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表演總是很乏味,但底下觀眾能配合,也為嘗不能盡心盡力的演出。
滇池城的校場上,萬人齊聚,但卻只有劉循的聲音,不管愿不愿意聽,都要聽下去,這就是獨裁的優(yōu)勢,就算董和父子和句扶龐輟之流想上前勸阻,也被劉循的親衛(wèi)攔了下來。
“現(xiàn)在,我會請示大漢皇兄,在益州劃出一郡讓你們蠻人生活管理,太守為董荼那,當(dāng)然,這只是解決你們出征在外的后顧之憂,你們依然沒有技術(shù),沒有生產(chǎn),只能換糧食,直到你們獲得漢人的權(quán)利資格?!眲⒀f到這,停頓了好一會,給眾人一個思考的時間候,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誰要參軍?”參軍…軍…軍的回聲在廣場上傳蕩。
廣場除劉循的回聲外,鴉雀無聲,終于,一個蠻人站了出來,“我參軍?!彪S著他的聲音落下,整個場面像沸騰的水一樣翻滾,蠻人參軍的聲音不絕入耳。
劉循看到這一幕,嘴角含笑,他知道他的這個理論很多漢人不可接受,后面的困難更多,但至少,現(xiàn)在他是滿足的?!袄足~、董荼那,你兩人親自來登記參軍人員信息,誰敢搗亂,殺無赦?!闭f完,走下校場,回到府邸。
劉循前腳剛回到住處,龐輟和董允后腳就跟了上來,龐輟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濕潤下干渴的口舌。
“我說伯鴻,你能不能決定事情前,先提前說一聲,你這是要嚇死人呀!”龐輟說這話,在一旁的董允并沒有呵斥其沒有規(guī)矩,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時候不能有上下級之分。
劉循翻了翻白眼,斜躺著身子,一只腳墊在另一只腳上,胳膊著地手撐著頭,拿起一片瓜果吃了起來,一副憊懶樣,并沒有理他倆的意思。
董允看不過去,直接走上前去,把劉循手中的水果奪過來,果盤拿起遞給門口的侍衛(wèi),然后關(guān)上房門,正襟危坐地坐在劉循的對面,也不說話,直勾勾看著他,弄得劉循老不自在。
無法,劉循只好尷尬一笑,起身坐好,示意龐輟也坐下,但也沒有開口說話,三人就在這暗沉的房間里沉默了起來。
“伯鴻,你是怎么想的?”氣氛有些壓抑,龐輟不敢再說話,董允開口了,“你這樣會引起天下人的敵意?!?p> 劉循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們是代表自己,還是家族來問?”
“伯鴻,你是楠妹的丈夫,我們以后是一家人,你知道,這件事要是傳開,天下人都會怎樣看你?”
在聽到紫殿提示,龐輟的偽裝技能啟動后,劉循就不再想理這個大舅子了,只是看著董允。
“對你有益的,代表家族,對你有害的,代表我自己?!倍蔬€是如此直接,一直沒變的是對身邊人的關(guān)心,劉循也希望他一直不要改變。
今天的話若是傳開,大的不說,就說益州那些自命不凡的經(jīng)學(xué)大家和儒學(xué)弟子都會指責(zé)劉循,嚴重影響劉循繼承益州基業(yè),甚至影響到劉循漢室宗親的身份,但這些,劉循都不在乎,破而后立,不這樣,益州的基業(yè)早晚是別人,他劉氏一族也會成為歷史上的階下囚。
“人有三六九等,位有高低貴賤,我們大漢有奴隸嗎?沒有,這只是明面上,現(xiàn)在天下大亂,奴隸到處都是,就算是太平盛世,昆侖奴、西域舞女這些異族人都被視為奴隸,被自認為高人一等,天下中心的我們這些漢人視為下等人,這是恒久的社會矛盾,試問,一群受到不平等待遇的異族人為何要與漢人齊心,他們的反抗也在情理之中,本侯要改變,讓他們與我們一樣,大漢領(lǐng)土之內(nèi),可以有漢族、蠻族、夷族、賨族人之分,但沒有種族等級之念,只要為大漢出力,那就是我大漢的國民,享有國民的特權(quán)和榮譽?!痹谶@一刻,劉循說出了他的想法,他也要借兩人之口把他的想法傳出去,免得天下人亂猜,到那時,是接受他的理念和他站在一起,還是厭惡他的想法要他毀滅,劉循都能接受。
兩人細細品味他的話,室外烏云壓頂,大飛吹落樹葉,地上的黃灰紛紛揚揚,要下大雨的預(yù)兆,而屋中檀香微微,但依然略顯沉悶?!翱墒?,你讓我們漢人怎么看?你有沒有想過,異族人能接受現(xiàn)在的低人一等,需要功績才能晉升身份這一說法嗎?”董允不去糾結(jié)是否有階級,他想不透,他想到的是劉循這項政策能不能被雙方接受。
“如果是在以前,我們漢人絕對接受不了,本侯也不會沒事找事提出這個來,但現(xiàn)在是亂世,民眾求得只是溫飽和定居生活,他們沒有閑情和時間來考慮民族平等,異族人只要能給他們帶來和平的生活,他們又何嘗不會接受他們,而且本身這個政策就是明確漢人高人一等?!眲⒀驍喽氏胍f的話,繼續(xù)說道:“本侯知道你想說什么,世家、家族這些人我根本不會考慮,他們的算盤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不見得就會反對,再說,只要利益夠,他們會放棄一些東西的。本侯說的對嗎?睿成?!眲⒀D(zhuǎn)頭問龐輟。
龐輟饒頭,嘿嘿直笑,并沒有回答。
“那蠻族這些人呢?會沒想法?!倍蚀蚱粕板亞柕降住?p> “有,他們的想法不比漢人少,但這個社會的規(guī)矩就是你比漢人低一級,要想出人頭地,那么就要用命去搏,本侯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來換取新的身份,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換,如果不滿,那么就在戰(zhàn)場上見真章,可以在漢人的朝堂上和漢人同殿為官,而且,也給了他們一郡之地休養(yǎng)生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會知道選擇的。”從古至今,等級永遠根除不了,也不要想著鏟除它,不然弄得遍體鱗傷不說,還會懷疑這世界的真假。
說到這,劉循并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董允二人也不在多說,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趁只有雷電突閃,大雨未下,紛紛回到住處,想著今天的話和以后的打算。
而劉循就真的如他說得那么理想高尚、慷慨激揚?這倒也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