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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皎明

第十四章 心如死灰

月出皎明 汦也 4382 2020-01-26 10:05:47

  第十四章

  向瑜一口喝下鶴頂紅后,感覺胸口處有一種劇烈的疼痛,幾秒間嘴角就流出了深褐色的血。

  四皇子不愿再看她,轉過身子走出房間,隨手將鶴頂紅瓶子一扔。但誰也沒有注意到寧冰云眼神里的不忍心。

  終于,她自由了。

  不用再繼續(xù)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京都茍延殘喘。

  向瑜望著熟悉的房間的窗外微笑,漸漸的身子變得不穩(wěn),順著意識倒在了地上。

  行宮的桃花終于開了,深冬已過,初春來臨。

  “將軍..不眠不休七日,總算是到了京都了?!?p>  執(zhí)一拿著剛從小販手中買的燒餅,“將軍先吃點東西吧....”

  景戰(zhàn)在馬中狂奔數(shù)日早已是面色蒼白,看著燒餅也是毫無胃口,甚至是墊著也覺得味覺干嘔。

  執(zhí)一小心的打探小販消息:“店家,你可知道阿布部落可汗入京的消息?”

  那店家興奮的點頭,似乎是知道什么特小道消息的模樣,“客官,你這就問對人了,就在幾個時辰前,那官道上密密麻麻的御林軍將人帶入的皇宮中,好像是寧小王爺帶的隊,聽士兵們說好像就是什么捺安納可汗...其他的實在是沒聽清,客官要不打賞點銀子?”

  執(zhí)一隨手丟了一兩碎銀子就離開了,走到景戰(zhàn)身旁皺眉道:“將軍,人確實被帶進了皇宮。”

  景戰(zhàn)摸了摸手中的寶劍,陷入了沉思。

  身旁執(zhí)一阻止了,道:“將軍,我們不能暴露?!?p>  景戰(zhàn)更加用力的握著寶劍,他的眼神從疲憊漸漸顯露出殺戮,他沉著臉,堅定的說道:“阿布可汗是云令線索之一,更是向瑜公主的父親,本將軍絕不能袖手旁觀。”

  執(zhí)一擔心的看著他,道:“以將軍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只怕這件事難上加難?!?p>  話音剛落,突然街道上出現(xiàn)了御林軍的的旗幟和人馬,領隊的人在城中似乎在搜捕一個人,到處抓著穿著奇特的女子對峙畫像。

  景戰(zhàn)示意執(zhí)一抓一人來詢問情況。

  執(zhí)一在隊伍中用迷藥瞬間迷暈了一人,拉進了巷子中。

  逼問下,那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我..不知道...只知道向瑜公主失蹤后,寧小王爺將她的貼身暗衛(wèi)抓了起來,就在剛剛暗衛(wèi)逃走了,小王爺派我們全城搜捕。”

  景戰(zhàn)怒火的對他吼道:“向瑜公主在哪?”

  那人更是抖得厲害,一直說道;“我不知....我不知道...宮中剛剛才出了事,阿布部落可汗自刎了....”

  景戰(zhàn)的寶刀瞬間抽出架在那人頭上:“你說什么!”

  “阿布可汗進宮面圣,后以死謝罪求陛下寬恕阿布部落子民.....我真的只知道這些了....宮中都亂成一團了....閣下若不信....就自己去宮里看看.....”

  說完后,執(zhí)一的劍直接刺穿了那人的心臟。

  景戰(zhàn)怒吼道:“執(zhí)一,你做什么!”

  執(zhí)一低下頭道:“將軍,這人見過您的臉,不能留?!?p>  景戰(zhàn)來不及再細想這人,有些生氣的對他說:“回去之后,自己去暗衛(wèi)處領罰。”

  執(zhí)一點了點頭。

  景戰(zhàn)帶人馬從巷口到了宣武門前,準備尋找機會偷入宮中。

  四皇子走出行宮別院,下人們早就在別院之外堆好了柴木,只代一聲令下,行宮別院將會化為灰燼。

  身邊的老太監(jiān)陰陽怪氣的在四皇子耳邊,道:“四皇子,還不動手嗎?老奴等著回去跟太后回話?!?p>  寧冰云一聲令下,頃刻之間火把丟進屋梁處,他雖心有不忍但終究是殊途難歸。

  對不起,向瑜公主。

  向瑜感覺到了外面似乎有熊熊火焰將她包圍,她可笑的看著這一切。太后,你難道還害怕我能在你眼皮下逃走嗎?”

  今日刻骨銘心之仇,下輩子定十倍奉還。

  景戰(zhàn)在宮外等待時機卻見寧子然沖沖從宮中而出,他的臉上焦急萬分,像是發(fā)生了比宮中事件還要重要萬分的事。

  執(zhí)一疑惑的看著景戰(zhàn):“將軍?”

  景戰(zhàn)道:“跟上他。”

  卻聽到商鋪紛紛議論的越來越激烈。

  “天吶,行宮燒起來了?”

  “這阿布可汗前腳剛進皇宮,這行宮別院就失水了?”

  那人捂了捂另外的人的嘴:“李兄,你可別亂說,當今陛下的抉擇豈是我等百姓可以揣測的?”

  景戰(zhàn)聽到行宮別院失水時,他猛地心如同絞痛一般,寶劍從手中落地,驚得百姓都朝他看去。

  執(zhí)一拉著景戰(zhàn)迅速消失在了巷口中。

  景戰(zhàn)不管不顧的朝別院奔去,絲毫也沒有克制和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此時只想去救自己愛慕之人。

  他肆意的穿過人群,走了最近的管道。

  執(zhí)一攔住他將去的方向:“將軍,向瑜公主未必在行宮?!?p>  景戰(zhàn)怒吼將他推開:“滾開!”執(zhí)一看著景戰(zhàn),卑微的默默走開。

  景戰(zhàn)朝別院方向沖去。

  寧子然到行宮別院時,大火已經(jīng)蔓延到了房梁。

  “回寧小王爺,是....有人說...向瑜公主消失一個月是被人....被人...”那丫鬟被盤問的膽戰(zhàn)心驚。

  寧子然突然變了臉色,整個人都沉了下來,道:“被什么?”

  丫鬟閉著眼睛,一口氣說道:“被....被歹人侮辱,向瑜公主不堪受辱,放火燒了自己的行宮,打算自盡。”

  寧子然聽后,身體一沉,用水將自己全身都打濕,準備沖進去救人,一旁的貼身侍衛(wèi)司那緊張的繼續(xù)問:“你親眼,看見公主在房間中?”

  丫鬟趕緊搖頭,猶猶豫豫的說道:“未有...奴婢未看到....”

  司那拼命的攔住寧子然的行動:“世子...世子...世子冷靜!未必是向瑜公主,萬一只是計謀!”

  寧子然被攔住一驚。

  是啊,向瑜失蹤了這些日子,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行宮中,這些作為都不像出自陛下之手。

  寧子然癡癡的待在原地,他望屋內時,隱約看見地上躺著一個穿著囚服的女子,暈倒在地,但實在是認不清長相。

  他停住了向上沖去的腳步。

  但此時景戰(zhàn)剛好出現(xiàn)在了別院內廷中。寧子然看到他的出現(xiàn)一驚,但又情有可原,或許他是為了云令而來。

  “景將軍,又出現(xiàn)在京都做什么?”

  他有些忐忑的問他。

  但景戰(zhàn)并未搭理他,而是長喘吁吁的看著房內的漫天大火,他冷漠的開口:“阿瑜,可在里面?”

  寧子然有些嘲諷的看著他,他為了云令為來,做什么一副真正關心的樣子,他打趣的說道:“阿瑜不堪受辱,放火燒了別院,她此時正在屋內,已經(jīng)暈倒了?!?p>  景戰(zhàn)沒想到寧子然居然對她的態(tài)度是如此的虛假和漠不關心,但是他看著屋內暈倒的隱隱的影子,看身影像極了向瑜。

  景戰(zhàn)恨了寧子然一眼,這一眼讓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了強大的殺傷力,之后毫不猶豫的沖進了大火彌漫的屋內。

  寧子然沒想到,他真的沖進去了。

  執(zhí)一趕到行宮時,正好看見景戰(zhàn)沖進去。

  “將軍....將軍!”

  景戰(zhàn)再也聽不到屋外人的呼喊,他不管不顧的沖進里屋,看見了滿身是血的女子倒地的背影,他沖了進去將她抱起。

  抱起的那一刻,他也徹底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嘴角全是血,而臉上也有才被烙印燙傷的疤痕,整個臉上全是紅血絲,而女子正安詳?shù)拈]著眼就像睡著了一樣....

  景戰(zhàn)心痛的看著她,他深深的緊抱她。

  是向瑜,真的是她。

  景戰(zhàn)輕輕的吻上她的唇,這一吻似乎像是在呵護自己心愛之物一樣的小心翼翼。

  被抱的女子的眼睫毛微微動搖,漸漸蘇醒。

  向瑜輕吸一口氣,有些有氣無力的睜開了眼,原來她還在屋內,大火還在無情的燒著。

  她感覺到自己被緊緊的抱著,她抬頭正好看見景戰(zhàn)眼角落淚的模樣,她有些不敢相信景戰(zhàn)怎么會出現(xiàn)?她動了動嘴唇,吃力的開口道:“是我錯覺嗎?”

  景戰(zhàn)哽咽開口,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向瑜驚訝的開口,道:“你是...景戰(zhàn).....”

  景戰(zhàn)撫摸著她的臉頰,微笑的對她說:“是,我是景戰(zhàn)...我來晚了....”

  向瑜迅速捂住自己的臉,苦笑說道:“我現(xiàn)在...是不是很丑啊....”

  景戰(zhàn)慢慢將她的手拉開,盡管向瑜極力的擋住自己毀容的半張臉,但是他依舊輕輕的扒開她的手,捧起她的臉,溫柔的說:“沒事...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一秒....

  向瑜發(fā)現(xiàn)了景戰(zhàn)看見她臉上的疤痕之后,眼神里的心疼和憤怒,她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甚至一心求死,但此時竟然萌生了想去安慰他的想法,想告訴他,自己沒事的.....

  他已經(jīng)回了南國,為何會出現(xiàn)在京都?

  景戰(zhàn)將她抱起,握著她的手朝著行宮外,在她耳邊說,道:“我?guī)愠鋈?!?p>  向瑜掙扎的動了幾下,苦笑道:“沒用的...我中了劇毒...”

  景戰(zhàn)抱她的手一緊,卻不管不顧咬牙繼續(xù)往前沖去,就在快要走出里屋時,大火蔓延的房梁突然落下,將二人打中。

  景戰(zhàn)將向瑜抱在懷中,被房梁打中瞬間口中噴出鮮血,兩人被房梁打中分開,而向瑜所在之處周圍全是火焰。

  執(zhí)一見大火更加嚴重,也不管不顧的沖了進去,他深入進去時,見景戰(zhàn)被房梁打中倒地,而他的對面倒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

  仔細再看時,他將那女子認出,真的是向瑜公主....

  “將軍...將軍...沒事吧....”執(zhí)一扶起倒地的景戰(zhàn),看了看對面暈倒的牧向瑜,而景戰(zhàn)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救她!...快!救她!”景戰(zhàn)扶著執(zhí)一漸漸起身,準備再次跨過去救向瑜。

  但大火更加蔓延,屋頂出又掉落一根懸梁。

  兩人得距離更加得遙不可及。

  執(zhí)一拉著景戰(zhàn)就往屋外走,”將軍....快走吧...屋子要塌了....再不出去,將軍也會命喪在此!”

  向瑜漸漸緩過神,看著景戰(zhàn)的方向有些錯亂思緒,她以為他只是為了云令而來,但是在剛剛的盡力相助中,只字不提云令,能夠感受到,他真的是為了她而來,不為她身后的任何東西,只為了一個牧向瑜而來....景戰(zhàn),你為何要對我這般好?

  景戰(zhàn)雙眼淚光得看著倒地漸漸站起得向瑜,見向瑜居然露出淡淡微笑,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對著景戰(zhàn)一直傻笑。

  景戰(zhàn)在火焰外,吃力伸出了自己的手,臉上著急的神情,道:“拉著我...快拉著我....”

  但向瑜在原地呆住。

  景戰(zhàn)的眼角淚光閃爍,他突然甩開了執(zhí)一的手,對著向瑜的方向怒吼道:“牧向瑜!當日若不是被困,你是愿意跟我走的,對嗎?”

  向瑜聽到這一句話后,她呆住了。他何時說過,要帶她走?

  難道是那張留下的字條....

  向瑜根本來不及思考,她只覺得身子變得越來越不受控制,她死后不想在有人再掛念自己了,不想再欠著任何人了。

  她含著淚,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告訴景戰(zhàn)

  她不愿意,是她自己一心求死。

  她哭著說:“景戰(zhàn),身為阿布部落的公主,我的使命已經(jīng)結束了,阿爹已死,我沒有再活在這個世上的理由?!?p>  景戰(zhàn)看著她這般模樣,心疼的開口:“我來照顧你,你的后生就呆在將軍府,我不會別人知道你的蹤跡,我會讓將軍府種滿你喜歡的桃花林,向瑜....阿瑜...你相信我好嗎?”

  向瑜詫異了一秒,她不敢相信....要是他早一點,說出該有多好。

  向瑜含著淚,而鮮血從她的眼眶留下,毒氣已經(jīng)沁入五臟六腑,她知道沒有機會了,多想可以親口告訴景戰(zhàn),她是愿意的。

  大火肆無忌憚的燒著,屋頂?shù)姆苛阂呀?jīng)被燒得通紅掉落,正好打中向瑜,向瑜被壓倒在地,她身體再也不受控制,徹底沒有了知覺。

  她苦笑的看著房間的一切,她終于要走了。

  景戰(zhàn)看到這一切無助的咬牙,吼道:“向瑜...牧向瑜!”

  這一吼,將所有的情緒都頃刻發(fā)出,是哽咽沙啞的,但是外面的侍衛(wèi)都爭相張望,想知道大火中發(fā)生了什么。

  而屋外的寧子然聽到了景戰(zhàn)的怒吼聲,也心中一緊。

  他有些恍惚了,難道向瑜真在里面?她是被陛下抓走了,陛下怎么會把她逼死,云令未出,天下未定....陛下不會的!

  看著倒地的向瑜,景戰(zhàn)徹底流出眼淚:“牧向瑜!向瑜!你給我醒過來,你給本將軍醒過來!你還沒回答我,你愿意嗎?......你愿意嗎?牧向瑜.....牧向瑜.....”

  頃刻間景戰(zhàn)口中噴出鮮血,全身無力的倒在,執(zhí)一將抓著景戰(zhàn)往屋外沖了出去。

  向瑜聽到了他的聲音,但她再也無力睜眼。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愿自己從未進京,她可以依偎在阿爹身側,做草原上最自由的雛鷹。

  她的腦中突然出現(xiàn)了寧子然的模樣,初見他時,他是那樣的溫暖。但如今,他在京都不可能不知道行宮已經(jīng)燒起了,但是他卻沒有來見她最后一眼。

  寧子然....寧子然....

  子然...哥哥....

  她緊閉上眼....再也不想了....

  但她臨時之前,景戰(zhàn)的模樣卻怎么也揮之不去!

  景戰(zhàn)....景戰(zhàn)....

  景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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