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姨娘被周媽媽提走,丁樘便做好了被這幾位長輩盤問的準(zhǔn)備了。
高氏道:“獾哥兒今日卻是令嬸嬸大開眼界啊。”
丁樘低頭道:“讓嬸嬸笑話了?!?p> 高氏淡然道:“我哪里敢笑話你?你那唇舌,黑白都能倒過來說?!备呤险f完,似乎覺得語氣有些重,便道:“我也不是責(zé)怪你什么,只是有些奇怪,你……你怎么忽的就……就變得……”
顏氏也疑惑道:“是啊,孩兒,怎么為娘覺得你今日變得有些不認得了?!?p> 對此,丁樘卻是有些無奈,原本他還打算扮演一個人畜無害的小萌娃,慢慢讓大家接受自己的改變。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想才一出關(guān),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所以丁樘總得有一個說法,去堵上眾人的胡思亂想。只是顏氏好辦,高氏和丁淳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然而丁樘剛欲開口說出現(xiàn)編的鬼話,比如什么托夢呀,白胡子老人呀之類穿越常用的計倆的時候,卻被丁淳打斷了。
丁淳道:“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此來,是為了儜哥和獾哥進學(xué)一事。此事我早先便與倗哥媳婦說過了,儕哥媳婦你怕是還不知道?!?p> 顏氏道:“二伯有什么主意只管自己拿了便是,我等短視婦人,哪里有插嘴的余地。只是我家獾哥兒大病才好,這……忽然便就學(xué)了,是不是有些難為他了?”
丁淳不樂道:“我看獾哥生龍活虎的,能有什么問題?況且古之賢者求學(xué)者,不知受了多少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想來也不用我贅述了吧?!?p> 顏氏聽聞此語,立馬就蔫了,也不敢頂嘴,只道:“既然二伯如此說,那便是了。不知是哪里的名師,可否讓我等見過,也請老師吃一頓,若是不見一面,怕失了禮數(shù)。”
丁淳怒道:“還嫌你惹的麻煩不夠么?見面?你見了才是失禮數(shù)!此事我來做主。那老師姓胡,余干縣人士,忌諱多得很,你可不要去觸了他的霉頭?!?p> 顏氏趕忙道:“是是是,但不知這位老師……是何功名?可是像二伯這樣的舉人老爺?”
“他沒有功名,白身一個。”
“什么?白身?”顏氏聽此,眉頭挑了挑,這丁濼都有個秀才功名在身。別人家請老師,起碼是個老童生,白身?豈不被人看扁了么?
況且自己都考不上,能教好學(xué)問么?
所以顏氏道:“二伯,這……這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您老人家再辛苦辛苦,尋個秀才舉人什么的,實在不行,童生也勉強嘛,這白身……實在是有些……”
丁淳一甩袖子道:“你還嫌棄別人?我可是求上了好久才把他求到這兒來的。若不是其有心游學(xué)南直隸,要過安慶,怕是都不會有這個機會!就這,他也只停留幾個月罷了,如此好的機會,你還挑揀許多,果然是鼠視婦人!”
顏氏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忙點頭道:“是是是……”
嘴上應(yīng)著,顏氏的心里卻是直打鼓,盤算著再托人找個老師什么的。
高氏看出了顏氏的小心思,便開口道:“大嫂不必太過擔(dān)憂,二伯的學(xué)問哪里是你我這樣的鄉(xiāng)野婦人比得上的,既然二伯都說了是名師,那還有何擔(dān)憂呢?”
顏氏苦笑著點點頭,道:“是了是了,我蠢笨不堪,也不管許多了。這便讓周家的去準(zhǔn)備束脩去。”
丁樘對這些東西就和這個世界真正的十一二歲的孩子一樣,哪里會插嘴他們的討論。說實話,他的歷史水平也是二把刀,能推算出成化年那是剛好在他的知識范圍里,若是進了知識盲區(qū),他一樣兩眼一碼黑。
但是畢竟是后世貼吧論壇打過嘴仗的,一些簡單的科舉知識他還是知道的。什么童生、秀才、舉人、進士啊,什么童試、院試、鄉(xiāng)試、會試、殿試,他都不陌生。
但要說多么熟悉,也確實難為他了。他只知道,舉人就可以做官稱老爺了。而這,也是中學(xué)課文教給他的。胡屠戶那句“畜生,你中了甚么”可是廣為流傳,都成為名梗了。
所以他也知道,一個白身和一個舉人的差別有多大。丁淳一個舉人,竟然對一個白身如此推崇,若不是那人真有料,便是丁淳是個大傻子。很顯然,丁淳不像是后者。
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好說的?就按著丁淳的推薦,好好學(xué)一學(xué)這古代的四書五經(jīng)吧。丁樘也確實好奇得緊,這明朝的教育,和后世的教育,有什么異同點。
畢竟他也是受過后世十幾年應(yīng)試教育,并且成功跨過高考的門檻,進入名校的。想來對付科舉應(yīng)該也有一些天然的優(yōu)勢吧。
想是這么想,但要說不緊張那也是不可能的。后世雖說涉獵較多,文理分科都有學(xué)習(xí),但就深度而言,絕對比不上這個時代的老學(xué)究的。
比如就以明朝官方指定的教材來說,后世都知道是四書五經(jīng)對吧。這叫做“經(jīng)義”,明朝之前,除了經(jīng)義還有其他門類。到了明朝,便只考經(jīng)義了。
經(jīng)義說是考四書五經(jīng),永樂年間編纂的《四書五經(jīng)性理大全》規(guī)定了這四書五經(jīng)分別是《大學(xué)》、《中庸》、《論語》、《孟子》、《詩經(jīng)》、《尚書》、《禮記》、《周易》、《春秋》九部作品。但其中春秋分《左傳》《公羊傳》《谷梁傳》三傳。
但是除了這些以外,還有對四書五經(jīng)的注,即朱熹的注解的四書,程頤、朱熹注解的《易》、蔡沈傳注解的《尚書》、朱熹注解的《詩經(jīng)》、胡安國和張洽等人注解的春秋三傳等。
你以為完了?錯!還有對這些注解的注解、對注解的注解的注解、注解套娃!
所以說,四書五經(jīng)學(xué)下來,你也可以說學(xué)富五車了。
而看到上面列舉人名,有一個出現(xiàn)過很多次,沒錯,就是朱扒灰。也難怪后來有人編排朱元璋攀了朱熹的親戚,朱子注解對于明朝學(xué)子來說,可謂苦大仇深!比之后世學(xué)子痛恨王后雄等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上,便是丁樘的認識。
小玄學(xué)
有沒有人猜猜看這位老師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