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由許多空間組成,九陸七海只是其中一個較大的空間,周圍有很多類似于鍛金池的獨立空間,空間壁壘保證它們彼此運行,互不干預(yù)。
而虛無,則是這些壁壘之間,無光無水,無氣無形,沒有生命,絕對荒蕪的所在。
修士修煉道法,練氣化神,天劫淬體,脫胎換骨,仙體飛渡。修士的飛升是由上方世界的接引,從未有誰可以直接破開虛無,橫跨三千世界。
“景玨”方一進入此地,身體頓時分崩離析,瓦解成微粒,景玨本尊的意識進入血紋玉,連同血紋玉之靈,陷入沉睡。
沉睡至永恒。
黑紅相間的血紋玉靜止在虛無里,但也不一定就是靜止的,四周是絕對的黑,沒有任何東西作為參考,誰也不知道它是一直呆在原地,毫無動靜,還是已經(jīng)行走萬里之遙。
外界的環(huán)境如何,景玨并不知道,她在血紋玉的內(nèi)部空間里醒來。
早在鍛金池大戰(zhàn),假嬰修士元神震怒的一吼,撼動了她的靈魂,被禁錮在一角,眼睜睜看著別的東西奪取了身體的掌控權(quán),甚至重傷了老祖!
那個自稱是血紋宗的宗主給她的,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視野里充斥著無數(shù)根線,黑的,紅的,交錯纏繞,從遠處而來,又延生到遠處,不知起始,不見終點。
“這,即是規(guī)則?!?p> 一道怪異至極,不似人音的聲音響起,來源于任何一個角落的可能。
景玨大驚,這里難道還有別人么?
“你是誰?出來!”
“我即是規(guī)則,你看不見我?!蹦堑缆曇袈朴频捻懼骸耙?guī)則本無形,故我也是無形,既無實體,又如何現(xiàn)身?”
“裝神弄鬼!”
景玨掐訣便要念法,愕然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無一絲靈力,這個空間里也沒有靈!
“何為神?何為鬼?妖魔鬼怪只是人心,一念成神,一念成魔?!?p> “你到底想怎么樣?”景玨壓下心頭恐懼,壯膽似的提高聲量,大聲喝問。
“我即是規(guī)則!”那道聲音又道:“你也是規(guī)則?!?p> 話音一落,景玨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飄渺如煙,風(fēng)一吹就散了。這陣煙時而四散,時而凝聚,時而拉成細絲,時而匯聚本形。
“看,世間萬物本就是規(guī)則,你可知符箓為何能夠釋放法術(shù)?器物怎能儲存靈力法術(shù),晶石儲藏靈力,玉簡拓印功法么?”
“你……”
景玨瞠目結(jié)舌,她飄在空中,意識見證著不可思議的,詭異的一幕。
“一切,都是規(guī)則之力的作用,世界由規(guī)則組成,天道亦是如此,人修得,是天道也是自己。正因此,修士可修煉,動植物也可修煉,規(guī)則面前,一切平等?!?p> 景玨怔然無語,慢慢消化這些話,遲疑道:“所以,你也可以修煉出靈識么?”
“我非器靈?!?p> 那道聲音里第一次摻雜了一絲感情波動,景玨聽出了他的不滿,就好像把他和器靈相比較,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但他……方才還不是說眾生平等么?
“那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晚輩失言……”景玨局促道。
輕煙飄落,凝結(jié)出景玨實體。
那道聲音恢復(fù)平靜地道:“修士皆物模仿規(guī)則,血紋玉亦是一種規(guī)則的具化,承載規(guī)則,也運行規(guī)則,你眼前所看到的這些線條,也是一種規(guī)則的體現(xiàn)?,F(xiàn)在說這些為時尚早,待你日后突破化神,神識遨游天地,溝通那所謂的大無上天道,體會才能更深一步?!?p> “化神?”景玨苦笑道:“我此生都未必有這機會了?!?p> “一切皆有可能。你看虛無便知道,虛無的規(guī)則本就是‘無’,可‘無’是無法表達的,但是虛無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這就是‘有’。即便是規(guī)則,也非單一,而是極為復(fù)雜,相互對立又可以相互統(tǒng)一?!?p> “我聽到老祖說,虛無不可入,百死無生?”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你肉身早就死了,可你的意識不滅,生死可以統(tǒng)一體現(xiàn)在你身上。虛無中無活物,意識算得上是活著人么?”
“這……”
“人生而有靈,靈是靈魂,魂有魂元,魂元只是一團能量。所以說,人的本質(zhì)只是一團能量,而虛無的規(guī)則也是一種能,所以為何不能共存?”
景玨張了張嘴巴,臉上寫滿了驚訝,還可以這么理解的么?
“人的一生,魂元都在不斷消耗的過程,魂元無法支撐肉身,就有了死亡一說。修士逆天改命,也只能讓魂元的損耗變得緩慢,而不能靜止。所以闖進來的修士,在進來的一刻肉身已經(jīng)死亡,他們的魂元大量消耗,靈魂熄滅,歸于虛無。”
“這……靈魂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么?”
“正是。修士延長自己的壽命,也受到懲罰,一旦道消,將徹底魂飛魄散,泯滅天地之間,不入輪回。”
造物主的天枰是等價的,得到什么,必須付出等價的代價。
景玨默然片刻,問出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那,我們要如何出去?”
“簡單。”
“無中可生有,那么有中自然可以變無?!?p> “什么意思?”景玨一臉懵懂,她聽不明白。
“融入規(guī)則,自然可以離開。你不必擔(dān)心能否離開,有我在,虛無困不住你。早晚一日,你也能達到不被虛無所困,自化大道。”
“……謝前輩吉言?!?p> 景玨深吸一口氣,腦中翻了天一般,跑出一個接著一個猜測來,這人到底是誰,血紋宗主么,還是器靈,他自稱規(guī)則,那規(guī)則又是什么?
“多想無用。你的肉體太過羸弱,靈根也不夠,雖然我血紋宗最重機緣,不注重什么所謂的靈根,你要走的路還長,我便送你一件禮物吧?!?p> 景玨茫然打量四周,放眼望去只看得見血紋和黑紋,難道這些線就是禮物?現(xiàn)下確定了一件事,那血紋宗主沒有騙她,這東西果然和血紋宗有著莫大瓜葛。
空間再度變成一片死寂。
時光流逝緩慢,看不見時間的刻度流傳,一秒拉長成一年的長度,難挨起來。尤其是景玨還知道這個空間里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難耐寂靜。
“前輩,你還在么?”景玨小心翼翼地呼喚著,沒有回應(yīng)。
“前輩?前輩你在哪里啊?”
她在大團大團的線團里轉(zhuǎn)轉(zhuǎn)悠悠,呼喚聲加大,傳出很遠,漸漸減弱,沒有回音。
天空上降落一把金色巨劍,直面朝景玨砸來,嚇得她魂不附體,慌忙躲避,那金劍化作一團金芒,緊追不舍,很快被追上融入體內(nèi)。
金劍入體,景玨并未感到不適。
那道聲音終于發(fā)話了,“不用驚慌,莫要閃避,你在五行宗遺址,也算你的小造化。五行宗原就對天地五行研究透徹。我在你體內(nèi)種下一道種子,你自行將那五行宗的四道精純靈力收為己有,到時你可身具五行,天地靈力無一不可用,同階修士里難逢敵手?!?p> 景玨訝然道:“五行靈根?前輩,晚輩聽聞,那五行靈根本是修真界的廢棄靈根,無法修煉,靈根應(yīng)該以少為佳,晚輩本來只有水木雙靈根,為何還有去尋那五行?”
那道聲音打斷她,“不必理會那種說法。靈根是多還是少好,你自己慢慢就會有體會?!?p> 景玨還是大惑不解,“難道說五行靈根根本不是廢靈根,反而是天底下最好的靈根么?”
“修行本無標(biāo)準(zhǔn),只要有一顆修真的心,人人都可以修煉。靈根只不過是溝通天地靈力的一種媒介,有的人可以運用的好,而有的人不行,也就是天賦一說。五行靈根未必不如單一靈根,單一靈根未必就是最佳?!?p> “這么說來,靈根決定修真路能走多遠,反而是武斷了?!?p> “武斷至極,也是愚蠢至極。我傳你一套功法,是五行宗的修煉法訣,一元化始,五行具備。你修煉了五行術(shù)后,旁的功法皆是不值一觀。”
景玨不解地道:“前輩也和五行宗有淵源么?”
“淵源談不上,我只是喜歡搶他們東西罷了。比起這什么狗屁靈元宗,還是當(dāng)年的五行宗夠看一點,我觀你在靈元宗呆了幾個月,實在是浪費時間!”
居然是搶來的!
這種口吻,還真是和當(dāng)日的血紋宗主如出一轍啊,難道血紋宗的人都是如此狂妄,唯我獨尊,不將天下萬物放在眼里的么?
一點五彩之芒憑空出現(xiàn),飛向景玨,從她的右眼進入,頓時她置身于一個奇異的世界,站在符文之上,四周繚繞的也是各種各樣的口訣,手勢。
景玨一心一意銘記,慢慢將所有吸收,消化成自己的。
那道聲音說道:“鳩占鵲巢,也只能占個空巢,沒道理什么都給他們,那也太便宜了這窩宵小之輩了。你出去之后,要去靈元宗剩下的四個試煉之地,里面都有一件元素之寶,都送你了,這是我給你的第二件禮物?!?p> 那本就不是你的啊。
景玨哭笑不得,“前輩,我若是取了,那四個試煉之地是不是會和鍛金池一樣?”
“你怕什么?有我在,區(qū)區(qū)靈元宗,不足掛齒。不過你要是小心點,能不惹麻煩就最好不要去惹那麻煩。”
隨著交流變多,神龍不見首尾的神秘人慢慢也有了人氣,說出的話透露出此人性格的不可一世,恃才傲物。
“是,晚輩知道了。”景玨深知此人明里暗里救了自己好幾次,料定他不會害自己的。
“這就對了。你記著,五行宗反正也沒了,他們留下來的東西靈元宗又拿不到,不如便宜了你,白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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