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媽給你熬了粥，您喝點吧！”
我端著粥坐在奶奶的床邊，雖說是床，其實也就是幾張凳子墊著，上面鋪上木板。
奶奶的身體如今是碰不得的，為了讓奶奶躺的舒服點，木板上墊了六層厚厚的被褥，被褥上鋪了防水布，防水布上再鋪上柔軟的床單。
自爺爺不顧大伯他們的反對做了決定，已經(jīng)過去一個周了，奶奶也從臥室里搬出來一個周了。
不過一個周的時間，奶奶的狀態(tài)直降而下，原本還能偶爾在我們的幫助下起身坐一會兒，現(xiàn)在卻只能躺著了，手腳都是僵硬的無法動彈。
在痛癢難忍的狀態(tài)下，奶奶神志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奶奶看著我，輕輕搖了搖頭，弧度很小，如今即使只是搖頭這樣的小動作，奶奶也難以做到了。
“玥玥...”
奶奶輕聲叫我，有點口齒不清。
我稍稍靠近，輕聲道：“奶奶，是想吃點什么嗎？”
奶奶皺了皺眉，動了動眼珠子看了看四周，有些艱難地張嘴：“他...他們呢？”
我愣在原地，微微垂下眸子，再看向奶奶的時候，揚(yáng)起笑道：“他們在外面呢，一會兒我就叫他們進(jìn)來?！?p> 奶奶似乎是松了口氣，只是眼睛時不時看向門的方向，我知道她想要看到什么。
哄著奶奶稍稍喝了點粥，真的只是一點點，兩個瓷勺都填不滿的量。
在奶奶無聲的催促下，我端著剩了大半碗的粥匆匆出了門。
將碗擱置在廚房后又匆匆出了家門，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到母親在我身后喊：“幺兒，匆匆忙忙的做什么？”
我沒回頭，只是對著母親擺擺手，然后往最近的三伯家趕。
站在三伯家房前，透過窗戶，他們一家正在其樂融融地看電視，電視里播放著小品，他們時不時被小品中的搞笑片段逗得呵呵直笑。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然后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很快門就打開了，看著面前這個一表人才的堂哥，我的嘴里有些干澀。
林瑯看著我疑惑道：“有事嗎？”
我收了收情緒，聲音平穩(wěn)地道：“奶奶想見你！”
林瑯微愣，我沒有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悲色，心中竟然覺得有些安慰。
他沒有拒絕，沉默著點點頭，隨即便出了門，要隨我去看望奶奶。
“林瑯，做什么去？”這時候剛從臥室出來的三伯母見了我，皺著眉頭問。
我禮貌性喊了一聲：“三伯母！”
林瑯道：“我去看看奶奶！”
一旁的三伯點點頭：“是該去看看你奶奶，你奶奶最喜歡的就是你，現(xiàn)在你奶奶病了，你也該去幫著照顧才對?！?p> 嘴里更加干澀，我對著三伯和三伯母微微點點頭，然后徑直轉(zhuǎn)身離開。
聽著林瑯跟在我身后的腳步聲，走到我家門前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向他。
琳瑯跟著頓足，疑惑問：“怎么了？”
我看著他，低聲道：“你去吧，我去叫林潤和林逵。”
他微微蹇眉，卻也沒多說什么，便獨(dú)自往奶奶的屋子走去。
我又趕往大伯和二伯家里，將林潤和林逵帶著回來，走到奶奶的屋子門前時，我猶豫了一下，沒有跟著進(jìn)去，不一會兒，我便聽見了屋內(nèi)傳來奶奶低啞著聲音的笑。
自奶奶病了之后，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奶奶笑了。
鼻尖微微酸澀，眼眶微熱，我勾了勾唇，不再像個偷窺狂一樣站在奶奶的門前窺探屋內(nèi)的一切，而是去到廚房，幫著母親洗碗做飯。
去到廚房的時候母親正在洗碗，我挽起袖子幫著清洗。
母親見著我似乎有些驚訝，不過也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將目光落在手中的碗上，“你剛剛不是出去了嗎？匆匆忙忙的是做什么？”
我答非所問地回問了一句：“媽，我為什么不是個男孩子？”
母親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也沒轉(zhuǎn)頭看我，然后又若無其事地道：“怎么又問這種傻問題！”
“如果...我是個男孩就好了！”
我聽到母親無奈地笑道：“人的性別一出生就決定了，女孩子又怎么了，你要想這世間要是沒有女孩子了，那么人也就不存在了，不管男孩還是女孩，都需要母親去孕育才能降生，媽媽剛開始不也是女孩子嗎？”
我沉默不言，雖然我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傻，但是如果人可以選擇性別的話，也許，我還是希望我是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