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你混蛋！”
回音一聲聲地回蕩在天地間，那樣得撕心裂肺，程功心中一顫，躊躇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忽見翠翠又轉(zhuǎn)過頭來，對程功說：“哥，給我包紙?！?p> 程功原本習(xí)慣性地想要把隨身攜帶的手帕遞給她，忽地又想到了什么，看了葉紅霞一眼，轉(zhuǎn)而去拿紙巾。
拿紙巾將那眼淚一擦，程翠翠迎著陽光，咧開嘴巴，露出一個笑容。
然后她便轉(zhuǎn)身去幫葉紅霞弄衣服了。
工作人員給他們搭了一個簡單的換衣間，婚服極其難穿，葉紅霞在里面露出一個頭來，紅著臉叫翠翠，兩人在里面鼓搗了許久，其間竊竊私語不斷。
程功又不好聽壁角，被工作人員拉去另一邊做頭發(fā)、化妝，心內(nèi)卻是癢得厲害。
等葉紅霞換完衣服出來，他們便投入了一系列緊張的拍攝之中。
他全程心不在焉，由著攝影師的擺弄，作出各種稀奇古怪的造型，葉紅霞倒是對他的神游天外渾不在意，自己一個人拍得開心。
果然拍婚紗照的時候，男人只是個道具。
程功失笑，等結(jié)束的時候，他幫服裝師扛著重重的行李，一個人走在最后，慢慢下山。
而前面葉紅霞和程翠翠兩個人手牽著手，并肩往下走，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她們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建立起了堅(jiān)實(shí)的革命友誼——已經(jīng)完全遺忘了他。
任憑程功在后面望眼欲穿，又是咳嗽又是喘息的。
眼看天色將晚，朝霞滿天，程功貪看美景，心中盤算著下一站的行程，漸漸地便也放棄了糾結(jié)這茬子事。
忽聽前面一聲驚叫。
他心臟驀地漏跳了一拍，將手中包一扔，匆匆地跑到葉紅霞的身邊，急急地問道：“怎么了？”
“好、好像有蛇?！比~紅霞捂著胸口驚魂未定。
幾人頓時緊張起來，拿著手電四處照射，尋找著蛇的蹤跡。
這時，葉紅霞忽然跳到了程功的背上，咬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我走不動了，你背背我?！?p> 程功一愣，乖乖答應(yīng)，用力托起了她，溫聲道：“抓緊了?！?p> 背著葉紅霞走了一段，他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又忍不住問道：“哪里有蛇？”
葉紅霞噗嗤一笑，趁著眾人不注意，拉著他的耳朵，拖長了音調(diào)說道：“好大一條……美女蛇啊……”
“……”
程功忍不住輕輕地拍了她的小腿一下，正要說什么，又見程翠翠湊過頭來，鬼鬼地一笑：“哎呀，我這兒還有一條呢！”
他這才知道，這是這兩個女人商量好來捉弄他的把戲。
他搖頭嘆息：“原道是六宮粉黛無顏色，卻原來是兩支紅杏出墻來?！?p> 翠翠沒聽明白，疑惑地看向葉紅霞，葉紅霞趴在程功的背上，故作認(rèn)真地說道：“他罵你呢！”
“程功！”程翠翠一生氣就叫他的全名，“你果然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為青絲暮成雪朝辭白帝彩云間！”
一行人笑笑鬧鬧地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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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定在馬嵬坡。
兩人因?yàn)橐磺L恨歌結(jié)緣，葉紅霞便提議來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四大美女”之一。
程功原本想去唐玄宗的泰陵，可是一想到和唐玄宗合葬的是元獻(xiàn)皇后楊氏，葉紅霞便覺得心中不舒服，于是兩人轉(zhuǎn)而去了楊貴妃墓。
程翠翠在長城邊上就與他們分別了，直說不想做電燈泡，如今心也散夠了，就不再這礙事了，連夜坐飛機(jī)回了陽城。
那天日頭正好，陽光并不刺烈，也不是很熱。
葉紅霞一身鮮紅的嫁衣，鳳冠霞帔，站在程功身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后是幾人高的楊貴妃塑像，為他們的愛情做見證。
“程老師，你說，我們會像唐玄宗和楊貴妃一樣，‘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嗎？”
休息的間隙，葉紅霞把玩著腰間的穗子，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程功認(rèn)真地替她取著頭上的首飾，古裝的女子發(fā)型極其難梳，層層疊疊好幾層，又是發(fā)包又是發(fā)夾的，他拆得極其小心，聽見葉紅霞問，他笑了笑，全然沒放到心里去。
“唐玄宗是自己無用，給不了楊貴妃應(yīng)有的保護(hù)，便妄談相愛?！?p> 葉紅霞忽地轉(zhuǎn)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將他的形象和記憶中那個稚氣未脫的清秀少年慢慢地結(jié)合在一起。
“怎么了？”程功停下手中的動作。
“你說一遍，‘我會照顧你，保護(hù)你，以后不會有人再欺負(fù)你了?！?p> 程功不解，但還是依言重復(fù)了一遍，其間三分真心，五分疑惑，外加兩分的期待，已經(jīng)足夠使葉紅霞熱淚盈眶了。
“程老師，你知道嗎？”葉紅霞噙著熱淚，一字一句地說道，“保護(hù)……是相互的，唐明皇給了楊玉環(huán)無憂無慮的十年，也該楊玉環(huán)力所能及地保護(hù)他一次，哪怕她可能會為此付出生命——我相信，如果楊玉環(huán)真的愛李隆基的話，那么馬嵬坡的時候，她一定是心甘情愿赴死的?！?p> 她說著，無聲地握住了程功的雙手，“程老師，我也會保護(hù)你，像你保護(hù)我一樣?！?p> 程功啞然失笑，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fā)，“太平盛世的，哪需要保護(hù)不保護(hù)的，只要你我相互扶持、相濡以沫，一輩子這樣平平靜靜的，就很好了。”
葉紅霞依偎在他身邊，抱緊了他的胳膊。
“最好再生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兒子像我，女兒像你?！背坦⑹执钤谒募珙^，一起憧憬著未來，“到時候他們慢慢長大，我們也就慢慢變老，等我們老了之后，再把我們這些年走過的路走一遍，然后講給我們的兒孫聽?！?p> 葉紅霞猛地抬頭，臉色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誰要與你生孩子？”
程功拉過她的手，摩挲著她手指上的戒指，這上面的鉆石是他前兩年在拍賣行上拍來的，璀璨晶瑩不可逼視，又請了國內(nèi)最好的設(shè)計師設(shè)計，最好的工匠制作，價值連城。
“帶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彼Φ溃靶∪~同志，現(xiàn)在再說后悔，可來不及了?！?p> 哪里會后悔呢？
她巴不得今天就嫁給程功，她盼著這一天，已經(jīng)太久太久了。
這樣想著，她在程功的臉上小嘬了一口，動作之快如蜻蜓點(diǎn)水，還沒等程功反應(yīng)，葉紅霞已經(jīng)抱著她那團(tuán)亂糟糟的頭發(fā)跑開了。
“我才不與你生孩子！”女子嬌笑著，似喜似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