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啊盼,當(dāng)數(shù)學(xué)準(zhǔn)確講完一個章節(jié)的時候,周五也恰好到了。楚朗相當(dāng)懷疑,高卓云八成是有嚴(yán)重強迫癥的,就算把晚自習(xí)占了也要一周內(nèi)把章節(jié)講完。
跟所有年級的學(xué)生一樣,這無疑是大家最歡樂的日子,特別是對壓力還不大的高一學(xué)生來說。
下午第二節(jié)下課鈴響起,講臺上的老師就收拾教材出了教室,周五的下午只有兩節(jié)課,為的是能讓學(xué)生早點到家。
“喂!”
楚朗正收拾東西,肩膀上就落了一只纖細(xì)的手。
“啥事?”楚朗扭臉看向周靜俠。
“好東西,看不看?”說著,她從桌兜里拿出了一疊報紙來。
“《**消息》,你訂的報紙?”楚朗眼睛頓時亮的很。
“嗯。我都看完了,借你看看。怎么樣,我夠朋友吧!”周靜俠擠了擠眼睛,明媚的笑道。
“那謝了啊!”楚朗接過報紙塞到書包里。對于枯燥的生活來說,這樣的調(diào)劑也格外珍貴。
“你放假還在學(xué)校?”
“還能去哪?”周靜俠攤攤手,“我呀,現(xiàn)在就是寄人籬下,沒得選哦。”
“寄人籬下?你舅舅對你不好?”
“那倒不是,可再好也不是自個家啊,不能隨意撒潑打滾的地方再好也不舒坦。”
“切!這還抱怨,能有舅舅在你就偷著樂吧?!睂@樣的矯情,楚朗一貫都是嗤之以鼻的。
似乎嫌說的不夠,他接著道:“不然你去問問別人,哈呀,不說別的,宿舍那環(huán)境就能熏死你,蜘蛛壁虎滿屋跑。要是想減肥,去食堂吃幾天,保證一個月讓你瘦成閃電。我倒想有個校長舅舅呢,你要不想要那給我吧?!?p> 周靜俠被逗的前仰后合,好半天才笑道:“你懷里揣鈴鐺,想的美哦!我媽也不會樂意?!?p> 楚朗撇撇嘴,自顧自的收拾好了東西,把粗布縫的書包掛到了身上。
“不跟你扯了,走啦!”楚朗擺擺手。
“哦,那再見吧!”周靜俠眼中的笑意慢慢消退,透著些無奈。
走出教室,楚朗很快匯合了等在門口的楚鵬翔。
楚鵬翔沒有自行車,回家的路又遠(yuǎn),楚朗只好騎車載著他,倆人走一段就換人蹬。
這會才不到四點,太陽在西南方斜掛著,陽光沒了中午的熾熱,只有慢火一般的烘烤。
夏天已經(jīng)到了尾巴,雖然樹上偶爾還有知了鳴叫,但顯然沒了前些天的生氣。偶爾叫幾聲,也跟上氣不接下氣似的,聽的人厭倦。
“朗子,你那有錢沒?我想給俺爺買點麻花,他就好吃這個。”路過鎮(zhèn)上的商業(yè)街,楚鵬翔突然問道。
吱!楚朗捏住了手閘,摸了摸兜,“多少?”
“兩毛。下星期我再還你?!绷_鵬翔腳踩著地,屁股就直接懸空站了起來。
“那正好,我想買兩斤肉,一塊去?!背市χf道。
楚朗照例是直奔羊肉攤,口中免去了寡淡后,他的口味就很快恢復(fù),太過油膩的大肥肉是一點也不愿吃了。
買了兩斤羊肉,他又跑到旁邊的攤子,一口氣買了好幾斤麻花。
把袋子遞給羅鵬翔,握著車把,他笑道:“這算我請你的,你能吃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我拿回家,還錢的事就不要提了?!?p> 提著那袋子,羅鵬翔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呼了口氣,說了聲謝謝。
“坐好嘍!”喊了一聲,楚朗就全力踩著腳蹬子,繼續(xù)沿著滿是坑洼的路面向前。
現(xiàn)在是九月,算是秋收前的一段農(nóng)閑,地里前些天打完了農(nóng)藥,又施完肥,農(nóng)活一直到秋收前都不算多。
路兩旁的棉花地已經(jīng)成了氣候,棵子長到膝蓋高,密密麻麻的棉花葉在微風(fēng)中搖曳的如同海浪。只是今年雨水偏少,葉子有些發(fā)蔫,就盼著一場酣暢的大雨了。
倆人一路邊走邊聊,當(dāng)一座小石橋架在眼前的時候,楚寨也到了跟前。橋下就是清澈的沃河,各種小動物在蘆葦叢中時隱時現(xiàn)。
喔~!
羅鵬翔扯著喉嚨喊了一聲。
呼啦一聲,蘆葦叢一陣晃蕩,接著跟連鎖反應(yīng)似的,一大群水鳥呱呱叫著飛走了。
兩人大笑著繼續(xù)向村里趕去。
到了路口,楚鵬翔就下車回了家,楚朗則繼續(xù)向家里去。
“去去去!哪學(xué)的毛病?!睕]等到門口,饅頭就不知從哪躥了過來。楚朗連忙捏著手閘,停下了。
可惜,饅頭傻乎乎的根本不理會,粉紅的大舌頭呼哧呼哧的舔著楚朗提肉的手,顯得很是興奮。
嫌棄的把饅頭的狗腦袋搬開,楚朗支好車子,去打開了院子的柵欄門。
家里好像沒人。
嗷嗷!
饅頭叫喚了兩聲也跟到院子里,跑到廚房那頂開門,接著就臥在廚房門口眼巴巴的看著楚朗。
“長本事了???還想讓我給你打工?”楚朗把車子推到院里,晃著手里的肉笑道。
饅頭的腦袋隨著楚朗的手晃了晃,舌頭上的口水就沒停過。
搖了搖頭,楚朗走到堂屋門口,在門頭上摸了摸很快拿出了鑰匙,打開了門。
沒一會,楚評跟楚屏兄妹倆一前一后的到了門口。他們的初中離的不遠(yuǎn),四五里路,倆人都是跟同村的同學(xué)一塊走回來的。
“又打架了?”楚朗正坐在門口乘涼,就看到灰頭土臉的倆人過來了。
“不是我!”楚屏立刻喊道,“是二班張鋼蛋,他在校門口堵俺二哥,我還幫著打架呢!”
楚評耷拉個腦袋,腳踢著地上的樹枝,顯然感覺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那這是打贏了?”楚朗笑道。
“那是。”楚屏晃了晃灰不溜秋的小手,得意的道:“俺二哥打不過他,我過去幾下就把他撓跑了?!?p> “厲害!”楚朗豎著拇指,大笑道。
“這還沒完嘞!”楚屏爭著打斷了哥哥的笑聲,喊道:“那家伙老表跟他一個班,一會也過去啦。”
“后來呢?”楚朗的笑容慢慢消了。
“俺榮良哥也在啊,看到就也過去幫忙了?!?p> 楚榮良是他們叔家的孩子,比倆小的大一歲,剛上初二。
“就這么打贏的?”楚朗有些哭笑不得。
“哪這么簡單??!”楚屏揮舞著小爪子,大呼小叫的道:“張鋼蛋那個不要臉的,他也有個堂哥,聽到他喊就也過去啦!”
“……那后來呢?”
“我們仨開始打不過,后來我想起來田忌賽馬的課文,這才打過了。”
楚朗聽得一愣,“田忌賽馬?”
不等他問,楚屏就指著楚鵬大笑道:“他是下等馬!”
楚評臉憋的通紅,怒道:“你才是下等馬!”
“我是中等馬,你是下等馬!”楚屏手指著他,笑嘻嘻的道:“課文你都忘了?下等馬得跟人家上等馬打,你跟張鋼蛋他哥打,不是下等馬是啥?”
看著爭得熱鬧的兄妹倆,楚朗不禁啞然失笑。不過也好,就憑這副絞盡腦汁的勁頭,他就不擔(dān)心這倆吃虧。
把還在爭吵的倆人拉到兩邊,說道:”不錯不錯,還懂學(xué)以致用了。值得表揚,今兒晚上獎你們倆一頓肉吃。”
“真的?”楚屏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就連楚評也忘了爭吵,看向哥哥。
“我還能誆你們?就在灶臺那扣著呢?!?p> 不等楚朗再說,倆人已經(jīng)沖進(jìn)廚房。守在門口的饅頭驚慌的站起來,連忙也跟了過去。
“看看就行了,別動手啊,要不一會還得再洗?!背蕸_廚房里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