機會救他。
樂明趴在左明的尸體上,大聲哭了出來。
左明看著樂明和自己的尸體,也流下了眼淚。
他想起來了。
當時他應該回家了。他路過一個工地的時候看見有個人偷偷摸摸的進去了。
他跟了上去,結果看見那個人爬上了腳手架。
腳手架塌了,人也摔下來了。
幾乎是醫(yī)生的本能,左明當時直接撲過去,給他做急救。
應該是連鎖反應,腳手架塌了有些東西也跟著掉了下來,砸在了他身上。
他最后想的是:
這個人怎么辦?沒有他他很快就會死的。
最后還好,左明徹底失去意識前看到有個人跑了過來了。
【太好了?!?p> ……
……
“醫(yī)生,我想看病……”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