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暗戳戳將賭注壓在了程家這一方。
白琴目光驀地一瞥,卻又看到了那日見的少年——炎淼。
他依舊和那日一樣,在程家這方壓下了一大疊銀票,笑容中帶著幾分狡黠。
白琴目光淡淡地看向他,心中著實好奇。
只是炎淼卻沒多少探究的意思,看到白琴后,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再無言語。
旁邊的墨夕注意到白琴的不對勁,于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炎淼,他回過頭,問白琴,“這人,你認識?”
白琴把目光收回來,緩緩道,“不熟。”
墨夕也沒有打探人的想法,所以聽到白琴的回答后,也沒細想。
場上,程杰和唐徹的比試已經(jīng)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幾人的目光順勢看過去。
只見程杰又拿出了他的大刀,而唐徹也不甘落后地拿出了劍。
程杰的大刀用的虎虎生威,唐徹的劍意也緊隨其后。
看到這里,墨夕心中已有了打算,于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果然聽令主和白琴的準沒錯。
唐徹雖說也是唐家比較出色的子弟,但是對上實力雄厚的程杰,還是稍稍差了一截。
這場比賽至今,勝負已很明確了。
果不其然,正如白琴所料的一樣,程家一刀將唐徹震出去好遠。
唐徹慢悠悠地爬起來,很顯然沒受傷。
他看向程杰,目光中盡是贊賞和敬佩。
“程兄果然比我厲害許多,在下心服口服?!?p> 聽到唐徹這樣說,程杰也是頗為謙虛地道,“你年紀還小,但是功力也不錯,再過幾年肯定會大放異彩的?!?p> 唐徹聽到這話,哈哈一笑,笑容間帶著唐家自有的驕傲和爽朗,“既然如此,便多謝程兄吉言了?!?p> 程杰也對他微微點頭。
兩人各自下了場。
唐徹走到唐家家主跟前,臉上帶著淡淡地愧疚,“父親,實在……”
話還沒出口,便被唐家家主打斷,“徹兒,你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慰。
“本來這次秋林宴讓你前來,也就是長長見識,看看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子弟,如今達到了目的,為父已十分欣慰了。”
“是,父親?!睂τ谔茝囟?,心中不是不感激的。自小父親便對他十分嚴厲,本以為這次秋林宴父親也是抱著必勝的打算來的,沒想到父親真實的想法竟是這樣的。
唐家家主看向?qū)γ娴某探?,忽然道,“并且程杰在五大家族的子弟中,也算是拔尖的?!?p> 對面,程杰也走向程家家主。
程家家主倒是沒說什么,只欣慰地笑了笑。
比賽至今,程家連贏兩場,那么第三場比賽已不用進行了。
侍從高聲宣布道,“程家對戰(zhàn)唐家,程家勝?!?p> 贏得場下眾人滿堂喝彩。
只不過這比賽也是有人喜有人愁。
喜的自然是那些賭程家勝的人,代表人物為白琴、墨夕以及炎淼等。
愁的是那些賭唐家勝的人以及場上的沐家和東方家。
沐家家主沐瑋鶴自從那日從沐琉房間里出來后,緊鎖的眉頭便沒松開過。
他身后跟著的管家這兩天也是小心翼翼地侍奉,唯恐哪日沐瑋鶴心情不好便遭到懲罰。
不管場下眾人的心思各異,閣樓上方的幾位評判者心中卻是沒多大感受。
令明卿:感覺這比賽有點無聊,還不如在房內(nèi)睡覺來得好。
言煜:昨日夜里贏了白止,嗯,心情很好。
白止:好困啊好困啊啊?。。?!怎么還沒完?
靈沅寺的使者:嗯?比賽結(jié)束了?這坐才打到一半兒呢?
白琴和墨夕回來時,臉上都帶著很明顯的笑意。
墨夕湊到白止跟前道,“公子,贏了哎?!?p> 白止很敷衍地看他一眼,隨意地點了點頭。
程家和唐家的比賽完了,閣樓上方的幾人也漸漸四散離去。
場下,唯有沐瑋鶴攤在椅子上,半天沒動靜。
他抬眼望望天邊,半晌后問道,“今日虧損幾成?”
管家偷摸摸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惴惴不安地出聲回答道,“三……三成。”
沐瑋鶴微微嘆了口氣,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未出聲。
管家站在他身后,也不敢隨意開口。
正心思焦慮間,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一道略帶悲涼的問話,“難道沐家真的就要這樣了嗎?”
管家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試探性的問道,“要不然就把家主之位讓給沐琉,看那小丫頭片子能翻出多大浪花,若是她管理不好沐家,到頭來還不是會來求家主您?!?p> 沐瑋鶴心中又何嘗沒有考慮過這個想法,可是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家主之位,他真不想這么不作為的放棄。
后面,管家略帶不安的聲音再次傳來,“況且還有幾位堂主在那兒呢,幾位堂主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又怎么會如此輕易便妥協(xié)?”
沐家作為五大家族之一,族內(nèi)除了家主之外,還有幾位堂主也分工管理沐家。
雖說家主在族內(nèi)占有決定性作用,但幾位堂主的勢力也不可忽略。
五大家族內(nèi)部家主和幾位堂主的關(guān)系都是相輔相成的,一般情況下,家主為了避免堂主的勢力范圍過大,也會提拔自己的人來充當(dāng)堂主,所以堂主基本都是家族一手提拔起來的,這樣做就是為了鞏固家主的地位。
眼下,管家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沐琉要的是家主之位,但是幾位堂主的位置她又不可能現(xiàn)在就換掉。
對于沐瑋鶴而言,與幾位堂主里應(yīng)外合,再一起商討扳倒沐琉,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辦法。
只是,沐瑋鶴心中仍有顧慮。
且不說他退掉家主之位后,一家子的生活以及生命安全都沒有了保障,這些年沐家為了擴大勢力范圍,也得罪了不好江湖中人,若是此時沒有了沐家的庇佑,生活難保不會不艱難。
再者,若是這個計劃失敗了呢?他堂堂沐家家主難道真的要領(lǐng)著一大家子去過清貧日子嗎?
沐瑋鶴的信送到之時,沐琉正在房內(nèi)見一個人。
沐管家被暗衛(wèi)攔在了門外,管家道,“我家家主有信讓我交由琉小姐,還請這位小哥通融一下。”
暗衛(wèi)擺著一張冷冰冰的臉道,“琉小姐在見人,你等會兒。”
管家急了,還以為是沐琉不愿見他,所以故意找的借口。
于是,態(tài)度更軟了幾分,“我是真的有要緊事來找琉小姐的,勞煩您親自通報一聲?!?p> 聽到這話,暗衛(wèi)也有些不耐煩,都說了在見人在見人,怎么是聽不懂嗎?
但是面上仍然沒有半分情緒,又重復(fù)了一遍剛剛的話。
管家憤恨不已,想他在沐家也是一號人物,除了家主和幾位堂主誰敢這樣對他?
只是此時也沒辦法,只好十分不情愿地等在了門口,心中恨恨的想著,我倒要看看沐琉到底在和誰說話?
房內(nèi),沐琉一副不情愿的樣子看向地下的人,道,“不勞煩程公子關(guān)心了,只是小傷,程公子若是忙便先離開吧。”
地下的人正是程杰。
他蒼涼開口,緩緩道,“琉兒,當(dāng)年的事……”
程杰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沐琉不耐煩地打斷了。
“程公子,麻煩您想清楚了,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當(dāng)年的事大家都不用在意,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最重要的還是往前看,不是嗎?”
程杰聽到這話,身子一震,眼神中帶著幾分倉皇地喊她,“琉兒,不……不是這樣的?!?p> 沐琉看向他,緩緩支起了身子,程杰見狀便要過來,但被沐琉阻止了。
她慢慢靠在床頭,唇邊綻放出來一抹溫柔又殘酷的笑,“程公子,你想要說什么?”她又嗤的一聲笑出聲,“想要解釋當(dāng)年的事?還是如同當(dāng)年一般,再接近我一次,然后給予我遍體鱗傷的痛苦與悲涼?”
程杰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那夜烈焰大火,人影綽綽,火光映射了半邊天,他趕到之時,便見那大火似一道火龍般烈烈響聲,房子轟然倒塌。
而房子里埋著他心愛的姑娘。
他不要命了般的往里沖,卻被周圍的人死命地拉住了身子。
于是,自此后他便再也沒真正地笑過。
直至那日,見到了在擂臺上揭穿沐瑋鶴陰謀的的她。
那一刻,他聽到心中有個聲音說,還好,她還活著。
程杰再一次睜眼時,看到沐琉臉上冷冷地神情。
他卻再也沒生氣,只悄聲道,“琉兒,你先好好養(yǎng)傷,等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p> 沐琉只微笑注視著他,笑容中帶著淡淡森涼的笑意。
“程公子慢走,不送啊?!?p> 程杰出了房門后,目光淡淡掠過沐管家的身上。
管家也第一時間知道原來沐琉真的在見人,見的人竟然是程家的大公子。
程杰今日剛從比賽場上下來,自然也記得沐瑋鶴身后的沐管家。
沐管家上前行禮道,“程公子怎么會在我家小姐的房內(nèi)?”
程杰淡淡瞥他一眼,冷冷道,“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不是沐挽嗎?”
管家微微擦了一下冷汗,笑道,“有些小失誤,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我家小姐?!?p> 程杰微微瞇起眼睛,默默看向管家,半晌后一笑,“那就請沐家照顧好她。若是照顧不好——”
便用命來還吧!
后半段話程杰并未說出口,但管家不知怎么回事,聽得渾身一震,整個人如同置身于地獄般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