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對視中，她從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
震驚與失望，還有那與她一模一樣的厭惡情緒。
對于上界生物的厭惡？來自一名自殺卻能引起神明注視的圣者？
惡魔一時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或者擺出怎樣的表情。
三米多接近四米的完美身軀在空中展現(xiàn)，三雙潔白的圣潔羽翼轟然展開，冰冷沒有情緒的異色雙瞳盯著面前的西滿，繚亂的光線四處飛舞將房間照得一片通明。
“給我你的第三只眼睛，要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兒！”西滿用最后的力氣大吼。
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靈魂從額前緩慢向外擠出，來自肉體的視線變得模糊。
惡魔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無語地看著西滿，眼中滿是不信任。
“褻瀆者。”天使吐出話語，清麗的音質(zhì)和諧而清脆，但無法分辨這個純凈的嗓音是男是女。
莊嚴(yán)的宣誓過后，就是隆重的行動。
天使在空中優(yōu)美地旋轉(zhuǎn)那具完美的軀體，羽翼向內(nèi)折疊，在旋轉(zhuǎn)了一圈之后，羽翼猛然展開。
無數(shù)仿若蝗蟲過境般的羽毛從羽翼上激射而出，覆蓋了整個房間，一柱莊嚴(yán)的圣光從天而降，純潔的光柱沖破了房頂，砸在天使身上，發(fā)出雷鳴般的巨響。
“快點！”西滿身后的處女座星圖環(huán)繞在身旁，每一片羽毛擊打在上都濺起一團純白的液體。
惡魔咬了咬牙，眼睜睜看著房間內(nèi)的粉紅色霧氣在光柱的照射下消弭。
隨后她手掌間爆發(fā)出一團熾烈火光，她將這團火光擲向天使，身形向著破碎的房頂沖去。
沒腦子的惡魔，西滿咬牙切齒低下頭，他將手臂從血肉模糊的胸口抽出，看著掌心的肉渣哭笑不得。
好像這次玩脫了，他想著。
惡魔向外移動的身形被牢牢定在原地，那些鑲嵌在房間墻壁上的潔白羽毛勾勒出一個覆蓋整個房間的圣潔牢籠。
泛著光的鎖鏈碰撞出清脆的響聲，糾纏著將惡魔綁得嚴(yán)嚴(yán)實實。
火光在天使腦側(cè)爆發(fā)，火星四濺，天使側(cè)過沒有受到一絲一毫損傷的完美面孔看向那個在原地掙扎的惡魔。
天使伸出手指向惡魔，“污穢的下界生物?！遍_口道。
惡魔驚慌地看著天使手中閃耀的光團，臉上布滿絕望，那是她無法反抗的力量。
“好吧好吧！”惡魔尖叫道，“快點拿去！”
惡魔絕美的面孔猙獰起來，額頭上撕裂開一條細(xì)縫，一只驀然睜開的豎眼靜靜出現(xiàn)在她的額前，而她的腦后伸出兩支扭曲的細(xì)角。
豎眼周圍濺出血液，向著西滿激射而去，隨后她的額前只剩下一個可怖的空洞。
惡魔虛弱地垂下頭，也許她在這時只能相信西滿眼中的那一抹深深的厭惡。
西滿艱難抬起手抓住面前血淋淋的粉色眼眸，然后手掌握緊，眼眸在手中破碎，爆發(fā)出一團深沉的黑暗。
“法師！”帶著最深的絕望與憎惡，惡魔尖叫。
尖叫過后，她猛然沉靜下來，她用冷徹心扉的目光注視著不遠(yuǎn)處那團深切的黑暗，喃喃道：“我詛咒你，法師?！?p> “我詛咒你的血脈。”
“我詛咒你的生平?！?p> “我詛咒你所重視的一切事物與人?！?p> “我詛咒你......”
低語被不遠(yuǎn)處傳出的冷漠話語打斷，“閉上你的嘴，惡魔。”
西滿跨出那團深沉的黑暗，一個潔白的頭骨靜靜漂浮在他圣潔的肉體上，靈魂之火在眼眶中燃燒，他看向空中的天使，“這里只有黑暗，永恒無情的黑暗?！彼脫糁舷骂€。
“久違的黑暗?！彼麌@息道。
靜謐與濃墨被潑灑在水墨畫上，紛繁華美舞臺被降下的沉重帷幕遮住，留給觀眾的只有沉重的黑色終幕。
街道上嘈雜的聲音消失了，喧鬧的城市陷入沉默，柔和的風(fēng)聲也消失了，只有籠罩整個天空的黛色幕簾。
............
黑頭發(fā)看起來發(fā)育不良的小男孩百無聊賴地在漂浮在面前的書籍上寫寫畫畫，他不時抬起頭看著面前十幾個乖巧坐在桌子后的學(xué)徒大聲說道：“認(rèn)真做題?！?p> 窗外的光明突兀消失，房間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學(xué)徒們驚慌地叫喊起來，但是聲音都仿佛被這片黑暗吞噬，沒有其他人可以聽到他們自己的叫喊聲，每個人都被分割成了獨立的個體，被囚禁在自己的世界中。
黑頭發(fā)的小男孩睜大眼睛跑向窗邊，他盯著突兀黑暗下來的天空，張大嘴，漂浮在身前的書籍撲通一聲掉在地上，攤開的書籍上面細(xì)細(xì)描繪著西滿的畫像。
............
“這是圣降！”激動的占星師回頭對身披紅袍的都會主教說道。
“你需要馬上報告內(nèi)閣這件事情！”
看著淡然的紅衣主教，占星師皺起眉頭伸出手指向那個屹立在公爵城堡內(nèi)的通天光柱：“看清楚了，阿爾芒，那可是你的府邸?！?p> 帶著一絲嘲諷，占星師說道：“或者我應(yīng)該稱你為普萊西公爵？”
公爵臉上閃過一絲陰沉，他回應(yīng)道：“這件事不需要你的關(guān)注，朗格威爾?！?p> “用我的紅袍覆蓋一切......嗎？”蒼老的占星師垂下頭，低低說道。
普萊西公爵永遠(yuǎn)剛強的面孔上露出陰霾，他眼眸向下垂去，俯視著面前佝僂的老人，“我不用你來教我做事，做好你自己的本職。”醇厚而平穩(wěn)的聲音響起。
包裹在紅袍內(nèi)的公爵大人繼續(xù)說著，“而且這句話不是你能夠重復(fù)的。”
突兀的黑暗降臨在二人眼前，占星師猛然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天空，不可置信地說道：“這是什么？”
紅袍在黑暗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公爵瞇起眼睛，他的聲音穿透黑暗響在朗格威爾的耳邊，“閉上嘴，然后做事?！?p> 狹長的眼角微微顫動，公爵大人臉上在黑暗中露出凝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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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滿晃動著頭骨，靈魂之火在黑暗中洶涌燃燒，強力的靈魂回響響徹現(xiàn)實，“現(xiàn)在，滾回你的狗窩，上界生物?！?p> 天使板著臉緊盯著西滿的頭骨，悲切的淚水從雙眼中流出。
“褻瀆者，你必將接受主的審判。”
“審判，審判還是審判?！蔽鳚M眼眶中的靈魂之火暴漲，溢出眼眶，“我已經(jīng)聽膩了這個詞匯。”
“沒有人有權(quán)利審判我?！?p> 西滿狠狠地敲了幾下牙齒，發(fā)出“咔咔”的聲音。
“沒有人！”
咆哮聲響徹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