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則回到了家中,他好說歹說,還是成功退掉了新房的房租,他回到了自己舊的房子里面,看著那一屋子新買的家具,表示十分的無奈與嘆息。
他走出房門來的時候,隔壁的阿姨,就是那個十分話嘮,在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夸他贊他的阿姨,看見了姜則,她竟然直接轉(zhuǎn)過了身體,舉手關(guān)門,像是躲避瘟疫一樣的就把姜則關(guān)在了房子的外面。
他看著那扇門,安靜的佇立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所以,他到底是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大家要這么的對待他呢??
依稀之間,姜則聽見了房子里面,那個阿姨大聲怒罵兒女的聲音:“不要出去!少跟他玩!他那種男孩子,根本就是一個樂色!”
“知道樂色是什么嗎?用本土話來講,就是垃圾!一個,只知道睡覺醒來睡覺的廢物!”
姜則沉默了很久,他一直低著腦袋,任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最后,那個阿姨一下子拉開了大門,沖著他怒聲狂吼道:“站在這里做什么!你還不快走!”姜則看著她那張憤怒而又猙獰的大臉,轉(zhuǎn)過身體,他沉默的離去。
不記得是從人生的哪一天起,有關(guān)于他貪睡嗜睡的消息,就傳到了鄰居街坊的耳朵里面,他們并不為姜則感到傷心,相反大家都非常的害怕。
他們在想,會不會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疾病?然后又因為跟在姜則的身邊,人們會容易比較犯困,他們集體認為,這種不知名的疾病極具有傳染性,于是大家開始跟自己的小孩說:看見姜則躲遠一點??!
他們自己也正是這么做的,于是姜則的生活,突然就開始變得十分清靜安寧了起來,早晨起床出去外面跑步的時候,偶然看見了三個兩個的鄰居街坊,人家也是連忙躲開,對他姜則姜大少爺,看也不看一眼。
這就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被社會遺棄了的青年。
在學校里面,老師與學生對他也是愛搭不理,回到了家中,街坊鄰居又是這樣的一個態(tài)度,姜則沉默的回身去了自己的房子里面,不知道為什么,反而沒有了出去逛街跑步的興致。
他懷里抱著自己母親的遺像,一個人靜靜的哭泣著,心里的委屈,難過,又有誰知道,有誰在乎呢?唯一懂他的倆人,那兩個好人,早就已經(jīng)遠遠的走掉了,一個母親因為摔倒了而死去;一個父親因為遇到車禍了而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他。
姜則一個人難過的思想著,他的父親母親就這樣無辜的走了,他自己也變成了這樣的一副鬼樣子,說是沒有人暗害,他是一定不會相信的。
他遲早有一天,要把那個害人的大壞蛋給他揪出來!姜則心里這么想著。
因為他始終堅信,就算是姜則生病了,那肯定也是壞家伙搞的鬼,一定是他,使了什么方法,才會讓自己這么的嗜睡。
由于跟學校請假了一個月的時間,許多的課程都落下了,所以姜則拿出了自己復習作業(yè)的本子,開始一個勁兒的學習并且寫字。
不知不覺之中太陽輕輕的落了下來,月亮升起,靜靜的掛在了他的窗頭。
整個書房里面一片靜謐,只聽見姜則輕輕翻書,以及認真朗讀課文的聲音。
只是他的眉間一直輕輕的皺著,當最后一次,他從沉睡之中醒來以后,抹掉了自己唇角流出的唾液,他皺著眉頭:“居然,越病越深了?!?p> 要知道,以前的他可是從來都不打呼嚕,并且睡覺從來不留口水的,可是現(xiàn)在打開了錄音機,他聽著里面的聲音,“呼,呼,”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抬起了眼睛的時候,只看見自己的窗臺前面,貼著一張A4的大紙,上面畫了四道血紅的顏色,他心里想了一下,又提起熒光筆,在上面畫下了第五道色彩。
他冷冷的笑了一聲:“呵,居然又是這樣,第五次,深睡?!币粋€下午的時候,能夠看書本看到睡著,一直延續(xù),醒來又看,看了又睡,整整五次,這個頻率,不可謂不高。
姜則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走到了陽臺的上面,他盯著外面深沉如墨的天空,一直看。到底,是誰?幕后的黑手,他,在哪里?
第二天早上醒來,陽光暖暖的照射在了姜則的臂膀,他以手背搭在自己的額頭上面,沉睡的像是一個誤落人間的王子。
他的很長而彎曲的眼睫毛,在這個時間輕輕的搖曳了一下,只看見他的眼睛閉著,輕輕的眨動,然后,一雙如同精靈一般的眸子,就這樣刷的一下輕輕睜了開來。
許是早晨的陽光太過熱烈,他略微有一點嫌惡的偏過了腦袋,躲開那熾熱的光芒,等到眼睛適應(yīng)了這道強猛的陽光以后,他就飛速的坐起了身體,打開窗戶,果不其然,那隔著玻璃都十分熾烈的光芒外面,迎面微風帶來的,是一陣撲面灼熱的空氣。
他輕輕吸了一口,吐出一點濁氣,然后皺了一下眉頭,“質(zhì)量真差?!比缓笏D(zhuǎn)過了身體,換了一件白色的襯衣,搭配淡綠的牛仔,一雙球鞋,因為他身材極好,根本就是一個衣架子,所以看上去,簡直完美。
姜則隨手拿了一個黃帽子戴在自己的頭上,拉開房門人就走了出去,他要逛市場,買菜,不然吃什么,喝西北風啊。
他是一個極會享受的居家型成年美男,哪怕就算是生活在車流排放污染這么嚴重,空氣質(zhì)量這么糟糕的城市里,哪怕是自己的身體病的不輕,他,也要去街上好好的買一次蔬菜,哪怕,他會半路暈倒在地。
姜則剛下樓,走沒幾步,還沒有來得及欣賞他身邊的瘦樹黑鴉,藍天綠草,就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泛暈,理智帶給了他最后一點思維,那就是,睡的體面一點。
于是,他把自己正在大踏步走路的腳并排在了一起,然而突兀舉起來扶著帽子的大手卻再也來不及縮回去,于是他就這樣,微低著腦袋,佝僂著身體,一只手扶著帽子,一只手插在荷包里面;他的兩個腳,分得不是很開,因為畢竟他往前面提了半步,可是睡意來得很快,于是他,就好像一個城市模型一樣,就這樣,用一種非常寫意完美的姿勢,他,輕輕的昏睡了過去。
路上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人們很多,人來人往的城市天空下面,這個漂亮的男人,擺著一種奇葩的姿勢,像極了活體行為藝術(shù)寫生家。
有旁邊的小女孩路過他的身邊,第一眼看到了這個漂亮完美的男人,連忙拉著媽咪的大手,說:“媽媽,媽媽,我要拍照!”
母親逼于無奈,于是在旁邊打了一個對不起的手勢,然后給他拍了一條朋友圈,標題就寫:今天一路所見,看到的美男孩。
這樣的姿勢姜則一直維持,他閉著眼睛,嘴里輕輕的打著鼾聲,漸漸身邊圍了一大圈的路人,給他拍照,眼見他一直不醒,人們又匆匆的離去了。
也有許多人,對他的行為藝術(shù)表示十分的不解,他們在姜則的臉上,畫了一道愛心,又有女人在他的臉上貼了一個吻,有小男孩調(diào)皮的一定要求在他的額頭上面貼一張大大的長貼紙,一時姜則衣服也亂了,頭發(fā)也臟了,帽子也被人取下了,他的頭前,一張長紙飄啊飄,什么寫意風度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沒有了,反倒是,像極了一個僵尸鬼。
姜則的呼吸是那么均勻,今天他好像運氣特別背,有人開來了一輛面包車,走到他的身邊,問道:“行為藝術(shù)?還是真的睡了?阿門,不要怪我把你搬走,這是你自愿的?!?p> 然后,馬上就有男人走過來,搬起了姜則硬邦邦的身體,他們就好像在搬一座冰冷的雕塑,姜則的軀體,就連一個彎彎都不帶打一下,只不過,他的身體卻是非常溫暖的。
那男人把姜則搬到了車上,然后車子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姜則駛離了這座城市的街道區(qū),姜則他在車子上面,沉沉的昏睡著。
一路走來,這車子路過了城市外環(huán),漸漸地理荒僻,來到了渺無人跡的郊外。
姜則一動不動的睡著,像是一個安靜聽話的乖娃娃。車里的兩個幾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得意的笑著,“想不到這一次來到的貨物,竟是這么的乖巧和聽話,真好啊,要是年年都是這樣的貨物,我們也就不用這么的麻煩了?!?p> “好貨年年有,今天到我家,這么完美的男人,居然是路上撿來的,我懷疑,這一次我們肯定是天上掉餡餅,鴻運當頭了?!?p> 也有一個男人表示心里十分的擔憂:“男人哪里有這么好撿的?他會不會,是條子派來的暗探?”
“應(yīng)該不至于吧,我觀察過了,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已,”那女子說道:“有時候我會看見,看見他一路走來,半道就會發(fā)現(xiàn)這種打鼾睡覺的事情,可能是身上存在什么疾病。”
“所以啦,我們賣掉他,也是完全不違法的嘛,誰知道他這樣動不動就能睡過去,到底是得了什么鬼???”
幾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于是所有人呵呵呵呵的奸笑了起來,“姍妮,這一次你干的非常好,我會給你記首功的。”
那個名字叫做姍妮的女員工,一時張著腥紅的嘴巴,可怕的歡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