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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流:大江東去

第46章 大刀闊斧改制度,不跟常家沒飯吃

荒流:大江東去 夜半微風之老鬼 4928 2020-01-09 13:07:11

  “去還是不去呢?”姜重急的團團亂轉。自從和常家開戰(zhàn)以來,這樣的來回踱步繞圈圈已經成了每日的必做事,說實話就這段時間他從來沒睡好過。

表面上看他好像是占了上風,不少商家被他撬了過來,即便是觀望者也呈蛇鼠兩端左右逢源狀,散戶百姓更是大多站在他這邊。

可他是在賠錢在做買賣,能堅持多久他心里也沒底。五天前那個叫阮天雄的回來后,竟然廣下英雄帖,邀諸多糧商前往,只要是想去湊熱鬧的,皆能去看看。

消息就在徐河嘴傳出來,姜重要是不知道那才奇了怪呢。所以消息傳播出去了五天,他也轉了五天,滿腦子都是去與不去,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不去怕他們再有什么怪招得逞,就好似前些日子的反擊一般。常思福非但沒被搞臭,反而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善人,這那兒說理去。

可如果去的話,姜重又怕反而落入圈套。人家設下天羅地網,自己毫無防備,若是幾句話沒說對,或者應對的不夠合理,豈不是等同于自毀城墻?

而此時此刻常家糧莊內早已人滿為患,附近大大小小的糧商齊聚一堂,都想看看常家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兄弟,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我覺得要不就開始吧,天也怪熱的?!币粋€姓李的掌柜擦著汗說道。

可不嘛,不少人早就來了,就是東家離得遠沒辦法親臨的,他們安排在附近城鎮(zhèn)的糧店掌柜也到了。無論大小商戶地位如何,阮天雄和顧敬亭二人都是遠接高迎,讓人打心眼里就舒服。

這些人剛開始還牛氣沖天,一來覺得常家肯定是生意不行了要乞求他們,二來就是看阮顧二人年輕。

卻未想到兩人雖然客氣,卻是不卑不亢,除了恭敬客套全然不提生意上的事情,頓時讓眾商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人原先雖有所耳聞,但今日見到常家糧莊煥然一新,修的這么氣派,與以前大相徑庭便更是摸不準路子了。而那幾間門臉的大買賣,同樣給不少人深深的震撼,一個小地方的糧莊也弄得這么大,常家得是多有錢啊。

商人大多油滑,不油滑的也是夠聰明會辦事。見阮顧兩人如此淡定,而且能說了算,臉上一變就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阮天雄拱手抱拳道:“時辰定了,說是幾點就是幾點,常家的買賣向來是說一不二的?!?p> “也好也好?!崩钫乒裼樞χc頭道。

“諸位東家,掌柜的。這天熱的可夠瞧的,吃點冰鎮(zhèn)水果壓壓心火?!鳖櫨赐ふf著招呼人端上了成碟的冰水果。

從地窖取來的冰塊冒著寒氣,鎮(zhèn)的鮮艷欲滴的水果上也起了一層細細的水珠,讓人看著就喉頭發(fā)癢食指大動。一口咬下去,是又甜又涼,大家忙著應付水果防暑,聊著天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在這期間果然沒人再來,顧敬亭找了幾個書卷氣重的儒商聊了起來。顧敬亭他再不怎么正經也是個讀書人,還是個滿腹經綸的讀書人。文人相輕那是說把文章比較起來,但平日里讀書人之間也相互頗有好感,起碼說話文雅有共同語言,引經據典足以互相理解。

顧敬亭能聊能說,唾沫星子橫飛卻不張揚,很快就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見時間到了,阮天雄清了清嗓子,站到中間拍了拍巴掌道:“諸位,諸位?!?p>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阮天雄揚聲道:“實在抱歉,讓諸位久等了,今天大家不辭辛苦蒞臨常家糧莊總店,阮某感激萬分。我叫阮天雄,這位是顧敬亭,我兄弟二人共掌常家糧莊,在座諸位有的可能認識我們了,有的可能不認識。我們年紀小,論歲數,年長為尊,在座諸位不少都是我們叔伯輩的。但江湖亂道,并稱兄弟,商場上更是不論親疏,只講信義和利益?!?p> 眾人點了點頭,覺得這些話說的倒是實話,也有人眉頭微皺,更加摸不清他們要干什么了。

阮天雄繼而道:“我們小哥倆初入商場不懂規(guī)矩,下面的話說的有不到位的,還請各位見諒。剛才李兄問我事情,我說常家說一不二。所以我們接下來說的,就是常家要做的,絕不會更改。所以,先給諸位配個罪,我們就開說了?!?p> 顧敬亭搖著紙扇,微微拍在胸口,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道:“前些日子,有人要撬我們常家的買賣我們就不多說了,我想大家也都知道。這商場如戰(zhàn)場,本就是爾虞我詐你死我活??蓴嗳隋X財等同于殺人父母,既然相爭就是有仇!爭,正常,勝負,也正常,就且看誰手段高了??烧l跟我們過不去,我們便會跟誰過不去。常家可不只有糧食生意,我們一通百通,互相借力,若誰有膽量挑戰(zhàn),那盡管放馬過來就是了?!?p> 阮天雄也笑了:“我們今天要說的不是要顯擺常家實力,更不是發(fā)狠拉同盟的。搶我們口袋里的錢,我們當然要反擊,可諸位不一樣,你們和我們有商業(yè)往來,為何不能共贏呢?”

剛才跟阮天雄聊得挺多的那個李掌柜出言道:“兄弟,商人重利,我們縱然跟常家以前有生意,也不能擺著姜家的便宜糧食不買,買你們常家的去啊。若是私下,哥哥我跟你磕頭結拜掏心掏肺都行,可做起買賣來就得講利潤。”

剛才阮天雄點了李掌柜,眾人看向他只覺得是不是他們私下結盟之類的,一個個想的頗多眼神狐疑。此刻李掌柜趕緊出來,不深不淺的捅上一刀,趕緊撇清關系以后好做人,莫要讓人說成坑害同道的小人。

“李兄說的沒錯,”阮天雄道:“可我就想問問大家,別人家的糧食給的價格對嗎?按照這個價格出貨,近乎和收來的價格相差無幾,刨去人工運輸,還有利可圖嗎?”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卻沒一個站出來的。阮天雄說的沒錯,姜家就是在賠本賺吆喝,但這是你們兩家的事情,與眾人何干?傻子這時候才當出頭鳥,站出來把這些話挑明,給阮天雄當捧哏的呢。

“剛才大家不是都挺能聊嗎?怎么說起實話來便不做聲了?既然沒人搭茬我便說了,”顧敬亭哈哈大笑道,隨后他一攏扇子,發(fā)出“啪”的一聲,站起身來道:“賠錢,絕對的賠錢。即便他們是新糧陳糧混在一起去賣,卻也是賠錢的。剛開始他們家是按照新舊地區(qū)分開賣糧,現在卻摻在一起賣,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撐不住了,而且混在一起,你們也不好分了,只能也按混合米去賣,這么一來利潤也少了吧?”

“可到底還是有利潤,蚊子腿也是肉吧,咱們做糧食的本就是薄利多銷。常家若是也按照姜家的價格來,我們指定選常家,不沖別人,就沖你哥倆的面子我們也應了?!币蝗嗽谙旅嫒硕褍豪锍雎暤?,隨后便是一陣附和。

顧敬亭臉上一冷,厲聲道:“按照那個的價格?憑什么按照他們的價格,賠錢的買賣我們不做,只有傻子才會做,跟傻子合作那能好的了?”

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眾人有的面不改色,有的則心生厭惡,難不成是常家想靠家大業(yè)大財大氣粗來硬的?

阮天雄再次拱手抱拳,一臉的正氣與和善,眾人以為他們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沒想到阮天雄樣子客氣,嘴里的話卻不怎么客氣:“大家是不是以為我們常家是想玩硬的?對,我們就是玩硬的。從今天起,三日之內,凡是跟常家簽訂三年契約的,均可按照進貨量固定價錢。價格要比往日你們進貨的價格降了半成,我們走的就是個薄利多銷,利潤就一成多點,降了半成你們算算我們是讓利多少?!?p> 便又有人藏在人群中揚聲道:“那還是比姜家貴,而且三年內糧價若是降了怎么辦?姜家要是堅持了三年怎么辦?這不就是把我們綁死了嗎?”

“對,不光是綁死了,還要讓你們繳五百兩銀子的保證金?!鳖櫨赐さ?,剛才那文弱書生的樣子早就不見了,活似個碼頭的混混,反正是把在猛虎寨狗頭軍師的勁頭給拿了出來:“我們就是賭你們敢不敢,你們也在賭能不能堅持三年。不過要我看,估計連兩個月也堅持不住了。一會兒誰有話要說站出來講,別躲在人堆兒里。”

那人頓時臉上通紅,一跺腳就要走卻被旁邊的人好言相勸給拉住了。那人半推半就,有了臺階就言道給誰誰誰面子這才留下。

顧敬亭道:“常家家大業(yè)大,大不了不做糧食買賣了,所以我們不會跪著掙錢。剛才誰說糧價降了?成天鬧饑荒,天災人禍的,這糧食價格得有七八年只漲未降過了吧,就是以前也很少有過降價,還真好意思張嘴說降價。我說了,五百兩的保證金,三年后原封不動退還,如果想續(xù)約那就再定規(guī)則。可若是讓我們發(fā)現再從別家進貨,或是提前退出,那這五百概不奉還。你要是覺得別人能堅持的,大可一走了之。我還是那句話,家大業(yè)大,大不了不干這個了?!?p> “我不信人家再找上門來你就不做生意了?!币蝗诉@時候站出來道,這人剛才還在跟顧敬亭談笑風生,此刻卻劍拔弩張分毫不讓。

“做,怎么可能不做?!比钐煨鄞鸬溃骸暗诂F在的基礎上漲價,現在簽字,降半成,到時候找來漲一成。你要還能答應,那我們就做上一道。咱們諸位為什么跟常家合作,就是因為常家有信譽價格低,你們找他人合作,貨運麻煩不說,價格也高。同行若在常家買糧,就或比你們的價格低了一成半,靠著上下一成半的價格優(yōu)勢,便能活活擠垮后來者,真是慘啊?!?p> “那你們收糧的價格漲跌如何控制?”

“那是我們的事情了,合約是什么價就賣給你們什么價?!鳖櫨赐さ?。

說到這里,阮天雄和顧敬亭同時笑了起來。兩人一個笑的坦坦蕩蕩,一個笑的滿肚子壞水,但卻同時讓人感覺不寒而栗。哪有這么做生意的,生意講究以和為貴,這倆人如此強勢,就不怕眾人聯合起來抵制嗎?難道真是家大業(yè)大不在乎?而常家以往的糧價,只要沒人故意賠錢攪局,也的確是最低的商家。

常家真的不在乎嗎?阮天雄和顧敬亭不知道常老爺在不在乎,可他們在乎。糧食對外零售的價格大致不會跌,可收糧的價格也會隨之增高,這樣的簽定是否會因為日后的成本上漲而造成虧損呢?

當然不會,首先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顧敬亭研究了近些年的所有賬本并找人詢問,發(fā)現了利潤和其他商家大致價格,選擇了降價半成這個幅度。

而阮天雄則查驗了南京下碼頭倉庫和曹家莊的倉儲,知道兩邊的糧食儲備極多,絕對夠賣三年的。

如此常家首先掌控了保證金,讓這些與常家合作的買賣家失去了貨比三家的可能性。光收來的保證金可以做許多事情,即便放在常家自家的錢莊吃利息都有得賺。

其次常家糧食的儲備夠賣三年的,而新糧因為較貴消耗不大,大多散賣商家都是選擇價格較低的兩年或三年陳糧購買。新糧剩余就變成了第二年的陳糧,去年的糧食到了明年就變成了三年陳糧,兩年三年的價格差別并不大。這么攏到一起,即便明年大宗貨物批發(fā)價格上漲,常家賣的是倉儲,也只不過是少賺了而已,絕對虧不了,后年也同樣如此。

最后三年內即便糧食收購價漲了,糧商更會在已經定價的常家買糧。誰會放著便宜糧食不買反而買貴的,還要賠掉五百兩保證金呢?

如此一來,就擠得其他商家必須堅持三年,可糧食本就走量,三年不開張誰能撐得?。咳晗聛硇录Z也放成了四年陳糧,說不定中途常家還能抄個底,幫著他們清庫存,以更便宜的價格購進,進行止損呢。

這么算起來,成本反而低了,貨儲量卻提高了,等于現在其他糧食供應商幫著常家免費倉儲著。

做生意要講究大局利益整體收益,阮顧二人做的這單買賣穩(wěn)賺不賠,整體利潤也是豐厚的。他們二人的目光很長遠,看到了以后。

如果這般三年下去,常家也就一家獨大全部壟斷了。三年后再無他人,常家若是厚道還好,若是不厚道,這些小糧商也只能任其揉捏,三年后重新簽訂合約時,常家定什么價就是什么價了,可謂是釜底抽薪的妙計,如此也絲毫不擔心糧食漲價所帶來的影響。

更加狠的是這樣一來,不光下游的糧店被控制了,連那些上游種糧的也只能聽命于常家。你想啊,別的收糧人都被常家的這三年給坑死了,收了糧食賣不掉誰會收,那以后只有常家收糧,可不也是他們定啥價就是啥價嗎?

“反正話說出口就是這么回事,合不合作大家自己打算,只有三天時間?!鳖櫨赐ぷ詈蟮?。

先禮后兵的這場戲終于落下了帷幕,這時候下面的人都炸了鍋了,不少人想明白了,只覺得不寒而栗,但也有沒想明白的,聽人家說了兩嘴也是清楚了。清楚歸清楚,明白是明白,若這時候所有人都一致對外,就是堅持住,就是任由他們來,保管阮顧這小哥倆當場涼在這里。

可人都是自私的,人心永遠齊不了。這條計謀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對人性的揣測。三天時間根本不夠商量結盟的,而有些東家遠的甚至不夠來回匯報的。他們也清楚,就姜家這種賠本賺吆喝的買賣根本撐不了多久。

在場眾人各懷鬼胎,到時候肯定有從的,不簽字就會如阮天雄所說形成價格差,最終一敗涂地。既然要簽,那晚簽不如早簽,起碼能給常家賣個好。

很多糧商當場拍板,不少掌柜來了個權宜行事,一時間大家爭先恐后,紛紛涌去簽字。顧敬亭喜形于色,叫道:“那啥,簽過字的,一會兒我們做東,我早已定好了酒席。沒簽字的,抱歉,那就沒飯吃了。”

有不少人打了個哆嗦,這句話就是威脅啊,敢不跟常家簽字,就讓你們沒飯吃。當然,這是他們想多了,因為最近又修房子又雇人的,這賬面上的銀子早就不富裕了,哪里敢收那些吃白飯的。

讓兩人都沒想到,就因為顧敬亭這隨口一句,便讓不少人也加入到簽約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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