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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樓云霧沁花瓷

第六十七章:阿夏遇難

南樓云霧沁花瓷 糖心羋 3484 2021-10-15 17:09:16

  文茵往樓上走,我追上去,

  “文茵,你聽我說,這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等會兒讓云笙過來,我親口問她……”

  “我不想聽!”她使勁兒甩開我的手,我身子向后一仰,直接摔下樓梯,滾落到正廳地板。

  “二嫂!”

  我肚子疼的動(dòng)不了,覺得腿間一股熱流,流出的血浸透了我的襖裙,冷汗打濕了我的背。

  “二嫂……我不是……”文茵怕的直結(jié)巴,丹青聞聲趕過來,想辦法送我去醫(yī)院。

  后來我疼的無力昏厥,醒來的時(shí)候覺得手背上粘著東西,抬眼看到輸液管。

  文茵坐在旁邊,怯怯的走過來,

  “二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p>  我聽見她的話,自己抱有的一絲希望也瞬間崩塌,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生氣,盯著病房里空洞的天花板,萬念俱灰。

  我感覺到自己眼角擦過的淚,長嘆,

  “不怪你,是我非要上去找你……云笙……不論如何,我先將她帶回去,了解事情的原委。若是……若是真的是她所錯(cuò),我也不會刻意偏向云笙?!?p>  “我已經(jīng)讓她回去了,仲離那邊,我也會去問清楚。”

  丹青開了門,帶著醫(yī)生走過來,

  “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只是小產(chǎn)后要注意休養(yǎng),對了,少夫人是怎么……”

  我瞥了眼文茵,強(qiáng)撐著打起精神,

  “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了腳,可能是這孩子和我沒有緣分吧,本來就不該……”

  “少夫人也不要太過憂思,孩子總會再有的,現(xiàn)在最要緊的還是照料好自己的身體才是?!?p>  “……我知道了,有勞費(fèi)心?!?p>  說罷,醫(yī)生便離開了病房,丹青走到文茵的身邊,

  “小姐,適才家里面的小廝說,姑爺回府了?!?p>  文茵聽見又是憤恨的面目,顧及著我才強(qiáng)忍沒有發(fā)火,

  “二嫂,今天的事確實(shí)有我的錯(cuò),你能替我瞞下,我也不知如何還你這個(gè)愧疚。依著二哥的性子,怕就算是再疼我,也難原諒。不過在二哥追究之前,我想親口聽秦翰解釋。”

  我坐起身,丹青湊上來幫我將枕頭墊在背后,

  “文茵……今日之事,我也難辭其咎,畢竟云笙是我的貼身侍女,是我沒有管教好。眼下不管是你還有秦翰,都要冷靜下來,萬不能再沖動(dòng)行事。這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傳出去只會讓姚家落人話柄,于公婆來說也是操勞,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我能在其中好生化解。”

  文茵再三思量,轉(zhuǎn)過身,

  “二嫂,我也不想讓爹娘為我憂心,更不想他們指責(zé)我過去的選擇,讓外人看笑話。但我姚文茵絕不與人共侍一夫,并非是針對云笙。若是他當(dāng)真更改心意,我便與他恩斷義絕,寧缺毋濫!”

  “文茵……文……”我想追上去,小腹還是隱隱作痛,伏在床邊,看著她走出病房。

  那晚我獨(dú)自住在病房中,瑾瑜不在,阿夏也沒有消息,我覺得自己想是被人拋棄一樣。

  夜里我睡夢中找不到孩子的身影,只聽見他在哭喊,像是在怨恨我,為何沒有護(hù)好他。

  第二天欣溶和大嫂到醫(yī)院來看我,我雖只字未提,但她們都猜出幾分。

  我只好盡量扯開話題,也好讓自己分散注意力,不那樣沉浸在無法挽回的悲傷。唯一能寬慰自己的理由,就是現(xiàn)下我可以無憂慮的按著薛飛說的方法,為自己化去蠱蟲。只讓我自己來承受這個(gè)疼痛便好。

  “對了,承德有帶回阿夏的消息嗎?”

  大嫂輕搖頭,欣溶也是沉默不語。

  “阿夏她……”

  “你先別想這些了,其實(shí)反過來想想,沒有消息未嘗不是最好的消息,這說明阿夏只是不知道去了何處,并不意味著有什么危險(xiǎn)。”大嫂在一旁安慰我。

  “嗯……大嫂,欣溶……”

  “怎么了?”

  “我想回家。”

  “這……”大嫂頓住,看了看欣溶,扭過頭,“好,大嫂帶你回家。我們回去,好好養(yǎng)身子?!?p>  前腳剛進(jìn)門,家里的護(hù)院像見了稀罕物似的,驚慌失措。

  “二……二少奶奶……”

  “這是怎么了?見著少夫人怎么跟跟失了魂似的?!毙廊茏呱锨啊?p>  “沒……沒什么?”

  “到底怎么了?”我繞過欣溶質(zhì)問他。

  “是阿夏姑娘,我們……找到她了?!?p>  “真的,那她可是已經(jīng)回來了?她在哪兒呢?”

  我正想好生訓(xùn)斥這丫頭,問她可是因?yàn)槲覔屃怂慕渲?,心生不滿想和承德一同雙宿雙飛。

  護(hù)院們面面相覷,支支吾吾。

  “你抬起頭,一字一句的說清楚?!?p>  “……屬下辦事不利,沒能及時(shí)救下阿夏姑娘,我們圍著城里城外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在高嶺山的山腳下一處舊瓷窯那里打聽到阿夏姑娘的行蹤,那里的匠人說昨天有人往山上抬了個(gè)麻袋,當(dāng)時(shí)覺得蹊蹺本想一探究竟。后來想起那里常有兇獸出沒,也就沒在意。我們按著那人所說,借了防身的東西,過去的時(shí)候只看到地上的拖行的大片血跡,還有女子的破碎衣物……”

  我不敢往下聽,他將破碎的衣物呈到我眼前,我身子向后一傾,大嫂拽住我,

  “穆清……”

  “阿夏……”我聽到身后好像承德的聲音。

  “屬下還在地上尋到了此物?!彼弥敲督渲?,承德沖上前奪過,盯著那身破碎的衣裙。

  我想他清楚地記得,那就是阿夏當(dāng)天穿過的衣裳。那天我拿過那枚戒指,便將它收在臥房的梳妝臺抽屜中。阿夏最清楚我的習(xí)慣,想找到也未必是件難事。

  然而就是這個(gè)“鐵證”,徹底將我從美好的遐想中拽醒,我所有的期許,就像是生長在峭壁上的巖花,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轉(zhuǎn)瞬即逝。

  “阿夏怎么會到山上……”承德抱著盛放衣物的匣子,聲音都在顫抖,“百草堂……少夫人,我想……”

  “好了,我累了,想回房休息……阿夏的事,我會找機(jī)會查清楚。”

  我知道承德想說什么,只是若在這樣的場合和盤托出,勢必會陷姚家于水火。

  姚家二少奶奶的貼身丫鬟死的不明不白,二小姐妒忌一個(gè)侍女,以儆效尤,錯(cuò)殺阿夏,亦或者是我這少夫人苛待下人,毀尸滅跡。

  人言可畏,我知道自己的做法難免自私,不能及時(shí)為她沉冤昭雪,我亦寢食難安。

  “二少奶奶!”承德喊了一聲,“阿夏她自小跟著您,總是和我提及您如何如何的好,甚至說沒有您的同意,他絕不出嫁………可是您呢?!”

  “承德!”申伯聞聲而至,“你怎能如此無禮?!”

  “對不住……二少奶奶……”他說這話的語氣,滿是悲憤,“是承德不識禮數(shù),驚擾二少奶奶,您是高貴的身份,自然不能屈尊為一個(gè)區(qū)區(qū)貼身丫鬟討公道……但我絕不會讓阿夏枉死,她這輩子,都是我唯一的妻……生也好,死也罷……”

  我聽見他的腳步聲,手上攥著絲帕,沒有回頭。

  “承德……”申伯喚了他一聲,沒能攔住他,“二少奶奶,您別介意,他只是一時(shí)激憤,并非刻意沖撞?!?p>  “……不礙事?!?p>  大嫂回房間照顧既明,欣溶將我送回房中,我心如死灰,回想著曾與阿夏生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七八歲時(shí),我便不能言語,是阿夏的到來讓我有了第一個(gè)能互通語言的玩伴。

  阿夏總是能和廚娘管事打成一片,每次都是她為我?guī)硗饷孀詈贸缘牟椟c(diǎn)、糕餅。

  “犯錯(cuò)”的時(shí)候,也是阿夏擋在我前面,說是自己的過錯(cuò)。若非我當(dāng)時(shí)不能言語,阿夏又不是十分機(jī)靈,可能大娘早就將阿夏趕走。

  云笙祖母的住處失火那次,我暗自上山,大娘將阿夏打得遍體鱗傷,阿夏依舊寬慰我,強(qiáng)顏歡笑。

  后來她知道我要為養(yǎng)育我十幾年的母親正名,毫不猶豫的跟隨我,她明知若是失敗,便要跟著我一同落入深淵。甚至?xí)驗(yàn)槲业墓虉?zhí),賭上自己的性命。

  如今她死無全尸,就像承德所言,皆因我而起。而我,只能拖著半死不活的身子,在這里獨(dú)自愧疚。

  我聽見開門的聲音,云笙端著藥碗走過來,若無其事,

  “小姐……我知道您很難過,但是終歸要先顧及自己的身子,百草堂的藥還沒煎好,小姐先喝碗安神湯,好生休息?!?p>  我瞥著那碗藥,耳邊回響著薛飛的話:

  “少夫人不可再服用滋養(yǎng)蠱蟲的藥物,也就是說,此后的日子,會很難捱?!?p>  “放那兒吧,我一會兒喝?!?p>  云笙見我灰頭喪氣,便沒有多言,把藥碗放下。

  “阿夏的事……云笙聽說了。說實(shí)話,云笙也真的很難受,畢竟是那么多年的相伴之情,我能理解小姐的心情?!闭f罷,她蹲下身子,伏在床邊,“但是小姐,你還有我啊,云笙愿意代替阿夏,留在小姐身邊?!?p>  我輕笑,不知該如何作答,

  “云笙……你說阿夏,究竟為何回到高嶺山那里,她一個(gè)小丫鬟,到底誰會害她呢?”

  話音未落,我就直勾勾的望著她那琥珀色的雙瞳,她驚慌的閃躲,

  “這個(gè)……云笙真的不知,最近世道混亂,聽說也時(shí)常有姑娘被擄走。興許……興許是阿夏走的遠(yuǎn)了,上了什么人的當(dāng),這才遭遇災(zāi)禍?!?p>  我退回枕邊,仰面,

  “是嗎?你又怎能代替她陪在我身邊呢……你不是已經(jīng)有身孕了嗎?”

  云笙“咚”地一聲跪在我身旁,

  “小姐……我……”

  “其實(shí)你早就認(rèn)識秦翰,對不對?”我想起第一次見到秦翰的時(shí)候,他在杏仁坪救了云笙,她看秦翰的眼神,現(xiàn)下想來,就全然知曉了。

  “我……其實(shí)云笙和祖母曾遭遇劫難,是表少爺救了我和祖母,這才相識,后來到了連家,侍奉小姐。對云笙來說,表少爺就是我的在世恩主,云笙自知身份低賤,自然不敢攀附??墒潜砩贍敃r(shí)常借酒消愁,與云笙一吐衷腸,我只是想著,能有機(jī)會侍奉表少爺,已然是云笙的福分,從未敢奢求名分!可是……”她倒是來了可憐勁兒。

  “可是不想云笙有了表少爺?shù)墓侨?,?shí)在膽怯,表少爺說是要我安心生下孩子,他會給我名分……結(jié)果正巧被二小姐撞見,她勃然大怒,是云笙連累了小姐!”她不??念^,反復(fù)埋怨著自己如何如何不是。我終究還是動(dòng)搖,不相信這樣的云笙會做出傷天害理的糊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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