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抓錯人了，我沒做過壞事兒，為什么要抓我……嗚嗚嗚……”
桑榑嘴角微微勾起，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并沒有戳破。
二哥看上的人，還挺有意思。
“不巧了，我就是這兒的老板?！鄙_溫聲開口，絲毫沒有被商歌歇斯底里的情緒影響。
“至于為什么你會在這兒……我想你心里很清楚?！鄙_嘴角自始至終保持淡淡的微笑。
但這在商歌看來就是披著天使外衣的魔鬼！
讓她又氣又怕！
“我不清楚！我沒有干過壞事！”商歌抓緊身上的被子，“除非你是說我和丁太太打架，我咬斷了她的耳朵？”
說這話，她嘴角揚了起來，眼神帶著一絲自豪。
桑榑察覺到她神情的變化，也想起了那個耳朵受傷的貴婦。
“嗯，繼續(xù)，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桑榑翻開手中的文件夾，恍惚間有一種神父的威嚴。
“你是讓我懺悔？”商歌瞇眼問，“我只是后悔沒把她另一只耳朵也咬掉！”
想到醫(yī)院里的一幕，商歌眼神突然有些傷感：“可是如果能讓阿婆好好的……阿婆現(xiàn)在，孤零零一個人，沒有人照顧，我竟然先比她走……”
“所以說，你后悔嗎？”桑榑問。
這個問題主要是考察她對丁太太的態(tài)度。
“咬她嗎？”商歌笑了一聲，“絕不?！?p> “所以，你只是放心不下阿婆。”桑榑替她總結(jié)道，“還有別人嗎？”
“還有……一個人，對我挺好的，”商歌沉住氣，慢慢開口，“但是，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可能了。”
桑榑眼中劃過一絲精芒，說到重點了。
“嗯，為什么沒可能呢？”桑榑語氣沒有波動，把文件夾放到桌子上，拉出一把椅子面向商歌坐下。
“我……他離開了?！?p> “哦？他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商歌嘲諷地笑：“我只是一個打零工的，什么也沒有。又憑什么指望他還能回來找我。他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p> 桑榑一直在專注地聽，商歌繼續(xù)說了起來：
“所以，他離開之后，我也想清楚了。我們還是分開最好。他沒有必要這樣對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這么好，而我，也可以回歸我的正常生活?！?p> “他為什么……會認為你是無關(guān)緊要的？”桑榑點了點頭，審視道。
商歌苦笑：“他圖我什么？他想要的，我給不了。我想要的，他也給不了……”
聽到這句話，桑榑的眼中有一絲不解，還有什么東西，是二哥給不了這個女人的？
“但是你喜歡他嗎？”桑榑鎮(zhèn)定地翻了翻手中的資料夾，按了按耳中的藍牙耳機，抬頭問道。
商歌看著桑榑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知道。”她揉了揉鼻尖兒，低下頭答。
“你覺得他對你是什么感情？”桑榑問話語氣淡漠又專業(yè)，似乎醫(yī)生在問病人肚子哪里不舒服。
“感情？”商歌睜大眼睛，十分迷惑。
通過她的反應，桑榑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
他眸色幽深，不易察覺地把口袋里還在通話的電話掛掉：“你覺得他不喜歡你？”
商歌愣了一下：“我們是形婚，他也許不是壞人，但他和我結(jié)婚，本就不是因為什么感情?！?p> 他只是擔心她還不了錢，跑路罷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我倒是沒跑路，我人先死了……”
他要是知道了，可能會傷心吧。
她突然想到什么，雙手抱胸：“我有一屁股債務，陽間的事兒還沒完成，就被你們抓了來，是不是要賠償我，替我還了債？”她強調(diào)，“可是巨款呢！”
是啊，她本來要還50年的！
商歌死死盯住桑榑，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公道，最好是“對不起，我們抓錯人了這就八抬大轎送你回人間”！
可眼前這個白衣服的家伙，依然沒有什么外露的表情，聽到她的回答，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
桑榑起身，從兜里一盒一盒地掏出東西，放到商歌床邊的小桌上，一邊波瀾不驚道：
“X霉素軟膏，清潔面部后外敷，每日兩次。頭孢飯后一粒，每日三次。一會兒再輸一瓶消炎藥，大概需要四十分鐘。”
桑榑微微拉起袖口露出腕上的機械表，看了看，繼續(xù)道：“五點之后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可以自行離開。七點半我會在辦公室，你可以把老太太的病例給我送一份。我會等你到八點半，如果你今晚沒來，打這個電話另約時間?！?p> 桑榑兩根修長的手指夾出一張名片，擺在幾盒藥上面：“對了，我只在新河待兩天，最好明天之內(nèi)把病例給我，我會盡快和團隊協(xié)商治療方案?！?p> 商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一聲“啊”，一聲“哦”，接著一聲“啊”。
接著響起敲門聲，桑榑沒有給她任何提問的余地，打開門讓一個端著托盤的護士進來。
護士恭敬地叫了一聲“桑醫(yī)生”，然后利索地給商歌扎針輸液，掛好藥瓶，便沒有多做停留。
桑榑不知什么時候手里多了兩個冰袋，在商歌面前搖了搖，發(fā)出沙沙的聲音?！皣}”一聲放在幾盒藥旁邊，淡淡道：“冰袋外敷臉上，消腫。”
商歌傻傻地說了聲謝謝，拿起冰袋在手中擺弄。
這感覺怎么這么真實？
“再見，商小姐。”桑榑一手插入口袋，淡淡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商歌把冰袋貼在臉上，冰溜溜的感覺，皮膚有些刺痛。
但她并不在意，目光跟隨著這個穿白大褂的人一直到門口。
“哎！現(xiàn)在幾點？”商歌喊住他。
這里的計時法，和人間一樣的嗎？
桑榑打開門的動作頓了頓，微微轉(zhuǎn)頭對商歌道：“手機和錢包在桌子抽屜，建議你輸完液再取。另外，”桑榑背對她，嘴角輕勾，“江子釿喜不喜歡你，你可以直接問他?！?p> 說罷，離開。
房間只剩下商歌一人。她注視著那道白色的門，許久許久，眼睛都有點花了。
終于分辨出門背后的圖案：三根橫向的波浪線，上面一顆圓形象征太陽。
新河人民醫(yī)院的……標志？
商歌拍了拍腦袋，自蘇醒過來就思維渙散的腦子瞬間意識到了什么。
草。
她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