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轅不解,問道:“什么意思?”
“這個嘛,說了你也不懂?!狈叫∧晟裆衩孛氐?。
周轅不服氣道:“我看你才是故弄玄虛,不懂裝懂,自己都不用刀劍,能懂什么?”
“誰說我不用刀劍了?”方小年飲了口酒,笑道:“我可是刀劍雙絕?!?p> 方小年杯子一放桌上,付盈月便拿著酒壺為他斟酒,周轅將自己的空杯湊過去,嘿嘿笑道:“也給我倒上一杯吧?!?p> 付盈月看都不看他,也不理他,幫方小年倒完后,將酒壺放在周轅手邊,示意他自己倒。周轅臉色訕訕,自己倒了一杯后,呲溜一口,瞥了眼方小年,嘀咕道:“也沒見你用過啊?!?p> 方小年笑道:“你去路上踩幾只螞蟻,是不是抬抬腳就行了?難道還需要用刀用劍?”
周轅無言以對,煉氣十層的林遠桐能算螞蟻?
可他一想到那晚方小年像趕蒼蠅一般揮揮手,林遠桐便摔得七葷八素,好像還真是和螞蟻差不多?
方小年調(diào)侃道:“今天酒錢你付,我就讓你開開眼,如何?”
“不行!”
周轅捂住腰間,搖頭搖出一片殘影。
方小年笑了笑,看向空中。
此時,只見始終無法建功的邵云手一招,飛劍便回到手中,他一劍平揮,劍光如一層水面般平鋪蔓延,丑陋男子一刀提撩,刀芒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般切開這層水面,最終與劍光一同散去。
邵云冷笑一聲,再度揮劍,又是一片宛如江流的劍光如潮涌去。
一劍剛出,又是一劍,他連連揮劍,浪潮層層疊疊,遮天蔽日,一浪更是強過一浪,他修為比丑陋男子高,雖然只高一層,可體內(nèi)真氣終究還是占有,自信丑陋男子絕對耗不過他。
果不其然,初時丑陋男子都能一刀切開,可片刻之后,他刀勢衰減,只能舞刀連連,用刀光將自己裹成一個刀球,就像一塊礁石般,任由劍氣浪潮撞在自己身上,令其兩分而過。而在下方眾人視線中,丑陋男子更像一個游泳出水之人,身軀一半在水面上,一半在水下。
然再硬的礁石,在巨浪不停撞擊下,也會無力抵擋,丑陋男子已然落入邵云與之比拼真氣的陷阱中,力竭不支便是遲早的事。只見半柱香之后,丑陋男子揮刀速度果然慢下來,也不再是巍然不動的礁石,被劍氣逼得步步后退,仿佛一只被浪潮推動的小舟。
就在丑陋男子退行間,一抹驚鴻忽然躍出眼前的劍光浪潮,仿佛竄出水面的魚兒,猛然撞向丑陋男子。那是邵云藏在劍光下的飛劍,潛行到丑陋男子近前后才一躍而出,刺向丑陋男子咽喉。
變起肘腋,丑陋男子橫刀一擋,總算護住藥害,卻因刀勢停阻,被劍氣浪潮撞得倒飛出去,所幸距離太遠,劍氣已散,衰竭近無,否則丑陋男子就該是被洞穿而過了。
饒是如此,丑陋男子依舊傷得不輕,他喉嚨一甜,口溢鮮血,渾身氣血翻涌,真氣紊亂,身形落地后已然需要拄刀才能站穩(wěn)。
邵云后于丑陋男子落地,手一招,長劍飛回手中,一手負背,一手揮劍抖出一個劍花,劍尖斜指地面。身姿傲然,氣度不凡,與對面頗為狼狽的丑陋男子形成鮮明對比。
“邵公子劍術(shù)通神!”
剛才那個撿金葉子的人高聲喊道。一些人也都紛紛附和,吹捧少云的同時,羞辱丑陋男子,以此拍邵云馬屁,哪怕邵云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也依舊樂此不疲。
“下跪認(rèn)錯,我就放你一馬?!鄙墼瓢量粗舐凶?,傲然道。
丑陋男子問道:“我是輸了,可我有什么錯要認(rèn)?”
“你輸了,便是你的錯。”邵云冷笑道:“我讓你跪,你就得跪,不然后果自負?!?p> “閣下未免欺人太甚?!背舐凶映谅暤馈?p> “哥!”
邵霜從二樓躍下,站在邵云身邊,指著丑陋男子道:“別和他廢話那么多,他不是能說么,把他嘴唇削了,不是喜歡盯著我看么,把他的眼睛也給挖出來!”
圍觀酒客聞聽此言皆是一凜,早聽聞邵家千金蠻橫,卻也不曾想竟兇蠻到如此地步,落在丑陋男子的目光中,有人幸災(zāi)樂禍,有人充滿憐憫。
邵云看著丑陋男子,再一次問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認(rèn)不認(rèn)錯?”
“我沒錯?!?p> 丑陋男子毫無懼色,一字一頓道。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三樓飄落:
“你錯了!”
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只見方小年向下方眾人笑了笑,拿著酒壺一躍而下,仿佛一片雪花般輕輕落地,站在丑陋男子身前后仰頭飲了口酒,揚起的袍裾隨之落下,瀟灑悠然。
圍觀酒客們都在議論方小年是誰,邵霜則眼睛一亮,她見過很多翩翩公子,他哥亦是寧遠府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男子,可與眼前豐神如玉的方小年比起來,頓時變得暗淡無光起來。
方小年看著丑陋男子,接著道:“你一直說你沒錯,可你大錯特錯?!?p> 丑陋男子不解道:“何錯之有?”
方小年轉(zhuǎn)身,帶笑看向邵霜,道:“你盯著這位姑娘看,還當(dāng)眾夸她好看,便是錯。”
他桃花眼微翹,愈顯風(fēng)流俊逸,看得邵霜心神一蕩,只以為方小年是看上她了,這才站出來喝斥這個丑八怪,為她出頭,借機結(jié)識。
她回以方小年一笑,眼神嫵媚。
可下一瞬,她的笑容便僵在那里。
只聽方小年轉(zhuǎn)過去不看她,只用一根手指指著她,對丑陋男子道:“這么丑的女人,你也要看,這難道不是你的錯嗎?這么丑的女人,你還夸她好看,這難道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方小年搖頭嘆道:“所以你不止是錯,還錯得離譜!”
丑陋男子愕然。
圍觀群眾們亦是愕然。
邵霜臉色難看得像是吃了只死蒼蠅,她還以為方小年在對她獻殷勤,卻不曾想是在耍她,故意羞辱她。她指著方小年,清喝道:“哥!幫我殺了他!”
“哪里來的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面沉如水的邵云瞇了瞇眼,一劍刺向方小年。
“小心!”
丑陋男子出聲提醒,方小年卻渾然不顧身后刺來的劍鋒,待到劍尖快要刺中他時,才不緊不慢轉(zhuǎn)身,探出手掌。
劍尖刺中他的掌心。
邵霜眼神冰冷,嘴角噙著冷笑,希望方小年暴亡當(dāng)場。圍觀群眾們也都連連搖頭,這少年如此托大,哪還能活啊。
可唯有邵云心猛然的一沉。
他的劍并未穿透方小年的手掌,而是像刺在銅墻鐵壁上一般,不得再進。
他看向方小年,看到了方小年燦爛的笑容,后者五指一緊,抓住劍鋒一旋,劍身擰轉(zhuǎn),邵云再也握不住,脫手松開。方小年往前一松,劍柄撞在邵云胸口,邵云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飛出去,凌空噴出一口血霧。
“神仙在前無人識……”
方小年看都不去看邵云,喃喃重復(fù)了一遍后者剛才說的那句話,搖頭笑了笑。
他一手握著劍尖,一手舉起酒壺,仰頭接了一道晶瑩酒注后,看向狼狽倒地的邵云,眼神睥睨:“我比神仙更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