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蘇先生,和大理寺卿秦天的兒子秦川是至交好友,一個驚艷才絕,一個義薄云天,是平時雖然不常聯系的知己。
一方面是蘇靜本人近年來神出鬼沒,兩人很難聯系,另一方面是被一個陽城第一公子常年壓著,秦川有些郁悶,偶爾也懶得理他。
不過像秦川的婚宴這么大的事兒,作為至交好友的蘇靜自然是要來的,畢竟他朋友不多,一個秦川,一個江池,因為這場婚宴,他們三人還有一聚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可此時的秦川卻有些有些憤懣,這丫的又來搶我風頭!
“那你們先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秦川不滿地撇撇嘴。
江池笑了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于是她拉著沐清河跳上房檐,踩著月光一路回了居住的宅子。
第二日不等日頭升上遠山,沐清河已經迫不及待地把宅子里的所有人叫起來了,嘰嘰喳喳地要河清伯趕緊帶了賀禮去秦府參加婚宴,河清伯一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河清伯只好無奈道:“別急,婚宴不會這么早開始的?!?p> 沐清河一聽自己一股子興奮勁兒就被打擊了,他委屈地看向江池:“也也,我們不是秦川哥哥的娘家人嗎?不可以早點去嗎?”
江池被他這幅模樣弄得也有些無奈,于是對河清伯說:“大人,不若讓我?guī)Я怂热?,則陽恐怕是想見蘇靜了?!?p> 沐清河一聽果然自己的心思瞞不住江池,昨天被秦川和江池那么一番話搞得特別想見一見蘇靜,確認他是不是上次他們遇到的那個被退婚的美男子,雖然八九不離十,但沐清河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自己確認。
蘇靜名氣那么大,自己當初怎么就沒有發(fā)覺呢?那么好看一個男的,又叫蘇靜,都明說了是陽城第一公子自己竟然沒和朝堂上、江湖上如此出名的蘇先生聯系起來,沐清河第一次覺得自己好蠢??!
可河清伯不同,浸淫官場這么多年一聽就知道來人是誰,蘇靜這幾年一直在江湖走動,而江池又是江湖第一美人,他們認識也是正常的,只是沒想到兩人好像挺熟,連他們都不知道蘇靜會來參加秦川的婚宴,江池卻知道,江池又不是個會撒謊的人。
人精河清伯略想了想,便覺得沒什么大不了,反正這些個小輩應該不會鬧事,更何況還有個蘇靜在,絕對靠譜!自己帶沐清河過去也不太好,雖然在自己府里默認江家小公子,可到底為了安全封閉了消息,他堂然把沐清河帶過去,沒人問起不做解釋倒還好,安排個身份總歸不牢靠,如果還被人拆穿了就更打草驚蛇了,誰知道江家這次得罪了誰,引火燒身的事情還是不要自己去作了。
這么一想,河清伯笑呵呵道,“行,那我就把則陽交給江姑娘了?!?p> 他這么說江池還有什么不明了,分明就是直接把包袱丟給她了,但江池怕什么,她了然地點點頭,便帶著沐清河出了府。以至于誰都沒發(fā)現,還有一個身份糾結的人也要參加婚宴。
張青:我是一顆沒人在意的孤獨的小白菜,嗚嗚嗚,云清我也想去婚宴??!
最后張青終于在沈云清的提醒下被河清伯和河清伯夫人注意到了,給他換了一身侍衛(wèi)服,美其名曰保護河清伯府沈家大小姐出行的安危。
好,很好,沒人在意這顆小白菜那張看起來一副俊美柔弱的書生模樣。
這邊河清伯剛安排好張青的身份,另一邊江池和沐清河則在一家樂器行里兜兜轉轉,身邊還多了一個戴著帷帽的美男子——蘇靜。
一開始沐清河還非常好奇蘇靜的身份,打算見到他的第一面來個突襲看看他的功夫是不是真的那么厲害,結果人都在眼前站了半天了,愣是沒有發(fā)現這個戴著帷帽和江池暢談的男人居然就是蘇靜。畢竟在沐清河的記憶里,蘇靜是一個比蓮花還要美的男人,而且他從來不戴帷帽???即使被人花癡圍觀也沒有生氣過。
直到江池說:“秦川知道你來估計今天還要郁悶,這場婚禮絕對能讓他記一輩子。”
沐清河在旁邊疑惑了一下,就發(fā)現難道眼前這個人是蘇靜???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拔劍出手,結果被完全壓制,沐清河啞然今天他或許比秦川哥哥更郁悶。
因為他不僅在劍法上被完全壓制,還不小心弄壞了蘇靜給秦川帶的婚宴禮物——蘇先生親筆山水畫一幅,據江池補刀,比江池親手做的護身符還要貴。
于是沐清河慫了,像條剝奪了希望的小狗狗一樣垂頭喪氣地跟在江池和蘇靜的身后一起進了西城最大的樂器行,給秦川重新選一份賀禮。
逛了沒一會兒,蘇靜就選定了一支墨綠色的玉簫,正要付錢,結果被旁邊蔫蔫的沐清河搶單了,蘇靜帷帽下的眉毛挑了挑,看向江池,意味明確——這小子這么有錢???
可蘇靜破天荒地戴著帷帽,江池根本就沒發(fā)現蘇靜的情緒,她此刻被一架琴給吸引了,一架只有三根弦的古琴,一般來說古琴都是七根弦,而這架琴除了是三根弦竟然價格還非常高,一萬兩黃金,搶錢呢???
江池默默地走過去,撥動了一下琴弦,結果立馬把二樓的老板給炸了出來,一副護犢子的模樣護著這把琴,一邊對著江池怒目,還一邊振振有詞。
“你這人懂不懂規(guī)矩?。?!樂器行的東西是能隨便碰的嗎?!我們家的樂器都是精品,被你一碰碰壞了怎么辦?。?!你賠得起嗎你?。⌒」媚锛壹业脑趺床粚W好呢……”
江池被一轱轆兒的批評罵懵了一瞬,這些年哪個不長眼的敢和江仙子叫板,才來西城第二天竟然就被她遇到了這么奇葩的情況。
沐清河原本喪喪的,這驚天地泣鬼神的批評下終于把他的情緒回籠起來,他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大腹便便的掌柜,用眼神從頭掃到尾,又從腳底打量到有些禿頂的腦門,這好像只是個吃得比較好的胖子???
而一旁的蘇靜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已經笑得肩膀都快抖起來了,這掌柜怎么回事,沒聽過江池的兇名嗎?看到一頭白發(fā)的美女不害怕嗎?怎么這么有膽呢?他默默地后退幾步把自己隱身到哪怕別人在圍觀他們也不會發(fā)現他們一伙人里面還有個他。
江池在掌柜說出更多辱罵的話之前,抬手一揮就把掌柜的嘴巴給封住了,然后淡淡道,“你有點吵,閉嘴一個時辰?!?p> 掌柜的正在氣頭上,哪里會聽她的話,正要開口反駁結果發(fā)現他竟然發(fā)不出聲音了,他立馬就要沖上上手了,結果還沒來得及靠近江池,就被江池的食指在腦門上一點就動彈不得,江池收回手,淡淡道,“多動癥,罰站一個時辰。”
掌柜的臉色一會兒鐵青一會兒漲紅,眼睛瞪得老大,一股怒火噴薄而出。而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經驚訝地不知道做什么了,仿佛也像掌柜的一樣被定住了,只是他們的眼睛里多的更多是驚恐,似乎下一秒就要拔腿就跑,畢竟這個女子大概率來說是個妖怪吧?。?!
蘇靜略一掃周圍的人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無奈地嘆口氣,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不過能讓事情簡單地解決就盡量簡單點吧。他摘下自己的帷帽拿在手里,這下子店鋪里站在他對面的人都注意到他了,從一開始的驚恐變成了驚疑,那些剛踏出一步要撒腿就跑的人仿佛被定得更牢了,連眼神都定牢了,只是他們的腳還能動,默默地把那只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蘇靜摘下帷帽后就走向江池,“別生氣啊,小池,他這么沒有禮貌你就讓他用這架琴給你賠罪吧!”
江池看了他一眼,走到琴的旁邊,又撥了撥弦,音色有種沉在海底的朦朧感,讓人非常治愈,江池微微笑了笑,從袖兜里拿出一張銀票放在了桌子上,就要抱琴走人。
那掌柜的見此情況更急了,竟然發(fā)出了一點聲音,只不過是無人分辨得出的嗚嗚聲,江池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有話要說?”
掌柜的繼續(xù)瞪眼看著她。
“你可以眨眼睛?!?p> 掌柜的有些不敢置信,但還是慢慢悠悠地眨了下眼睛,一次成功后就激動了,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幾秒鐘已經眨了無數次了。
沐清河在一旁好奇地問:“他眼睛抽筋了嗎?”
蘇靜這時候解圍道,“小池聽聽看他想說什么吧?”
“他好吵?!苯孛鏌o表情地總結。
“他等等再吵,我們就讓他繼續(xù)閉嘴,這次閉嘴一天怎么樣?”蘇靜認真地建議。
掌柜的眼睛眨得更快了。
江池終于抵不過自己也有的一點好奇心,揮手給他解除了嘴上下的禁制。
“對不住了姑娘!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主要是將這架琴放在此處的人與我有恩,所以我剛才才如此激動,這架琴價值萬金,我從來不讓人碰的原因也在此,我不知道姑娘竟然能買下這架琴,是我小看了姑娘,但是這架琴不能這么賣,我恩人說了這架琴只賣有緣人,所以姑娘得通過我的有緣人測試才可以將這架琴買走,不然我誓死不從??!”
掌柜的被解除禁制后就像決了堤的黃河水,滔滔不絕,連沐清河都聽懵了,“你這是給你的琴相親呢?還是要和你這琴殉情呢?”
蘇靜不理沐清河只抓住重點問:“是何測試?”
“只要姑娘能用這三弦兒的古琴奏出動人的歌曲即可。”掌柜的這時候的態(tài)度以及完全沒有之前的兇神惡煞和咄咄逼人,只剩下不卑不亢。
“嗯?!苯貞艘宦?,轉瞬間便已經從人群中消失不見。
掌柜的急了,又開啟了雙目瞪圓的咄咄逼人模式,“這人怎么回事?。窟€沒測試呢!我是絕對不會就這樣把琴交出去的!你們就等著去府衙吧……”
蘇靜在一旁笑了笑,“別急,你等等,仔細聽著。”
那些早就認出蘇靜的人,一聽他們敬仰的蘇先生如此說,都淡定下來,安靜地等在原地。掌柜的卻還是非常著急,依舊滔滔不絕。
周圍的人也被他弄得腦子嗡嗡響,不耐煩了,“蘇先生都說了讓你等著,你怎么話這么多?!?p> “就是,這掌柜的一點素質都沒有?!?p> “可是這掌柜的以前不這樣啊,這可是西城最大的樂器行了。”
“剛剛那姑娘好眼熟??!”
“是啊,而且好漂亮?!?p> “漂亮怎么了,一頭白發(fā),說不定是妖怪?!?p> “就是,你看剛剛她怎么對那掌柜的,肯定是妖怪?!?p> ……
話題越跑越騙,蘇靜也有些不耐煩了,“這是江仙子?!?p> “什么????!”
“剛剛那人是江仙子???”
“不會吧!她怎么來西城了?”
“西城不會有鬼怪吧?啊啊啊啊啊!天哪!我好怕!”
“江湖第一美人真的長得好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那一頭白發(fā)不嚇人嗎?”
“哪里嚇人了?而且她是江仙子誒!那么厲害的人!”
……
直到突然從外面響起一段歡快的琴音,店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接著一段清雅的歌聲傳了過來。
“畫眉在杏枝上歌
畫眉人不起是因何
遠峰尖滴著新黛
正好蘸來描畫雙娥
起呀,趁草際珠垂
春鶯兒銜了額黃歸
起呀,趁草際珠垂
春鶯兒銜了額黃歸
……”
漾孤蓬
要不要猜一猜哪些人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