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京都的廬元節(jié)快到了,算時間南國的使臣就在今日就會入京,宴會是明日舉辦,但是皇帝命人在京城挨家挨戶都掛滿了白燈籠。
獨孤廬元是曾經(jīng)的開國大臣,隨先帝一起開疆辟土威震四方,是百姓一提到就是稱贊的大英雄。所以當今皇帝在獨孤廬元去世的當天為他舉辦祭祀活動,到了當天挨家挨戶都會掛上白燈籠。到了現(xiàn)在幾乎成為了百姓的向神明的寄托,傳說獨孤廬元逝世后飛升上神,時刻保佑著中原國的國運。
向瑜在行宮中也掛上了白燈籠,只是沒想到當天祭祀,皇帝竟然也會派人去行宮叫她一路陪圣駕。
她到達皇宮外時,皇帝的車架已經(jīng)等候了很久,她從馬車上慌忙走下,對皇帝行禮:“陛下恕罪?!?p> 皇帝掀開了簾子,毫無任何情緒的打量她,皇帝的氣勢讓人無法喘氣,甚至連大吸一口都不敢輕易嘗試。向瑜自然是明白的,常聽聽宮中嬤嬤說,皇上性格孤僻,登上帝位之后都是以變化無常工于心計。上一次在宴席上,向瑜早就有所了解,前一刻還在打量寧小王爺?shù)幕槭?,被兩人臣子反拒之后,不鬧不怒反而開懷大笑,向瑜明白,皇帝此次叫上她肯定是要發(fā)難與她。
皇帝慈祥一笑:“起來吧,跟上車隊,今日安排一人和你同路。”
向瑜回禮跪拜,淡淡微笑道:“臣女謝恩?!?p> 回到馬車上,向瑜一直在車中忐忑,說是安排一個人,恐怕是找一個人監(jiān)視她一舉一動吧。它國公主,本就是作為人質(zhì)監(jiān)視,一旦是有何異動,便是表示阿布部落的異動,雖然現(xiàn)在看不出當今陛下究竟是作何打算?但是向瑜知道,她的命運早已經(jīng)和阿布部落的命運聯(lián)系到了一起。
馬車輕輕一動,緩緩走上了一人,腳步有些深重,并且腰間掛著的匕首暴露了他常年習武的習慣。
向瑜深吸一口,她應(yīng)該猜對了。
是寧子然。
果然簾子拉開時,寧子然的眼神和她對視。在之前陛下就吩咐他和一人同行,他遠處看到馬車時就已經(jīng)猜出來是一個女人的車,只是沒想到陛下居然真的將向瑜和他安排在了一起,兩人都是尚未婚配,此番安排在一起,定有不少人的她的閑話。
想到這時,他皺了皺眉頭。但是此番舉動卻讓向瑜看在眼里,他猶豫坐下時,同時開口:“我去稟明陛下?!?p> 向瑜有些生氣的打斷他:“寧小王爺難道看不出,陛下正是在試探我們嗎?”
他握著雙手,有些難以開口的看著她。
向瑜看著他的嘴唇輕輕顫抖,似乎要說什么,迅速的阻止了他:“寧小王爺什么都不用說。”
路途中一個時辰,向瑜只是拿著書籍看,并沒有跟寧子然有任何的接觸,甚至是眼神都沒有。
而寧子然只是閉著眼,端正的坐著。
記得曾經(jīng)去十里桂林路途遙遠,他們兩人時常端著一盤棋子就在馬車上下棋,誰輸了就必須答應(yīng)彼此一個心愿。
不過每一次都是寧子然輸,所以向瑜總是能收到來自各國的稀奇玩意。寧小王爺趁她不注意摸了摸她的額頭,她有些害羞的問他:“子然哥哥是看阿瑜有沒有生病嗎?”
“我想跟你說...”
寧子然突然開口,打破了向瑜的回憶,向瑜抬起頭看著他。他拿出來她曾經(jīng)送她的香囊,靠近她將她的手牽起。
他望著她,深情的開口:“三年前,離開京都時,我向陛下求親迎娶你。”
“陛下說,待我功名成就時,就跟我賜婚。”
向瑜望著他并沒有開口。
他用手示意了向瑜不用說話,然后望了望馬車周圍,靠近她耳邊開口輕聲說:如今,我寧子然從未改變想要迎娶你牧向瑜的心,但是現(xiàn)在的我,必須要完成更重要的事情。
他拉起了向瑜的手,在掌心中寫下了兩個字。
他望著向瑜的眼神越來越深邃,直到向瑜或許明白他的話,點了點頭,他才不情愿的和她產(chǎn)生了距離。
此時,馬車也正好停了下來,祭祀臺到了。
寧子然在離開時又看了她幾眼,而且手中握著的劍也是狠狠用力,然后離開了。
向瑜也簡單的整理了發(fā)髻下了馬車。
下馬車后,寧子然就在皇帝身邊貼身保護,他沒有了在馬車上的溫柔和深情,冷漠的樣子,讓向瑜都懷疑剛剛的一切是不是只是她的幻覺?
她默默的走到了隊伍的最后面,低著頭隨著儀駕,一步一步登上了太行山的山脈。祭祀的典禮是在太行山的半山腰進行的,所以這一路的階梯都是皇帝命人一磚一瓦修葺上,平穩(wěn)但是卻陡峭。
登上太行半腰時,祭祀的住持早已跪拜多時。
“老僧見過陛下?!?p> 就在此時,不知道何處刮起的妖風,將整個山畔的楓葉吹起,而且在一整風聲中出現(xiàn)了暗器的尖銳聲。
寧小王爺朝陛下方向沖去:“陛下,小心,有刺客!”
聲音一出,之間山畔中出現(xiàn)了數(shù)十個黑衣人,目標明確,直朝皇帝方向刺殺。
是這一場十足的謀殺造反。
寧王爺和數(shù)十名的錦衣衛(wèi)將皇帝包圍起來,往寺廟里沖,殺出重圍。而此時門外留下的還有數(shù)十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以及貴族小姐們,他們就被皇帝拋棄在了寺廟外。
在寧小王爺即將進入寺廟大門時,轉(zhuǎn)頭朝向瑜的方向望去,似乎是想沖過來將她一同救走。
卻就在彈指間,向瑜感覺自己的脖子上出現(xiàn)了血腥味,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一把匕首正在她的脖子前。
她很清楚,此時那把匕首只要一用力,她將性命不保。
挾持她的刺客見皇帝已經(jīng)被保護進入了寺廟,更加用力將挾持她的匕首拉近她的喉嚨,此時匕首上早已是血跡斑斑,而且鮮血還在不斷的從她的喉嚨流出,她連呼救的聲音也發(fā)不出了。影子就在離她幾百米的地方,她交代過沒有聽到她的求救聲絕對不可以暗自主張出來。
寧子然在她被劫持時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他朝著她這個方向廝殺過來,但是卻被無數(shù)黑衣人攔下,分心之時,被其中一個刺客在手臂位置狠狠劃了一刀,鮮血不止。
向瑜的眼神有些動容,在這個京都,沒有任何人會為她的命而覺得珍貴。但是寧子然不一樣,無論何時,當她有危險時,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向她奔來。
后面的刺客冷笑一聲,道:“寧小王爺真是對阿布公主情深意重呢?!?p> 向瑜喉嚨說不出一句話,只能聽到他在那個嘲暗諷。
他突然朝寧子然方向開口:“在下勸小王爺放下手劍,否則你的這位心上人,怕是要血流而盡而死了。”
寧子然看著向瑜的方向,手中的劍漸漸抖動起來,身后的黑衣人又是一劍劃過,他的背上被劃出一道血口。
突然身后的黑衣人收到了命令,停下來手上的劍,迅速消失在了山畔中。
向瑜脖子上的匕首被抽出,鮮血更加流的厲害,寧小王爺跑到她的面前,抱住住了將要倒在地上的她,身邊的聲音越來越弱,只聽到他慌張的聲音:“太醫(yī)....太醫(yī)....快來救人啊....”
向瑜閉上了眼睛。
夢里她似乎看到了很大的一片桃花林,她的母親就在桃花林的中央,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微笑。
“阿娘?”向瑜朝著她母親方向跑去,想要抓住她,但人卻慢慢變成了青煙,消失在了桃林里。
再蘇醒時,她已經(jīng)在行宮里面躺了數(shù)日。身旁的丫鬟見她醒了,慌張的將太醫(yī)叫了來。
太醫(yī)擦了擦手上的汗水,然后對著向瑜開口:“臣在這個守了數(shù)日,向瑜公主總算是醒了,公主可記起來了當天發(fā)生了什么?”
她用手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張望著周圍的一切,努力回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自己為何會昏迷,卻始終無果。
她只記得自己隱隱約約去參加了廬元節(jié)的祭祀,然后....然后....
她假意頭暈,想躲過一些盤問。
丫鬟見向瑜情緒有些波動,便對太醫(yī)說:“大人,公主沒有大礙了,只是還沒恢復(fù)的徹底,大人還是先回去稟告皇上吧?!?p> 見太醫(yī)走,向瑜才慢慢冷靜下來。此次發(fā)生了刺殺,皇帝肯定是會封鎖消息,而唯一和刺客近距離接觸的只有向瑜一人,如果不假裝如此,肯定會嚴加盤問。
“公主?”丫鬟輕聲叫到向瑜。
向瑜搖了搖頭:“我沒事?!?p> 丫鬟才深吸一口氣,放松下來?!肮?,你昏迷這幾日,阿娣金少主都快瘋了,眼看宴會就要到了,公主又昏迷不醒?!?p> “宴會何時?”
“就在今晚?!毖诀唿c了點頭。
向瑜看了看外面的天,此時應(yīng)該才申時,離宴會還有一段時間?;实圩匀灰詾樗谂P病已久,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今晚宴會,我去面圣?!毕蜩ぷ咴诹耸釆y臺前,“你去把我之前準備好的衣裳拿出?!?p> 丫鬟快速從柜子中拿出來了一條艷麗的襦裙。只見向瑜將頭發(fā)高高髻起,并且拿出來她從不曾佩戴的首飾,整個像是流落在市井的庸俗的歌姬,但是整個人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zhì),她將面紗一擋,整個人都完全不同了。
丫鬟癡癡的望著,然后開口:“公主,不怕陛下,就連天天和你呆在一起的我,都認不出公主你來?!?p> “小曲,把藥給我?!毕蜩さc了點頭,然后接下了丫鬟小曲的藥丸。
小曲委屈的開口:“公主,郎中說這藥只能短暫改變公主的聲音,但是如果長期服用,對以后嗓音會有影響。”
向瑜望了望鏡中的自己,又摸了摸用緯紗擋住的脖子,希望今晚能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