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點20分的時候,鐘川就回到了便利店,他并沒有馬上進店,而是躲在了一旁,等著趙青淺下班,因為他此時還抱著那個壇子,就這樣進去有些不太合適。
好等歹等終于等到了她下班時間,她走出店里,在要拉卷簾門時,看到了鬼鬼祟祟在墻角探出腦袋的鐘川。
“你……在干嘛?”趙青淺拉卷簾門的手停了下來,看向鐘川。
還要剛才鐘川已經(jīng)把壇子放在了地上,以趙青淺的角度應(yīng)該是看不到的。
“我在觀察你有沒有好好工作。”鐘川說謊臉也不紅。
“你還好意思說,”說到這,趙青淺就來氣:“你今天拿走了那么多零食,就連昨天倉庫剛進那些,你也搬得差不多了,我就想問了,那些貨都讓你搬哪去了?別跟我說你那個小壇子能裝下那么多零食。”
聽到這里鐘川都傻了,他還以為白只是拿走貨架上的零食而已,沒想到他居然猖狂到把倉庫里的東西都搬空了。
“他有沒有用東西跟你交換?”黑冷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沒啊,他直接就拿走了。”
“二傻子?!?p> “……”
下次見到白一定要找他算賬……鐘川如此想。
“你在跟誰說話呢?”趙青淺確定鐘川是說話了,可不是和自己說話。
“沒。”鐘川淡定自若地走到趙青淺旁:“好了,你先回去吧,這里的事情我搞定就好了?!?p> “你到底把貨拿去哪里了???”
“賣了?!?p> “那錢呢?”
“你要錢干嘛?”
“當(dāng)然是進貨啊,老板說過,要我照顧好這間鋪子和你,現(xiàn)在你那樣亂搞,怎么行?”
鐘川思考了一下,撒謊道:“還沒有給錢,他說之后會給我?!?p> “真的?”趙青淺半信半疑。
“當(dāng)然是真的,那么多貨,我能拿去哪里啊?當(dāng)然是賣了?!?p> “那可真是太好了。”
趙青淺是打從心里的開心,自從她進入到這里打工以來,她還沒有在這見過超過一百個客人,但店里的貨物每天都在減少,每次問老板都說是賣了,只是沒有鐘川那么夸張,連倉庫都搬走的。
“那我回去了?”
“走吧走吧。”
“收到錢記得和我說,我還要進貨呢?!?p> “知道了,快走吧,你夠時間下班了。”
……
確定趙青淺走遠(yuǎn)后,鐘川才把壇子搬回店里,并打開了燈。
杜玉珊從壇子里鉆了出來,黑不用帶墨鏡也能見到了。
“我準(zhǔn)備該走了。”杜玉珊是真的感激鐘川,雖然沒如她預(yù)期般地見到她的前夫,但她反而覺得遇見鐘川是一種幸運,若沒有他的堅持,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去見父母的,因為她把機會留給了自己真正相見的人??僧?dāng)她真的見了父母以后,她才知道,原來她父母才是她真正相見的人。
“在此之前,你能不能最后再幫我做一件事情?”杜玉珊誠懇地問,她知道今天要是踏出這扇門,以后都不會回來了,按照規(guī)定,完成遺愿后她要去奈何橋,要去開展新一段的輪回了。
“講?!彪m然鐘川這一個單子虧了許多,但幫助人……不,幫助鬼的感覺還是讓他感到很開心的。
“能不能幫我寫一封信,在我在孩子十八歲的時候交給他啊,因為他十八歲的時候,我不可能再出現(xiàn)了……”杜玉珊說出口后生怕鐘川不肯答應(yīng),于是趕忙補充:“不用你親自交也行,你只需要把信郵給我媽,讓她轉(zhuǎn)交就好了?!?p> “當(dāng)然可以?!辩姶冻鰸嵃椎难例X笑道:“我這里也有一封信給你,”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可你好像觸碰不了它?!?p> “可以的?!焙诓逶挼馈?p> 杜玉珊和鐘川齊刷刷看向他。
“一瓶可樂,我就告訴你方法?!?p> “你想喝就拿啊,”說到這里鐘川就想起來了白:“白想吃什么都是自己拿的?!?p> “他一定沒告訴你,”黑微微把頭抬起:“我們要想在店里拿東西,一定要用東西交換,不過東西是實的還是虛的。”
“可他拿了我那么多東西,一分錢都沒有給我?”聽到黑這樣說,他更生氣了。
“你自己沒向他要,怪誰?”
“我還可以向他要?”
“當(dāng)然,如果你不向他要,就默認(rèn)了,你把商品送給他了?!?p> 鐘川默默把白愛貪小便宜的事記到他的小本本上,以后一定找個機會向他復(fù)仇!
……
給了一瓶可樂給高冷的黑之后,鐘川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現(xiàn)在怎么辦?玉珊姐要怎么樣才能拿到那封信?”
杜玉珊也用十分期許的眼神看著黑。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拿了?!?p> “嗯?”
“任何物品,只要進了這家便利店,地府的鬼就變得可以觸碰和獲得,這也是為什么我能站在這里拿著可樂的原因。”說著黑打開了可樂,可樂發(fā)出了清爽的co2的聲音,他還順勢喝了一口。
……鐘川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奇恥大辱:“那這瓶可樂我是不是可以收回?你沒拿任何東西跟我交換啊。”
“我說了你以前不知道的消息,這也是種交換。”
鐘川認(rèn)真的想了想,好像他說的有那么一絲道理。
鐘川拍了拍黑的肩膀,想說一些關(guān)于他的彩虹屁,比如,你比白好多了之類的這些話。
可他的手剛搭到肩膀上,就被黑瞪了回去,他那個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咳咳,”鐘川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然后對著杜玉珊說:“玉珊姐,這封信,你是現(xiàn)在看,還是帶下去看?”
杜玉珊伸出長發(fā),把信藏入頭發(fā)之中,眼睛有些發(fā)紅,她知道這黑說的這個信息后,決定要親自給她孩子寫那封信。
“麻煩,幫我拿張紙和筆吧?”
整個寫信的過程持續(xù)了兩個多小時,鐘川看著她寫的時候時哭時笑,出于良好的修養(yǎng),鐘川沒有問信的內(nèi)容。
“喏,謝謝你?!睂懲曛螅庞裆喊研胚f給了鐘川。
鐘川馬上就把信給折疊了起來,放進了信封之中。
“那么,我走了?!倍庞裆赫驹诹岁庩栭T前,不舍地和鐘川還有黑道別。
鐘川幫她開了門,沒有回話,只是輕輕地點點頭,杜玉珊知道他心里也是難過的。
“玉珊姐,一路平安!”
杜玉珊滑走出了門,最后一次回頭看了一眼鐘川:“若我投胎成功,我會認(rèn)得你,沖你笑的!”
“好,我等著?!辩姶ㄐχ氐?。
門就這樣被關(guān)上了,剛才那大概是這輩子最后一次見到玉珊姐了。
“好了,”鐘川伸了伸懶腰:“終于完成了?!?p> 做完這個單子以后,鐘川發(fā)現(xiàn)他喜歡上了這個工作,不知道以前老爸第一次幫助鬼魂的時候,心情是否跟我一樣呢?
“下一次的委托什么時候來?!辩姶ɑ氐搅耸浙y臺的座位上,有些期待下一次會來什么人。
“不知道?!焙诨?。
“以前你也做過我爸的顧問是么?”
“對?!?p> “我爸第一次完成任務(wù)的時候,有沒有像我做得那么棒?”
“你可比你爸差多了,你根本就沒有完成任務(wù)?!?p> ……
鐘川感覺這個黑簡直就是話題的終結(jié)者,和他聊天一點意思都沒有。
另一邊,杜玉珊已經(jīng)接近了奈何橋,她在不遠(yuǎn)處找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從頭上拿下來信。
“小玉,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寫這樣一封信,就算是媽媽自己和自己的對話吧,可我還是覺得你會看到。
對于那個人的話我和你爸還是有點存疑的,不過我們還是決定飛過去一趟,你知道么?你爸爸這次居然肯坐飛機了,這一點我十分驚訝,以前怎么不管哄他都不肯,這次他說,上飛機我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
對不起啊,之前你出車禍的時候,我們不在你身邊,我和你爸到醫(yī)院的時候,你已經(jīng)被鋸掉了四肢,譚迅說,只有這樣你才有希望存活下去,可最后你還是走了,而且還是以這種不完整的軀體走的……
我不怪譚迅,因為如果當(dāng)時如果我在場,我也許也會做出與他相同的選擇。
我這是怎么了?寫著寫著,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我明明就是寫給自己看的啊。
對了,你的童童長大了啊,白白嫩嫩,可愛死了,他每次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會跟他聊起你,聊聊你童年的傻事,每一次童童都樂樂呵呵地在聽,對了,如果你想問他記不記得你的樣子,我告訴你,他記得你的樣子,你放心吧,我給了很多張你的照片,他經(jīng)常都拿出來看,我告訴他,你并不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你的媽媽只是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
只是這個謊言不知道能支撐多久,總有一天他會面對現(xiàn)實的,不過不要緊,他能把你這個媽媽牢牢記在心里就好了。
好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我非常期待明天,那個伙子說你有一件東西在他那,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呢?過了三年多才告訴我們。
希望不是惡作劇吧。
祝你在上面一切安好。
愛你的媽媽?!?p> 杜玉珊用頭發(fā)抹了抹淚水,小心翼翼地把信藏好,朝氣蓬勃地向奈何橋慢慢滑去,現(xiàn)在,她要去迎接下一段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