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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的山神筆記

第五十九章·舊事入滄海

花妖的山神筆記 未逢君 2166 2020-05-26 11:00:00

  杜宅是一所臨街的宅子,大門左右兩邊各自陳設一尊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正門上懸掛一塊金漆門匾,據(jù)說還是出自酉州最有名的書畫大家之手。這樣的一座氣派的宅邸很能彰顯杜老爺?shù)纳矸莸匚弧?p>  杜府里內自然也是一團錦繡。

  他們家在后花園有一畝池塘,面積不大也不小,杜老爺當初命工匠在池塘上面建了一座水榭,可休憩納涼,可品茗觀景。

  春來池水縹碧,因有微風吹拂,水榭中光影掠動,避暑遮陽的竹簾半卷,在岸上能看到里面的人。

  杜蘅用過了早飯,到園子里散步消食,無意間地向池塘上面一瞥,竟看到水榭里站著有一個人,正看向她的方向。那人的身姿挺拔,面容酷似敖衛(wèi),杜蘅走近了一看,居然真的是他。

  敖衛(wèi)雖然說精通法術,于人間山川間來去自如,進出個小小的杜宅自然不在話下,可是敖衛(wèi)從前鮮少親自來找她。

  “阿衛(wèi),你怎么進來了?”

  杜蘅也走進水榭里,好奇地問他道。

  這日的敖衛(wèi)穿的是一身青衫,看起來和杜府池塘外圍的一圈湘妃竹相得益彰。只見敖衛(wèi)頓了頓,便說:“哦,無甚大事,就是來賀你生辰的?!?p>  杜蘅覺察出他的不自然,也不道破,向他攤開一只手掌,問他:“那我的生辰賀禮呢?可有帶來?”

  敖衛(wèi)當真從胸前拿出一只精致的錦盒,正欲開口言語,卻被站在岸上的杜家仆人打斷了。

  “五姑娘!您是在和誰說話呢?”是杜蘅祖母身邊的老嬤嬤,老嬤嬤的眼神不大好,勉勉強強只認出了杜蘅。

  “嬤嬤,是我,有事嗎?”杜蘅對岸上喊道,聲音很大,老嬤嬤年紀大了,還有些耳背。

  “五姑娘!老爺將哥兒姐兒都叫到老夫人的暖閣去了,就差您了!”

  敖衛(wèi)要送給杜蘅的生辰禮仍拿在他手里,杜蘅聞言,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滿腹心事一般,完全沒有接過來的意思。

  “好,我這就來!”杜蘅對著老嬤嬤喊道。

  “發(fā)生了何事?”敖衛(wèi)問她。

  杜蘅微不可聞地嘆氣,肩頭輕微地起伏了一下,答道:“一場糾紛罷了。父親喊得急,我要先過去一趟。”

  語罷,杜蘅轉身便要離開水榭,被敖衛(wèi)一把抓住了一只手腕,他心知此事放在杜家人眼中非同小可,便對她說:“若有任何變故,便到溪邊來尋我?!?p>  杜蘅故作輕松著回道:“那是自然?!?p>  她還指了指敖衛(wèi)要送與她的錦盒:“我要直接去祖母處,帶著它不方便,我的生辰禮放在你那里,我自然是要去找你拿回來的?!?p>  “好,我和它都在溪邊等到你來為止?!?p>  “嗯,一言為定!”

  于是,敖衛(wèi)便就此松開了手,親眼看著她急急離開水榭的背影。

  敖衛(wèi)獨自回到了溪邊小屋,他要送給杜蘅的錦盒端端正正地擺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

  錦盒里面裝著的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碧玉,說不上什么價值連城,卻是他之前去諸繩時帶回來的。他本打算著告訴杜蘅,如果她答應了,待說服了杜老爺,走過凡間的三書六聘,便帶她一同前往諸繩定居,誰知此事被匆匆而來的杜家嬤嬤中斷。

  敖衛(wèi)在溪邊等到日落西山,也沒有能見到杜蘅的影子。

  雖說從前杜蘅也是隔上幾日才能尋著機會出門,可是這一回,敖衛(wèi)眼前浮現(xiàn)起杜蘅的那個背影,總是心神不寧。

  “大約是我杞人憂天了。”

  雖然口上這樣自言自語地寬慰著自己,但是他還是再次走上了前去杜宅的路。

  杜宅所在的那條老街他們一起走過很多遍,不知是否錯覺,這次路上的氣氛似乎有些什么不同。

  暮色四合,敖衛(wèi)加快了腳步。

  杜宅門戶大開,里面充斥著各種喊叫聲和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顯然已是亂作一團。

  一步踏進宅邸,一路都是血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死傷的有丫鬟小廝,也有衣著華麗者,官府的人已經到了,正用擔架把傷者抬去就醫(yī),把死者抬到空曠處。

  敖衛(wèi)找到杜蘅時,她已斷了氣,歪著腦袋靠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的樹腳下,一柄匕首插進了她的心窩,匕首進得很深,只余手柄在外。

  敖衛(wèi)親睹此場景,哪怕看慣了生死,他的手還是不由地顫抖起來,明知杜蘅十死無生,他依然走近梧桐樹下,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脈搏。

  尸體余溫漸漸散去,杜蘅死在一炷香以前,那時,他有所感應,正在趕來的路上。

  因敖衛(wèi)觸動尸體,伏在杜蘅膝蓋上丫鬟模樣的軀體突然發(fā)出微乎其微的一聲咳嗽,丫鬟想看看來的是誰,可是卻起不了身,她剛剛替杜蘅擋了一腳,那一腳踹斷了她的脊梁骨。

  那小丫鬟微微偏過頭,看見有一名男子正用悲痛的神情看著五姑娘,她混沌的腦子里想起五姑娘臨終前的遺言,強撐起漸漸無神的雙目,有氣無力地對那人輕聲問道:“公子可是敖公子?”

  從他面上看出了肯定的答案,那小丫鬟又輕輕地咳了兩聲,雙眼漸趨迷離,敖衛(wèi)就在她身上施了個法術,讓她能把話繼續(xù)說下去。這法術用在將死之人身上以延長陽壽,實為逆天之術,會使施術者遭到反噬,但是敖衛(wèi)還是這樣做了,他要聽到杜蘅要他聽到的話。

  小丫鬟終于好了些,她道:“若您就是敖公子,我家五姑娘要我告訴您:杜蘅與公子此生無緣,但求來世。”

  杜蘅還想說的是,如果當真還有來世,無論境況如何,我一定答應你,活著當你的新娘子。

  傳話的小丫鬟說完那句話便咽了氣,她身上的幾根斷裂的肋骨扎進了內臟,表面上雖然連一滴血都看不見,其實體內的臟器早已嚴重受損,足以危及她之性命。

  敖衛(wèi)看著這接連倒下的一主一仆,竟是無言。

  他由囊中取出一顆聚靈珠,打算收集杜蘅魂魄,為她重塑肉身,卻發(fā)現(xiàn)聚靈珠毫無用武之地。

  按道理,東海的百年鮫珠能聚逝者魂魄,不該如此。

  敖衛(wèi)細看拿匕首,發(fā)現(xiàn)那是道人除妖所用法器,能將人的魂魄和妖物之靈識全部打散,借助外力也難以重新凝聚。

  這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要下這樣的死手?

  聚靈一事,耽擱愈久,對他而言愈是不利,與是敖衛(wèi)只得用上古秘術,以自身作為容器,施展咒術將杜蘅僅剩的一點魂魄收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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