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果然下起大雨,回城的路上君酈雪和她一起乘馬車,這才把事情弄明白,這女子還真是陳夢得的妻子,喚作莊妙,是大理寺卿莊成佑的女兒,也算出身顯貴。
但是陳夢得娶她卻是無奈之舉,當(dāng)年受鄭家牽連,不僅是君酈雪,包括靜安侯府都大受打擊,侯府為了鞏固地位,接受了莊家的這門婚事。
手握實權(quán)的官宦人家遠(yuǎn)比華而不實的侯府管用多了,其實靜安侯府都算高攀,奈何莊家名聲不好,在朝中處于手握重權(quán)又受人歧視的境地。
通過交談君酈雪覺得眼前這小婦人實在是委曲求全了些,拍拍她的手,“陳夢得就是這樣的性子,他心性不壞的。”想了想又說:“十日后你可以和他同來。”
“真的嗎?可是…可是母親可能不許我出門。”
靜安侯夫人是個極愛面子的女人,想必對這個兒媳婦也不滿意不喜歡,連出門露臉都不準(zhǔn)。
“放心吧,我會送請柬給你的。”
她激動得差點喜極而泣,一個勁兒地道謝,“謝謝公主。”
“馭——”
侍衛(wèi)隔著車簾說:“殿下,好像是駙馬?!?p> 君酈雪掀開簾子,果然見桓璇騎在馬上,身側(cè)掛著大大小小的獵物,看樣子又去打獵了。
兩人就這樣隔空對視,自從上個月皇宮分開后,他們就被婚前不能相見的禮數(shù)隔開了。
“雨后清新,公主可愿走走。”
勾唇一笑,“好啊。”君酈雪從馬車?yán)锍鰜?,輕快地翻身上馬,莊妙看著兩人并肩遠(yuǎn)去的身影,他們才是夫妻應(yīng)該有的樣子吧。
春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鼻腔中充斥著濕潤的花香,君酈雪抬頭閉眼嗅了嗅,又回頭看著端坐如山的桓璇,“看來這場婚事真正的局外人反而是我們兩人。”
桓璇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反正是假的。”
又是槐花街的小院,桓璇把獵物放下,又開始打井水來洗手。
這次他倒是懂禮貌多了,順便給君酈雪也打了水,君臨雪凈完手問他,“說吧,找我什么事?”
桓璇端坐在她對面,又從桌上拿來了筆墨紙硯,“今日請公主來,當(dāng)然是好好談一談我們契約的事?!?p> 君酈雪搖頭苦笑,還真是銀貨兩清,“好吧,我的要求都是一些簡單的,就是不知道你的要求難不難?!?p> 桓璇鋪開紙,“我說過我要做的事并不難,公主還是先把你的要求列出來?!?p> 君酈雪點點頭,開始一條一條地說起來,“第一,我們必須要住在富陽公主府,而且有時候需要你配合我參加一些宮宴,同樣的我也會保全你作為駙馬的尊嚴(yán)。
第二條,你不能干涉我做的一些事,同樣的我也不會干涉你。
第三條,嗯,讓我想想,”君酈雪抬頭冥想起來。
“當(dāng)然是我們必須得分居?!被歌穆曇粲朴频膫鱽?。
君酈雪看了他一眼,這要求還真是提到點子上了,“這是當(dāng)然,成親以后我住主臥你睡書房?!?p> 桓璇擱下筆白了她一眼,“憑什么你睡主臥,我要去睡書房。不能直接分開住院子嗎?”
君酈雪連忙擺手,“當(dāng)然不行,這不就是告訴所有人我們分居了嗎?”
桓璇皺眉,這有區(qū)別嗎?
君酈雪認(rèn)真真地點頭,這當(dāng)然有區(qū)別,他去住書房了,只能說明是惹自己不高興了,被趕去住的書房,如果他要是敢分院子住,這不就是告訴父皇他們感情不和嘛。
“好吧,不要糾結(jié)這個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沒說呢?!?p> 桓璇又坐下來,君酈雪繼續(xù)說:“還有府中的財政大權(quán)歸誰管這得先說清楚。”
桓璇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我們兩個有什么財政需要管嗎?”
一句酈雪也不好意思地?fù)蠐项^,這還真是呢,不過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假夫妻,還是先列一條,“這樣吧,想來你也不通庶務(wù),以后你的銀子還有我的俸祿都?xì)w我管,有什么需要花錢的也從這兒出?!?p> 這下桓璇是徹底不能忍,把筆扔了,“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是你求的我?!?p> 君酈雪四十五度抬頭望天,好一番思索后才甕聲甕氣地說:“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明明是某些人拼死拼活地跑去演武場,還可憐巴巴地對我說,‘不知道公主覺得這契約繼續(xù)下去怎么樣’?!?p> 桓璇站起來,高大的身影瞬間就把她給淹沒了,徐徐靠近,逼得君酈雪一步步后退,直到他英俊的臉在面前放大,君酈雪甚至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吼道,“你干什么,你再過來我喊非禮了!”
冷笑從桓璇的鼻腔里發(fā)出,“看來公主不僅腦子不靈光,記性也不怎么樣?!?p> 他環(huán)顧四周,“好像是這院子吧,也不知道是哪個走投無路的小混混想強買強賣,‘我這個人是很講義氣的,我們明文規(guī)定絕不扯皮!’要我?guī)湍慊貞泦???p> 君酈雪睜開眼睛,那天晚上尷尬的情況還歷歷在目,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嗯,這個好像…”
桓璇退開一步,“繼續(xù)下去可以,但是要求我們只能各列五條,你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還是省點心吧?!?p> “五條?憑什么我只能列五條,我這還有十幾條沒說呢!”
桓璇臉一沉,君酈雪秒慫,趕緊說出最后一條,“成親以后,府里大小你得無條件聽我的?!?p> 桓璇氣笑了,“希望你清楚一點,我們是合作,不是賣身,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進(jìn)宮把婚給退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p> ………
最終以兩個人不歡而散而告終,君酈雪直接氣呼呼地出了門,站在門口大吼道:“我真是瞎了狗眼——”
桓璇靠著門框氣定神閑地說:“你確實是狗眼瞎了?!?p> 夜里盤坐在床頭上,君酈雪還在捶胸頓足,“這個桓璇,氣得我肝疼!”
寧九眼皮都不抬一下,公主這是遇到死對頭了,“公主,要我說你現(xiàn)在和他沖突也沒什么用,等成了親還不是你說了算。
再忍忍,再忍他幾天,到時候你是堂堂公主,妻為夫綱,想怎么整治他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p> 君酈雪氣呼呼地躺下,妻為夫綱,想得倒美!
按那死冰山的性子,怕不是先把自己給氣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dāng)天夜里君酈雪就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一臉的小媳婦兒樣,委曲求全地跪在桓璇腳邊,一口夫君一口老爺,而他呢,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給我倒杯茶,過來捏捏腿……”
啊——
君酈雪直接被嚇得坐了起來,暗戳戳的后怕,不行不行,這樣可不行,她得想辦法占據(jù)主導(dǎo)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