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淑尤此時正看著秦修竹給他自己制作的木人在施針,思緒已經(jīng)飄往了他處。
上次,苗冠玉并沒有回答姒淑尤問關(guān)于他父親的話,反而在其眼中看到了些許的傷心。
雖然姒淑尤沒有親人這樣對待她,但是,她也是明白那種感受的。
畢竟,她當(dāng)年也曾將一顆真心錯付給姒齊光。
知道被至親至愛之人拋棄與背叛,是何種感受。
更遑論,苗冠玉,其實是渴望能得到父親的疼愛的吧。
姒淑尤大抵也知道一些苗侯的為人。
若她所料不差,這人大約是那種,只認(rèn)利益之人。
不管是當(dāng)年為了能繼承侯爺之位娶了苗冠玉的母親,以及苗冠玉外祖家道中落,便立刻將自己的兩個外室子接回了府里。
抑或是,這次在鄉(xiāng)射禮之后,常侯對苗冠玉更加的親近些,便又開始重視起他來,都是如此。
苗侯此人,說起來,倒也簡單。
只是,未免太過泯滅人性。
說起來,他養(yǎng)的孩子,除了苗冠玉以外,倒是都跟了他了。
苗家的三兄弟不用說了,連苗子寧都是那副樣子。
無事的時候,將苗冠玉扔得遠遠的,想要好姻緣的時候,又回來給苗冠玉獻殷勤。
不得不說,屬實算得上是能屈能伸了。
只不過,她估計只是當(dāng)苗冠玉真的是那種沒腦子的紈绔了,卻不想,苗冠玉雖然本性純良,但是也不是什么庸人。
而且,依著姒淑尤看,這苗子寧,是怎么都不會嫁入常侯家的。
單不說她苗子寧是妾室所生,就憑著周氏的出身,也不該能夠得上常府的門檻。
苗侯這邊,為何如今已經(jīng)將苗冠玉的母親送進了巫廟這么多年,都沒有將周氏扶正?
還不是因為武朝的禮制!
侯爵之家,怎會讓一個商人之女為當(dāng)家主母?
或許苗侯曾經(jīng)同她說過,要給她多么美好的未來云云,只是這么多年了,都沒有任何的表示,誰人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了。
只有周氏的周氏的一雙兒女,當(dāng)局者迷而已。
雖然,姒淑尤并沒有什么理由來指責(zé)周氏,畢竟,她的出身,算起來也委實不如何,而且要更低,只是出身鄉(xiāng)野而已。
但是,姬辰良卻是與苗侯不同的。
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人而已。
而那苗侯,心中約莫只有他自己一人。
大約娶了這位周氏,也只是為了她家的銀兩吧。
而且,她和周氏也不同,她此生,便沒有想要依附于任何人活著。
便是姬辰良是武朝的皇帝,也是一樣。
不過,不得不說,在多數(shù)情況下看,其實女子,都是弱勢一方。
想到這里,姒淑尤突然有些想念姬辰良了。
他們?nèi)缃瘢惨呀?jīng)有月余未見了吧。
想著想著,姒淑尤便將手托住下巴,開始發(fā)呆。
好半晌后,才聽得秦修竹的聲音道:“老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p> 此時姒淑尤才回過神來,眉頭一皺問道:“???什么問題?”
秦修竹嘴角一抽道:“我說,你覺得,我們還要在這里住多久?這里太悶了,遠沒有秦府有趣?!?p> 秦修竹說得這話姒淑尤也感同身受,畢竟,這個宅子中,他們能活動的地方,只有他們二人下榻的小院。
畢竟,當(dāng)真要遇見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的話,他們也整不明白。
如今也只能等,什么時候?qū)⒚绾畹摹安 敝魏?,他們才能離開。
姒淑尤道:“快了?!?p> 上次是秦修竹來同苗侯做手腳的。
本來嘛,作為一個上了年紀(jì)的男子,身上肯定是會有什么隱患的。
所以上次,姒淑尤便安排秦修竹看著情況,將苗侯身上的病癥提前引出來。
本來秦修竹不是很相信,更甚者,那兩天看著姒淑尤的眼神中,都滿是懷疑。
但是,在她真正施行過之后,卻信服了許多。
姒淑尤其實也是猜測,這苗侯的話,年輕之時,一定是思慮過多,而且,估計也沒有如何好過。
此種情形,日久則生胃病,而且,最怕寒涼。
如今估計是因為權(quán)勢大了些,能稍微養(yǎng)養(yǎng)回來,能讓病情稍微控制一下。
但是,夙疾而言,簡單的養(yǎng)護,又如何能行?
更何況,武朝可沒有醫(yī)者能給他的身體做出調(diào)理的方子。
于是乎,姒淑尤便命秦修竹,將苗侯的最終癥狀往出引了引。
這種胃寒,終歸都是要表現(xiàn)為頭痛的。
所以,如今的苗侯,實為胃寒頭痛癥。
此種頭痛,初時還好,只是覺得在頭頂之中有重物蒙著。
但是,這種感覺,一旦日子久了,不出半月時間,非得將身患頭痛之人煩躁異常。
而且,依著姒淑尤的推測,這苗侯,大抵會時常動怒。
他又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已經(jīng)得病了,這時候,只要苗冠玉表達出一些,他在同一位身懷醫(yī)術(shù)的先生交流過后,才發(fā)現(xiàn),苗侯的狀況,實則是生病之故。
那么,到時候,她便該出手了。
而如今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秦修竹看著姒淑尤,好似有話要說,但是卻遲遲不開口。
姒淑尤無奈,道了一句:“想說什么?快點兒說吧,你小子,什么時候在我這里也有不敢說的話了?”
這可真的不像是他的風(fēng)格。
雖然,秦修竹在那次交談之后,每每稱呼她,都已經(jīng)加上了“老師”這個稱呼,而不是幾乎什么都不說。
但是,他也不是那種拘泥與形式之人,是個心直口快,與她之間,幾乎沒什么顧忌的人,怎么這次,反倒有了這種欲言又止的情形了?
讓姒淑尤可是有些納悶了。
秦修竹隨后長嘆了一口氣,才道:“老師,您若是男子的話,該有多好?”
姒淑尤聞言一愣,這家伙,是在惋惜她的才華不能好好的施展嗎?
可是,她就是一個大夫而已,哪里會有什么旁的才華?
便是連圣賢書都沒有念過幾個字的,不為什么,只是她單純的念不進去而已。
如此的她,為何會讓秦修竹有了這般的惋惜之情?
姒淑尤便有些納悶了:“修竹,我便是個男子,所做的事情,也和今日沒什么不同啊,依舊是一個大夫而已。”
秦修竹搖搖頭道:“不,不一樣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