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辰良搖頭,繼續(xù)說到,“其實具體的事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曉的。剛剛知曉的時候,確實如你所說,面上喜滋滋地喚著姜廣志這個殺父仇人舅父,內(nèi)心中卻恨不得將那廝千刀萬剮??芍^是無比委屈,但是這又如何呢?相比于殺父之仇,這樣的屈辱也不過爾爾。”
“這都要從當(dāng)年的先云之亂說起,彼時,我父皇正值壯年,對于先云這等部族的行為十分不忿,便準(zhǔn)備帶兵親征去了。偏偏姜廣志卻與那先云有交易,他早就看上了先云部族那強壯的馬匹資源,他若能保武朝不會對先云大動干戈,先云便會無償給他申地?zé)o數(shù)好馬。于是這廝便和那假巫,如今的太史博陽,給我父皇下了個套。偏生我父皇,平生最信的,就是巫者的話?!?p> 姒淑尤問道,“下得是什么套?”
姬辰良回道,“父皇還未曾舉兵出了高京,便在街上聽見了一群小兒在唱著首歌謠,歌謠為:月將升,日將沒;糜弧箕胞,幾亡武朝。父皇對于這等歌謠,幾乎是惡感十足,便命人將這群小兒抓住,哪成想,只剩下一個最年長和最年幼的留下。那年長的倒是膽子還挺大,跪在我父皇面前,將事實全倒了出來。卻原來,他們只是聽一名紅衣小兒在街上唱的,這歌謠,并非是他們所創(chuàng)。父皇倒是來了興致……”
“問那紅衣小兒現(xiàn)下去哪兒了?”
姬辰良點頭,“沒錯,父皇當(dāng)時確實是問的這事兒,那年長的回,那紅衣小兒自三日前教了他們唱了這四句之后,便不知所蹤了?!?p> “這便奇怪了,怎么會有人憑空消失呢?”
“父皇也是那樣想的,許是見到他們想到了彼時在宮中的我,眼見著他面前那兩小兒衣衫襤褸的跪在地上,心有不忍,便放過了那兩個孩子?;仡^便去問了太史博陽,這句歌謠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博陽那個老東西,是怎么說的?”
“他說,‘糜是山桑木的名字,這種木頭,可以用來做弓?;且环N草的名字,這種草,可以用來編箭袋。弓矢,是用武之器,只怕,若您今日要執(zhí)意對先云用兵的話,將會有亡國的禍患。’”
“這廝真能胡扯,一個小小的歌謠,就能撤出這么多來,這歌謠該不會就是他編的吧?”
姒淑尤聽著聽著,隨口就說了一句,收到了姬辰良異樣的目光,“這真是他編的?”
姬辰良微頓一下,“其實也和他編的無甚差別,畢竟都是為了姜廣志最后的目的,這些事情,也都無所謂區(qū)分了。”
姒淑尤又問,“那后來呢?先皇當(dāng)真打消了出兵的打算了嗎?”
姬辰良點點頭又搖搖頭,這讓姒淑尤有些迷惑,“你這先點頭又搖頭的,是個什么意思?”
姬辰良突然朝著姒淑尤的方向一傾,溫聲說到,“其實,我在想……”
姒淑尤卻被姬辰良這突如其來的溫動作嚇了一跳,猛地眨眼,身形卻是呆在了原地,只剩嘴皮子還利索些,“你想如何?我告訴你,這里可是長樂宮……”說完便閉上了眼,姒淑尤在閉上了眼的許久之后,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閉眼做什么,沒得顯得自己有些什么一樣,便睜開了眼。
看著一旁擺了許多的吃食,姒淑尤忽然覺得,好像有什么自己想叉了一般,卻聽得姬辰良的輕笑從身旁傳來,“你方才閉了眼,是覺得我會對你做些什么不軌之事嗎?”
姒淑尤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我剛才只是眼睛里面進東西了,想弄出來而已,誰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我才沒有想,一定是你自己想了,所以……”
卻不想,眼前突然有些黑,嘴唇上卻有種軟軟的感覺,此時的姒淑尤,當(dāng)真是不知將自己的手腳放在哪里了,連整個人也都僵硬的要命,姬辰良,是在親……親她嗎?但是為何自己會感覺渾身都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呢?
良久之后,姬辰良直起身子,看著待在原地的姒淑尤,輕笑出聲,“阿尤,你怎么這么呆啊?”
姒淑尤反應(yīng)過來,有些氣急,“你這人,忒不要臉。怎能突然就……就……”
姬辰良依舊笑著,“就如何?”說著有用手點了點姒淑尤的嘴唇,“我都那么委屈了,這次的事情,便當(dāng)做安慰我了,可好?”
姒淑尤卻忽然理智回籠,“但是,你是皇帝,你會有很多的女人,你注定不會是我的良人。”
姒淑尤在今日,想了許多,便是沒有今日的姜懷瑾,還會有無數(shù)個別的女人會進姬辰良的后宮之中來,雖然像姬辰良說得,不是他所愿,但是,總歸這些人都會進宮里面來。姒淑尤想了想,自己在面對一群名分上都屬于姬辰良的女人,還能堅定地說姬辰良就是她的良人嗎?答案是不會。
光是想想,姬辰良除了她以外,還有無數(shù)個女人,姒淑尤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要是日后真的遇見那種情形,罷了,上天給了她這幅妖異的容貌,就注定會讓她嘗嘗常人不能忍受的苦楚的。便是將醫(yī)道一事完全安排下去后,找個時機離開武朝,像父親那般云游天下,也好過在宮里,每日枯坐吧。
但是那樣的話,她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姬辰良了嗎?那樣,她真的會開心嗎?雖然自己與姬辰良相處的時間,只有四年前在炎人族的那半年,加上這次來高京的一年。遠(yuǎn)不如她與姒齊光相處的時間長久。但是,從剛開始兩人互相看不慣,到后來的兩心相許,這段感情,卻也來的實在可貴。
父親說,她這人認(rèn)死理,認(rèn)準(zhǔn)一件事情,便是不撞南墻不回頭,還曾感嘆,若是日后遇見喜歡的人,但是不能在一起,豈不是得痛苦的得了心病?
彼時的她,從來不曾將父親的話放在心上,還覺得父親是在說大話,當(dāng)日她還曾反駁父親說,這世間能配得上她的男子,只怕都未儲能出世,父親的話,定不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