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兒,這兒沒有其他人?!痹瞥铄涞难垌蝗痪枉然蟮搅藰O致,“不用展示靈術(shù),你親我一下聊表謝意就好了?!?p> “親你一下?”顧夕歪了歪腦袋,見云朝點頭,她微微思索,然后嚴肅地搖了搖頭,“不行,這樣謝得不夠鄭重!”
云朝一愣,繼而有點兒懵,他一向能言善辯,但這會兒竟也不知道說什么來反駁。
“你叫個人出來唄。”顧夕似乎和叫人較上了勁兒,固執(zhí)又興奮地道,“我給你看靈術(shù)??!”
“夕兒,這周圍真沒有其他人?!痹瞥X得還可以掙扎一下。
“沒有別人?”顧夕愣愣地看著云朝,見他點頭,默了一默,突然毫無預兆地大聲道,“蘇潛!蘇潛!蘇潛!”
“來了來了!”看著風風火火出現(xiàn)的蘇潛,云朝的俊臉徹底僵住,眼神刀子般射向蘇潛,偏蘇潛還是個粗神經(jīng),再加上亭中光線太暗,他半點兒沒察覺,繼續(xù)歡快道,“殿下,太子妃,有什么事兒嗎?”
云朝咬牙切齒:“沒事?!?p> “有事兒!”顧夕歡快的聲音蓋過了云朝的回答,“來來來,來這兒,站穩(wěn)了?!?p> 蘇潛雖然疑惑,但他天性好動愛玩,見顧夕神神秘秘地說著讓他站穩(wěn),覺得有些新奇,便按照她的指示,在她和云朝的面前站穩(wěn)。
“云朝,看好了。”顧夕沒察覺到云朝僵硬的臉色,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要注意了,“我開始了啊?!?p> 蘇潛好奇地睜大眼看著顧夕,一刻都不敢松懈,唯恐自己漏了什么有趣的細節(jié),卻只聽到顧夕輕靈的聲音響起,“變豬!”
下一秒,一道白光閃過,原本蘇潛站著的地方便只剩下了一只小豬,那可憐的小東西睜大眼,四下瞅了瞅自己的模樣,忽然驚恐地上躥下跳起來,嘴里還哼哼唧唧地叫著。
云朝扶額,不忍直視,讓你別留下吧,這回可真是栽了。
對上小豬焦急的眼眸,眼中似有水狀物積聚欲滴,顧夕酡紅著俏臉,渾然不覺,對云朝喊道:“云朝,怎么樣,我就說我會靈術(shù)吧。再給你看看別的?!?p> 顧夕一揮手,白光一閃,蘇潛重新顯出人形,他呆怔地站在原地,像是已經(jīng)被嚇傻了,看著顧夕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云朝嘆息一聲,好了,這下再也瞞不住了。
“第二個,”顧夕臉上洋溢著笑意,從來沒見她笑得這般開心過,似是在醉意中喜歡上了這般捉弄人的惡趣味,“變酒杯!”
一道白光閃過,蘇潛應聲變成了一只酒杯。
事態(tài)不可阻止,云朝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聽之任之的態(tài)度了,反正,蘇潛的命還在就好。
酒杯上花紋繁復,像是一種圖騰,又像是一個字變形而成的,很是特別。顧夕拿過地上的酒杯,遞給云朝,揚了揚光潔的下巴,“喏,酒杯?!?p> 云朝修長有力的手接過酒杯,臉上沒有半點不自在的表情,反而真的認真打量了起來,半晌,他問道:“這是你們書靈界的東西?”
顧夕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點點頭,“對呀對呀,變東西總得有個原型的吧,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們書靈界的酒杯,特別好看,就想著變出來給你看看?!?p> “這上面的花紋有什么意義嗎?”云朝輕輕敲了敲杯壁,隱約感受到了酒杯的一絲晃動,像是被變成酒杯的人在表達不滿,他輕輕一笑,也好,這次的事情之后,蘇潛這小子大概再也不敢貿(mào)然來打擾他們了吧。
“你怎么知道有意思的?”顧夕驚喜地看著他,“這酒杯其實是我十歲生辰宴上的那種酒杯,我們書靈對整十歲的生辰都是極為看重的。這上面的花紋其實是我的‘夕’字的一種古文字的寫法,是不是看著很好看,像是花朵枝葉纏繞的圖案一般?!?p> 云朝細細摩挲著花紋,似是要將這花紋記在心中,他看得出來,這酒杯上是三個一模一樣的花紋圖案連著環(huán)繞,也就是說是三個“夕”字,“如果你沒有經(jīng)歷那些事情的話,在書靈界辦的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往后的生辰,是不是也要用這樣的杯子?”
“嗯?!鳖櫹︺躲兜貞艘宦暎埔馍项^,讓她有些無法想明白云朝問這個的意思。
“夕兒。”云朝輕輕握住酒杯,認真看著少女,眼中有著動人的流光,令人沉醉,“凡人生命短暫,在這里,每一年的生辰都是重要的。我會為你過每一次生辰,不是整十生辰,是每一次?!?p> 他特意強調(diào)了“每一次”三個字,表情卻是淡然,像是在做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顧夕歪了歪腦袋看著云朝,她有些想不明白,這個凡人怎么可以這么執(zhí)著,她又有什么好的呢?在這里,她甚至不如凡間的一些女子。她沒有人間所謂高貴的出生,沒有父母兄長幫襯,脾氣也不是特別好,身上背負著怨與恨,甚至還一直在拒絕他。她只不過是有了點才學,長得好看了一些罷了,他怎么就非卿不娶了呢。
她忽然想到了話本兒上常有的感嘆——“癡兒!”,可不就是癡么。
原本這么冷清雅致的一個人,因為她,突然墜下云端,拋卻了他曾經(jīng)的高傲,還記得初見那會兒,他總是和她斗嘴,可自從他明了心意以來,就再也沒有和她生過什么氣,一直都是包容寵溺。
她有時候也在想,她為什么還要躲呢,云朝這樣的人,她為什么就不接受呢,為什么要顧慮這么多?反正她的生命這么長,她完全可以接受他,然后當做生命長河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人間的一場艷遇,雁過無痕。
可她偏偏是在意的,越是在意,就越是顧慮,越是顧慮,就越是難以下那個接受的決心,因為一旦決定了接受,她便知道,自己再也沒有退路。
凡人和書靈,她幽幽嘆息一聲,這種事兒為什么偏就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了呢,太糾結(jié)了。這樣的先例是沒有的,也不知道在一起之后的天罰是降臨在她那兒的,還是他那兒的。
有時間查一查吧,若是降臨到她頭上的,那倒可以放手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