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在耶郎城客棧的角落中,寧千俞撐著身姿起身,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茶桌的方向,只是每次一步胸口都會有刺痛的感受。
正當他終于到達拿起茶杯的時候,房門被打開。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如此溫馨的照應著他的側(cè)臉,一個身姿青煙的女子,湊上前去,抱住了體況艱難的他。
方沁的手,搭在他的臂膀上。
寧千俞知道,他想見的人終于來了。
方沁強忍淚珠,用手撫摸著寧千俞的側(cè)臉,溫聲的像兒時那般:“小千又長大了,像一個大人一樣了。”
寧千俞苦澀的一笑,終于順著陽光,看清楚了自己姐姐的摸樣。
他猛地湊上前,用力的抱住方沁。
“姐姐,五年了,小千已經(jīng)從一個小孩變成一個大人了,倒是姐姐....還是和當年一樣美。”
方沁用手支撐著他,生怕他徹底失去力氣。
來之前,寧冰云已經(jīng)將一切都跟她說了,而寧千俞臨死之前的愿望,就是想來南國見她最后一面。
方沁笑著,用力抱著他,但眼角的淚悄無聲息的流出:“小千,既然來南國了,就必須要陪著姐姐多呆幾日,你可不許失約?!?p> 寧千俞抬頭一笑,順著那束光亮,迎面點頭。
“好?!?p> 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下頭,懇求的問道方沁:“聽說....南國的景將軍和慕....要成親了....”
方沁冷漠的點頭。
后看見他依舊渴望的眼神,方沁將他扶起,扶回床上:“若是你想親眼看到他們大婚,那你就好好的多活幾日?!?p> 寧千俞苦笑:“好?!?p> 剛回南國,景戰(zhàn)便將聘禮送到大祭司府邸,馬車整整拉了幾百箱。
所有人耶郎城中的子民都紛紛慶祝,驃騎大將軍迎娶將軍夫人,聘禮可敵整個國庫,許多人都感嘆,將軍是要拿出所有身價來迎娶夫人。
洛安打趣的看著這絡繹不絕的金銀珠寶,笑著對著慕向瑜開口:“師妹,知道的人是知道景戰(zhàn)對你情深似海,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師父在賣徒弟呢?”
慕向瑜一笑:“師姐胡說什么?!?p> 景戰(zhàn)倒是毫不夸張的打趣:“洛安說的極是,不然也叫大祭司將你也賣了?恐怕在表哥那個也能值這個價。”
太子南亦辰聽出來景戰(zhàn)是在調(diào)侃他,于是也想看看洛安的想法,但當望過去的時候,洛安卻只當沒聽到,有些平淡的走開了。
只有慕向瑜看到了,洛安轉(zhuǎn)身時,臉上出現(xiàn)的落寞。
陸子墨和司徒星央幫忙打點著這些菱瑯的物件,也不枉感嘆:“不得不說,景將軍你的確太有錢了,慕美人,你可不虧?!?p> 說這話時,司徒星央滿懷期待的看著慕向瑜。
陸子墨打了司徒星央,笑話他:“你以為,慕姑娘是貪圖錢財?shù)娜藛???p> 見狀,慕向瑜一笑。
錢不錢財不知道,反正呢,如果真的要比富,她背后的慕府,富可敵九洲。
在院落中時,大祭司處于上座,景戰(zhàn)禮數(shù)周全,執(zhí)一讀念聘禮一一點查。
而在此時,不速之客儼然而至。
寧子然走進之時,毫不畏懼景戰(zhàn)敵視的目光,坦然走向大祭司行禮落作。
倒是司徒星央先開口:“你怎么來了?”
寧子然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慕向瑜,嘴里從容的開口:“若這是阿瑜的婚嫁禮,作為她的表兄,沒有理由不能來。”
阿影看到此人,極力反對,直接抽出寶刀:“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p> 寧子然難堪的看向慕向瑜,她的眼神閃躲。
倒是洛安看見場面尷尬,開口:“那請寧公子,隨意坐下。”
景戰(zhàn)眼中一直看著慕向瑜,她的一舉一動,仿佛如一把刀子刺在他的心尖,他如同火燒一般,若不是因為事情不能再拖,他覺得自己此時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眼前的小女子。
大祭司一直沒有表態(tài)。
一切萬序之后,景戰(zhàn)跪拜在地對大祭司念娉詞:“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p> 慕向瑜眼眶微紅,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出誓言,直到:
“亂世繁華...愿為你...傾盡天下?!?p> 寧子然瞳孔放大,直到這句說出,景戰(zhàn)轉(zhuǎn)頭與他對視,他才算徹底領悟。
獨孤景戰(zhàn)。
寧子然不甘心的看著他:為什么,為什么他沒有早一點發(fā)現(xiàn),景戰(zhàn)就是獨孤家的后裔,上一次在日喀則城中,明燈三千燈上誓言的就是他。
所以...慕夫人就是阿瑜....
那日他綁架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寧子然沖上去,拉著慕向瑜的手:“那日在日喀則城就是你對不對?阿瑜,那時候你就認出我了?對不對!”
當景戰(zhàn)說出誓言的時候,她就擔憂寧子然會發(fā)現(xiàn)一切。
她毫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寧子然,請你自重!”
寧子然搖頭崩潰的怒吼:“不!我不放!為什么,阿瑜,為什么我們總是要這樣生生錯過!”
她再一次絕情的看著他:“我說,放開我!”
寧子然的手,握的更加緊。
一瞬間,景戰(zhàn)上前將慕向瑜拉入懷里,景戰(zhàn)的眼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殺氣,這一次他已經(jīng)足夠退步了,是寧子然在不斷的挑戰(zhàn)他的底線。
他不容置疑的口氣:“請你出去!”
寧子然知道了一切又如何,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又如何?
景戰(zhàn)絲毫不畏懼他。
寧子然仰天感慨,眼中充滿血絲,看著慕向瑜,苦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顫抖的退后,整個身子失去力氣,佰靖上前攙扶他,他直接將他推開:“滾開。”
他的話語冰冷,寒風入股。
他走了,一聲不吭,甚至都沒有再見慕向瑜一眼。
他走后,景戰(zhàn)也默默放下了慕向瑜的手,他的眼中失望至極:“若是你不想嫁,就退了這樁婚事吧?!?p> 話后,離開了大祭司府邸。
本來極其喜慶的一天,終究被這些事打破的降入了冰點,慕向瑜呆滯的呆在原地,她不知道該怎么做。
太子,司徒星央等人走后,她依舊停在原地。
洛安上前將她抱住,心疼的開口:“阿慕,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有些東西你逃避不了?!?p> 慕向瑜呆滯的摸樣,讓洛安也束手無措。
直到大祭司走在她身旁,將她拉坐在階梯之上,慕向瑜整個人都是懵的。
“瑜兒,其實師父有私心,希望你可以選擇能讓你后半生無憂的....景戰(zhàn)身后背負的東西太多,師父不想去涉苦。”
慕向瑜咬牙,支撐著,不讓淚水流出。
大祭司苦澀低頭:“但這些年,景戰(zhàn)做的一切,的確讓人難以不感動,若是你心中有了答案,就該與往事告別?!?p> 大祭司明白一切,她心中是希望慕向瑜可以選擇自己所愛之人,她認為寧子然是真心愛她的,但這些年景戰(zhàn)做的一切,她又看在眼中,如今:她只希望慕向瑜能夠選擇心中所愛的人。”
慕向瑜趴在她的腿上,眼眶悄無聲息的流出淚珠。
“姨母?!?p> 她哽咽的開口。
“從來都不是我選擇他,一直都是他堅定不移的選擇我,景戰(zhàn)他真的很好....我真的很愛他....姨母,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和他成親是在害他....總有一天我會毒發(fā)身亡,到時候....留他一人在人世....”
大祭司抱著她的頭,輕輕拍打她的肩膀。
“既然人活一世,那不如只爭朝夕,或許他從未害怕過你的不辭而別....”
再抬頭之時,寧子然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面前。
寧子然雖然眼眶充血,但儼然已經(jīng)沒有了剛剛的瘋狂。
大祭司起身,準備離開:“你們早就該好好說清楚了?!?p> 慕向瑜起身,看著此時狼狽不堪的寧子然,她也沒想太多,沖上去抱住了他。
寧子然顯然被嚇住了。
直到,慕向瑜開口:“子然哥哥....”
闊別已久的呼喊,讓他瞬間控制不住的更加用力抱住她:“阿瑜....阿瑜....”
她再也沒有掩飾自己對他的情意,也不逃避曾經(jīng)的過往,她愛過他,把他當作過唯一的光亮。
寧子然也深情的愛著,哪怕隔著這些仇恨,他也明白兩人曾真情的愛過,所以才難以接受,為什么她可以再重新愛上別人。
石階之上,她仰月一笑:“你知道當年發(fā)生了什么?”
寧子然搖頭:“不知?!?p> 她轉(zhuǎn)頭:“當年,我被寧冰云毒殺,本以為會葬送在行宮之中,但沒想到....我活了下來?!?p> “回到南國之后,我失去了記憶,但一直記得一個很重要的人?!?p> 寧子然抿唇,欲言又止。
慕向瑜直接的開口:“是你。你是我在京都唯一的光亮。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當時的你只是想找出誰是殺害姨母的真兇,眾目睽睽之下,你不敢再把我牽扯進去?!?p> 寧子然苦澀:“不錯?!?p> 她繼續(xù)開口:“最終,我臨死之前,見到的人是景戰(zhàn),我在南國遇見的人也是他,所以不管曾經(jīng)如何,我現(xiàn)在心里唯一愛的,只有他。”
寧子然不甘心的看著她,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心中最想問的:“如果當初,進行宮中救你的是我,你見到最后一面的人也是我,會不會一切都會不一樣?”
慕向瑜側(cè)著臉,轉(zhuǎn)頭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哭的稀里嘩啦,她努力的抹干了淚水,傻笑的低下了頭:“不會。在暗涌湍流中相會,總是命里該有,就算是那日不見,終會路左相逢。你只是我年少的歡喜,而景戰(zhàn),是我無論生死,都想陪著他執(zhí)念。”
寧子然低頭,終于釋懷。
所以,我們終究錯過了。
石林邊,洛安和景戰(zhàn)在角落中,看著二人。
洛安一笑:“我說過,你該相信你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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汦也
明日大婚明日大婚終于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