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似乎都樂于談?wù)撨@種怪力亂神之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鄧雙原本很有興致,卻越聽越氣,“啪”地拍下筷子站起來質(zhì)問:“這都胡說些什么?你,就是你一口一個地府一個鬼的,你是才去過陰曹地府還是沒喝孟婆湯?官府為了早日抓到兇手還大家安寧,正挨家挨戶走訪調(diào)查,你們倒好在這里吃飽沒事干,不對,我說的不對,你們是吃飽了腚癢專干造謠生事,這要是行軍打仗,就沖這些動搖軍心的話,你們都該砍腦袋?!?p> “狗娘養(yǎng)的雜種,”有個套豆青顏色錦褂戴了頂同色的氈帽的壯漢大約喝多了,氣勢洶洶卻趔趔趄趄走到鄧雙跟前,指著鄧雙鼻子大罵,“敢教訓(xùn)老子,活膩了?!?p> “就是,你他媽活膩了?!眲偙秽囯p臭罵一頓的小胡子也跟著起哄。
鄧雙冷笑一聲,端起一碗茶就潑向小胡子,又踢開椅子一腳蹬了上去,這一站竟高出壯漢半人頭,惡狠狠地瞪著壯漢。厲聲道:“狗日的,你個綠王八敢罵小爺,找打?!?p> 這挑釁示威的話剛說完,大漢就抬起右手要朝鄧雙左邊臉扇去,突然,手腕被一股很強的力道抓住,如何使勁兒都掙不脫,正要提起左手才發(fā)覺被人死死扣住,定神一看,自己左右兩只手被兩個男人擒死了,驚訝間胸口被重重的地踢了一腳,這是鄧雙蓄足了力送去的一腳,踢完鄧雙身子就如山倒搬往后栽。
“當(dāng)心?!焙G锟烊玳W電般挪了下身子,伸出一只手穩(wěn)穩(wěn)接住了鄧雙,見鄧雙站穩(wěn)才抽走放在其腰間的手。
大漢此時酒已清醒又吃了虧正是怒火中燒,見兩只手仍然掙不開,便提起腿也要送鄧雙一腳,無奈陰謀被海秋識破,旋即對著大漢的膝蓋一腳厲風(fēng)掃去,只聽“砰”一聲,大漢脆生生就跪了下去,面色猙獰地對著周圍看熱鬧的人嚷道,“我出一百兩,給老子使勁打這三人?!?p> “樓大官人,這一百兩銀子怎么個分法?這么多人,銀子少了我們可不干?!?p> “一人二十兩?!贝鬂h咬著牙道。
聽見銀子可觀,屋內(nèi)個個蠢蠢欲動,何況這樓乙還是樓知縣的堂侄,自打鬧開始這些人就看出海秋三人是生客,欺生算得了什么,這要一口咬定是他們先挑事兒的就行,何況過江龍也怕地頭蛇,反正這打的還是場群架,法不責(zé)眾。
小小的廳堂頓時喧囂沸騰起來,亂哄哄的一片,全是邀架的聲音,鄧雙大喝道:“你們想造反!”
“造反不造反,就看你大方不大方。若你出的賞銀比樓大官人多,我們該吃酒的還是繼續(xù)吃酒,對吧,兄弟們。”
“對,對。”
“狗日的,窮山惡水出刁民,竟敢公開訛銀子,”鄧雙臉色倏地一變,轉(zhuǎn)頭對白唯一悄聲耳語,“大人你快去搬救兵。”
白唯一微微點著頭,又朝海秋迅速對望一眼,海秋頓時就明白了,從白唯一處接過樓乙的左手,狠狠地將其雙手折到背后,旁若無人地抽出樓乙的腰帶捆死不讓他活動,樓乙痛徹全身嘶叫起來,此時白唯一趁亂悄悄溜了出去。
“還愣著干嘛,老子保你們沒事,縣太爺那邊老子會去打招呼?!睒且乙痪忂^痛又開始嚷嚷。
有人見鄧雙沒搭理,又起了哄:“你究竟出不出銀子,不出銀子就要挨老子拳頭了?!?p> 海秋立起身端起桌上裝茶的瓷壺,高高舉起狠狠砸下,驚得堂內(nèi)鴉雀無聲呆呆盯了過來,眾人只見方才摔壺的男子不慌不忙從袖口里拿出一條手絹輕輕擦拭著手指,每一根手指都擦得極為細(xì)致,冷凜又從容地說道:“讓爺看看哪些想掙銀子的?站酒缸那!”
看客們本來被這股肅殺之氣嚇呆了,聽見銀子又活了回來,以為海秋要拿錢保命,看穿著氣質(zhì)是像有錢人,能刮一兩是一兩,于是廳內(nèi)約半數(shù)的人挪到了酒缸旁,一群人就這樣被一張桌子分了界。
“很好,二十一人,你們相互間好好認(rèn)認(rèn),爺承諾必定‘好吃好喝‘伺候各位。”
“那你說,給我們每人多少銀子?!狈讲庞炘p的麻子又開了口。
“爺一向好說話,你想要多少爺就給你多少。”海秋臉色變得很和氣,看起來很像軟柿子。
“一人一百兩,怎么樣?”麻子討價還價。
“想好了?識時務(wù)為俊杰哦?!焙G锎瓜卵蹚椓藦椛砩系膶幘I錦緞外袍,聲音又清又亮。
人群開始低聲嘀咕起來,“你看他穿得多貴,得再要點。”“沒錯,我看他見咱們?nèi)硕喾塑洝!?p> 大約是商議好了,仍是麻子出頭:“兩百兩,絕無商討余地?!?p> 海秋被這些蠢人氣笑了,抬起一只腳踏在樓乙背上,又往下壓了壓,看著人群咧嘴一笑:“有意思,那爺再問問你們,多少銀子可以令爾等幫爺教訓(xùn)這畜生?”
氣氛一下活躍起來,有人說二百五,有人報五百兩,更有甚者喊價一千兩。
海秋聽了搖搖頭,又往樓乙背上壓了一腳,道:“聽見沒,這些人快倒戈了,爺也給你一次機(jī)會,聽聽你的報價。”
樓乙此時又狼狽又窩火,啐了口痰,破口大罵起:“都他媽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王八羔子,樓知縣可是我四叔,老子會讓你們后悔的。”
“行,那咱就看看誰他媽是真烏龜王八蛋。”海秋回了樓乙的話,又掃視了一圈人群,綻著笑容說道,“稍時就會有人來送‘禮’。”
“聽著,你只有一袋煙的時間,誤了就別怪老子的拳頭不長眼?!本谷淮藭r還有人在叫囂,鄧雙心里百味俱全。
白唯一不帶歇口氣地趕回寥記酒樓,生怕這里局面大亂——晨王爺是有武力,可鄧雙沒一點拳腳功夫,個頭兒又小,刁民之多,真要是打起來,人少的這邊肯定要吃虧!
只見衙差水泄般涌進(jìn),霎時間就把整個酒樓里里外外圍得密密實實,方才還在嘰嘰喳喳的人如今個個目瞪口呆。
忽然,見門口連滾帶爬進(jìn)來一人,穿著靛藍(lán)色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