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準備為自己辯駁一二,忽然手機響了。
這個手機還是他前幾天逛商場的時候順手買的,目前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寥寥無幾,或者說,只有一個。
他翻開翻蓋,見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接起來等了半晌,電話那頭卻遲遲沒有聲音。
“喂?”他晃了晃手機,向葉炳文投去疑問的眼神,“沒有聲音?”
“打錯了吧?!比~炳文又喝了一口啤酒。
“或許吧?!背坦郎蕚鋻祀娫?,忽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是壓抑著的一聲啜泣。
這聲音連葉炳文都聽到了,他嚇得酒醒了半截,探頭過來大著舌頭說道:“我靠!不、不會是女鬼吧?”
大半夜的,女子的哭聲聽起來很是滲人。
程功的頭皮一下子發(fā)麻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聽出了——那是翠翠的哭聲!
“翠翠,你怎么了?”程功抓著手機站了起來。
又是半天的沉默,電話那頭才傳來一聲崩潰的哭喊聲:“哥!”
“我在,你怎么了,你爸爸又打你了?”程功指指電話,給葉炳文使了個眼色就匆匆走了,“翠翠你先告訴我你在哪里,我來接你?!?p> “臭小子!”葉炳文捏著酒瓶看著程功離去的背影,搖搖頭,“程家公子,職業(yè)逃單,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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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功最后是在派出所里找到的程翠翠。
程翠翠抱著雙膝坐在派出所一角的地上,眼睛哭腫著像兩個大桃子,嘴巴哆嗦著連句整話都說不利索,見程功進來,想也不想便站起來撲進了他的懷里:“哥!”
程功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沒事沒事,哥在這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見翠翠身上還有傷,臉上一個清晰的手掌印,手腕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頓時心疼得揪了起來。
翠翠抽噎著,半晌也說不出再多的話來,他只好轉(zhuǎn)而問派出所的警察:“警察同志,你好,我是程翠翠的堂兄,
我叫程功,請問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堂兄?你是程簡卿女士的監(jiān)護人嗎?”那個警察皺了皺眉頭。
“夜深了,不便打擾家里長輩,等天亮之后,我會通知他們的,麻煩了?!背坦r著笑,摟著程翠翠在一側(cè)椅子上坐下。
“好吧,是打架斗毆,其中一個傷得還蠻嚴重的,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搶救。另一個……”警察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還在里頭關著呢?!?p> “是蘇城!”翠翠突然揪著他的胳膊喊了一聲,“哥,是蘇城!我求你,我求求你幫幫他!”
“蘇城?”程功想了許久才想起來,蘇城不就是坐在翠翠前桌的那個小白臉嗎?“你們不是……”
他迅速反應過來,對警察說道:“警察同志,翠翠有參與其中嗎?”
“沒有,程簡卿女士并沒有動手,你現(xiàn)在就可以把她帶走了?!本煺f道,“不過,以后你們做大人的還是要稍微注意點,不要讓這些小孩子大晚上的泡在酒吧里,不安全?!?p> 程功這才注意到,翠翠身上有濃烈的酒氣,方才他的弦繃得太緊了,竟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好的警察同志,我會和她的父母好好教育她的,這次的事,給你們添麻煩了。那我們先走了?!背坦γφf道。
程翠翠一開始還不愿意走,還是程功掐著她的后脖頸硬把她帶出了派出所。
兩人回到程功那個小公寓,程翠翠還在那抽抽搭搭地,想起來想再求程功幫幫忙,卻見他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鐵青得可怕,從回到公寓已經(jīng)十分鐘了,程功一句話也沒說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哥?”翠翠遲疑地叫他。
程功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壓抑著說道:“為什么去酒吧?”
“我……我心情不好……”翠翠支支吾吾地說道。
“因為要出國的事情?還是因為和蘇城吵架?”程功簡直要被氣笑,“你還沒成年呢,哪個酒吧敢收你?”
“我……”翠翠猶豫了一會,居然掏出身份證來給他看,“那個,上個月我已經(jīng)成年了……”
也對,程功這才想起,上個月她還邀請過自己參加她的生日party,被他婉言謝絕了。
他氣結(jié),看也不看她的身份證:“所以你就可以去酒吧買醉了?凌晨,你一個女孩子,你知道有多危險嗎?”
程功就算是在發(fā)火的時候,也不像別人一樣疾言厲色,他的嗓門并不高,語速也還是如平常一般,仿佛只是在勸誡自己的學生,只是臉色十分難看,翠翠這才感覺到了一絲害怕。
程功還是第一次這樣和她說話。
危險,她當然已經(jīng)知道了危險。兩杯酒下肚,就有一個染著黃毛、穿著綠背心的小混混湊了過來,對她動手動腳,她哪里是見過這種場面的人,當場摔了杯子罵了他兩句。
然后她就挨了那混混一巴掌。
凌晨的酒吧,燈紅酒綠,搖滾迪斯科吵得人腦仁疼,滿場都是買醉或者瘋叫瘋跳的醉鬼,誰也不會理會到她這邊。就算看到了,也只會習以為常地搖搖頭,撇過眼去。
翠翠生來是個倔強的孩子,一面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一面咬了牙沖上去便要與那人拼命。
說什么也要把那一巴掌討回來!
她自是沒討著什么便宜,可就在這時,斜刺里突然沖出一人,如一頭發(fā)瘋的野獸,分開喧囂麻木的人群,直接一拳將那小混混撂倒了。
那人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發(fā)色已經(jīng)大部分黑了,只尾端還能隱隱看到一點點五顏六色的痕跡,耳朵上什么也沒帶,那耳洞眼看著都要堵上了,只穿了清清爽爽的白T長褲,老舊的球鞋。
不過身手卻是不減當初。
他牙齒咬得緊緊的,鼻腔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下手狠辣毫不留情,拳拳到肉,那小混混起先還能掙扎著爬起來想還手,很快就捂著自己的面門毫無反抗之力了。
“蘇城,住手!”程翠翠終于反應過來,尖叫了一聲,“住手!你要把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