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連忙低頭掩飾住了眼神的波動,動作沒有任何一絲不協(xié)調(diào),好像他本來就是要掀開青荷托盤上的紅色綢布一樣,只有青荷驚鴻一瞥間看出了齊老爺?shù)哪且唤z異樣。
托盤上放著的是一塊金色的令牌。
齊老爺再抬起頭時,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神情自然的用自豪的語氣說道:“這是進出我齊府藏書閣的令牌,仙師之前提過想借閱我齊府的藏書,有了這枚令牌,仙師就可以隨意借閱藏書閣中的任何書籍了,這是鄙人的一點心意,還請仙師笑納。”
聽說這齊府的藏書閣不僅僅是濟水縣,甚至在整個幽山郡都是十分出名的存在,郡里少有其它人家的藏書的質(zhì)與量可以與齊家相比。
這是濟水齊氏最驕傲的地方。
齊老爺不由的想到當(dāng)初仙師初來之時,對于奉上的訂金不屑一顧,只是提出做完法事之后,去齊府的藏書閣中借閱些書籍查找一些資料的場景。
齊老爺一想到自家藏書閣的名聲都傳到“仙師”這樣世外高人的耳中了,心中不由的有些得意。
典華從“夢中客”的視角中自然知道真相,原主雖然初出茅廬卻是一個手段十分高明騙子,他早就把齊老爺這個人分析透了,所做所為所言所行都是針對他所設(shè)計的。
比如對銀兩不感興趣,只對藏書閣感興趣,讓齊老爺認(rèn)為仙師不是因為銀子,而是因為齊府的藏書閣才愿意出手的。
這即符合他所扮演的“仙師”這樣世外高人的行為邏輯,也恰到好處的撓到了齊老爺最得意的地方,讓其事后乖乖的奉上謝儀,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當(dāng)時夢中“沉浸式”體驗原主的一生時,典華就深深的被原主的聰慧和意志力所折服,被原主豐富精彩的學(xué)習(xí)經(jīng)歷和古代生活所癡迷,雖然因為原主心高氣傲出師進行第一次行騙就選擇齊府這樣的高門大戶,但是行騙的原理其實是相通的,原主早就在出師之前跟著師傅學(xué)習(xí)時就看過師傅多次假扮仙師給人算命了。假扮仙師可以說是原主的師門傳承。
這些神奇的經(jīng)歷是典華這樣的生活在太平盛世的新時代五好青年,一生都不可能經(jīng)歷的。
雖然沉迷,不過典華一直保持著清晰的認(rèn)識,知道這只是一場夢,類似看一場電影,玩一局游戲,就算再真實,再感動,典華也知道那是假的。
但是當(dāng)?shù)淙A真正的穿越成為原主,真正的親身參與進去之后,做同樣的事,典華的想法卻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zhuǎn)。
典華的人生觀和價值觀,讓典華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是犯罪,這樣有違本心的事,讓典華心中十分難受,根本體驗不出原來作為“夢中客”時的那種驚險刺激的感覺了,現(xiàn)在……只剩下心虛了。
典華現(xiàn)在只想盡快的離開這里,于是身體做出了對應(yīng)的反應(yīng)。
仙師雙眼病憊,面有倦色的點了點頭道:“居士有心了?!?p> 齊老爺看“仙師”對這個謝儀十分滿意的樣子,心中終于踏實了。
看仙師滿臉倦色,想到剛才“仙師”動用了“仙劍”,看來動用威力強大到一招可以瞬間殺掉鬼祟的“仙劍”,對“仙師”的消耗很大啊。
“仙師累了吧,天色已晚,現(xiàn)在出府多有不便。鄙人早就為仙師準(zhǔn)備好了清修之所,請仙師賞光?!?p> 典華只想快點離開這里,于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齊老爺立刻轉(zhuǎn)身對青竹和青荷吩咐道:“帶仙師去‘陶然居’休息,留下照顧仙師的起居,不可怠慢!”
青竹和青荷兩個訓(xùn)練有素的侍從侍女,自然可以看出齊老爺對“仙師”的敬重,不敢怠慢,立刻伏身行禮道:“是,老爺!”
然后青荷對典華道:“仙師,請,奴婢在前面為您引路?!?p> 說完就往前走,典華緊隨之后,青竹跟著典華走在最后。
青竹和青荷的動作一致,速度一致,兩人與中間的典華保持的距離也一致,與這建設(shè)典雅一步一景的齊府莫名的十分和諧。
走在中間的典華不自覺的與青竹和青荷的節(jié)奏保持一致,慢慢的,典華也加入了這個節(jié)奏之中,竟然十分神奇的沉浸在這樣人與自然和諧的意境中,慢慢的,急躁焦慮的心平靜下來。
路過后花園的小路時,典華一怔,從剛才的意境中驚醒,感覺這里四周似乎有些不協(xié)調(diào)之處,打破了這間府邸整體的意境。
“這里有問題!”典華下意識的這樣想道。
典華停下來正想查看究竟,一個身著寶藍色鷹紋長袍的十五六歲的少年,神態(tài)高傲面帶不屑的從花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站在了花園亭子上掛著的油燈照耀出來的橘黃色光暈之下。
典華停下來時,無論是后面跟著的青竹,還是前面引路的青荷,都及時的停了下來,雖然很突然,卻沒有慌亂之感。
看到現(xiàn)身的少年,青竹、青荷兩人立刻曲身行禮道:“見過二少爺。”
少年微微頓首,瞥了典華一眼,如看一件臟東西一樣,帶著侍從青楓快步的走開了。
青竹和青荷兩人也不管少年看不看得到,再次對著二少爺?shù)谋尘?,曲身行禮。
起身后,青荷才向典華輕聲行禮問道:“仙師,您停下來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嗎?”
典華若有所思的看著齊府二少爺?shù)谋秤耙谎?,道:“無事,走吧?!?p> 青荷點了點頭,沒有再詢問,安靜的起身,繼續(xù)在前面引路。
重新上路,路上典華想要再次進入剛才的那種狀態(tài),可是一路無果。自從發(fā)現(xiàn)不協(xié)脫離之后,典華就再也進入不了剛才那種神奇的狀態(tài)了。
陶然居就在后花園附近的一個雅致小院,院子里種滿了黃色的菊花,讓小院更顯意韻悠然。
小院里有三間數(shù)百平左右大型竹屋,青荷引著典華進入左間竹屋,點燃油燈,簡單的為典華介紹道:“左屋這間是臥室,中間的是客廳,右邊的是書房。”
看到典華盯著臥室門外的兩個小房間,青荷解釋道:“房間外的這兩間耳房,是我們侍從侍女伺候休息的地方。仙師要看客廳和書房嗎?”
典華搖了搖頭,大晚上去看它們做什么?
典華打量起了眼前的這間臥室。
與另外兩間房間不同,這間臥室是今晚他要睡的地方,自然要好好的觀察一番了。
雖然是竹屋,里面擺設(shè)的物品因為不常住人的原因所以并不多,但是整體來說卻十分雅致,擺設(shè)的裝飾品中多是透明的玉石雕件,每一件看起來栩栩如生,十分傳神,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看樣子這“陶然居”應(yīng)該是專門招待貴客的院子。
“貧道需要靜修,無事莫擾!”
青竹青荷兩人立刻曲身行禮道:“是,奴婢(小人)告退。”
兩人將托盤輕輕放在桌子上,離開時還細心的一人扶著一扇門,輕輕將門關(guān)好。
兩人動作一致,中間卻沒有任何交流,且動作輕柔,門也沒有發(fā)出任何響動就被關(guān)上了。
“真是配合默契訓(xùn)練有素啊!”典華心中感嘆道,
四下打量片刻,典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幾天,這里就是我的臨時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