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今年第二場入門考核內(nèi)容有變,以殿下方才預(yù)演的為標(biāo)準(zhǔn),都看清楚了嗎?”阿華道,“能后來者居上,將太子殿下射在靶心上的三支箭射下的即為通過。”
挺好的,大到無人可及的程度,大家都不過,一起挨罰也不丟人。
太險了,早知道糊弄不過武先生,也就不多此一舉了。幸好韞威反應(yīng)快,不然差一點(diǎn)兒我就身敗名裂了的啊??纯葱量杉文呛诘貌荒茉俸诹说哪槪€有那黑黝黝直勾勾的眼神,像是對我已是積怨良久。毋庸置疑,他以后肯定會是個很嚴(yán)苛的大將軍,該嚴(yán)厲的時候絕不含糊。
“我錯了,錯了,我發(fā)誓我以后打死也不再弄虛作假了!”一回到如家殿,辛可嘉就發(fā)作了,我嚇得大步往房中逃,半途還是被他一把揪住了。
待我先狡辯一下:“哥哥,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啊!”
“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好的不學(xué),凈學(xué)些歪門邪道,今兒要不是殿下護(hù)著你,我···”
“他哪有的啊?要不是他,武先生怎么可能會發(fā)現(xiàn)的?。 蔽胰碌?,細(xì)想一下,若真是武先生看出來的,依他那偏正無私的性子,絕對是不會給我留一絲情面的。結(jié)果只有一種,那就是是被人告了密,我猜想那個人八成就是藍(lán)韞威,先告密,再假惺惺賣面子當(dāng)好人,讓我對他感激不盡,這很符合他的行事風(fēng)格的。
“你自己耍小聰明,還埋怨別人,辛可茹,看來哥哥以前對你是太過縱容了,來人,拿鞭子來?!毙量杉螒崙嵃盐伊嗟搅死镂荩羌軇菹裎沂撬麛橙艘话?,可怕。不過好歹他還給我留了點(diǎn)兒面子,沒有當(dāng)著外人面打我。
“阿茹,爹爹不在家,長兄如父,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你被奸佞誤導(dǎo),弄虛作假,還養(yǎng)成了嬌縱虛榮的性子,這第一鞭子責(zé)任在我。”
我驚呆了,辛可嘉在抽打自己,這一鞭子看著都疼,我都差點(diǎn)兒幫他叫出聲來:“哥,哥,好了,是我不對,阿茹錯了?!?p> 我跪在娘親的那幅遺像面前,低低地沉下了頭,“哥哥,我錯了,你打我吧,阿茹以后再也不為了爭當(dāng)時的一口氣不擇手段了。”
辛可嘉真是個讓人無話可說的哥哥,打就打吧。
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挨鞭子的準(zhǔn)備,低頭,垂眉,閉眼,一咬牙也就過去了。
然遲遲我都沒有感覺到疼痛,緩緩睜開一只眼,身前全然被另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遮擋住了。門外的幾屢光亮映在他的身上,他又濃縮出一抹影子映在了我的身上,恰好夠我躲避。我抬起頭,辛可嘉落下去的那一鞭子正好在他的手里。
辛可嘉驚詫地同他對視著,這次倒是沒有提前相讓,一本正經(jīng)地蹙眉道:“殿下,你別再護(hù)著她了,再這樣下去,阿茹日后品行不端,怎能服人?”
“我的人我看誰敢不服!”
我在他的影子里,暫時看不到他帥得醒目的臉龐。
“殿下!?。 毙量杉蔚恼Z氣語重心長得都讓我不好意思了。
“哥,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權(quán)衡我的利弊的。”他們僵持不下,既然是我的事,還是得我自己來解決。
我站起身來,輕輕撣掉膝蓋間的塵土,慢慢走一步上前,正好與韞威肩并著肩。
我沒有看他,大義凌然地說出了這樣一番破罐子破摔摔個稀巴爛的話,“我,辛可茹,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決斷,我也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可是哥哥,這世間不是非黑即白的。我在作弊之前就已經(jīng)權(quán)衡過了,做了就是做了,若是不幸第一次作弊就被上天給拆穿了,那是我的命,我無話可說,最壞的結(jié)果也無非就是身敗名裂,若是哥哥覺得我給辛家丟人了,大可以把我趕出去,我不牽連任何人,就是這樣,再不行,要我以死謝罪,也就是這了,一條命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p> 辛可嘉手中的鞭子那頭直勾勾地落到了地上,他可能被我的話驚到了。
不要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我大步流星快速地彎腰把鞭子撿了起來:“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錯了就是錯了,我認(rèn)罰。至于以后能不能服人?以后的話以后再說,真遇到不愿意的,也確實(shí)強(qiáng)扭的瓜不甜的。”不就是一鞭子的嗎?我一邊說著一邊抽了自己一鞭子,呀,咬牙良久才敢睜眼。
“疼死我了!”碰上個這么個實(shí)誠的兄長,挺好,確實(shí)挺會疼人的。
等鞭傷好了些許,我才敢出門,先去拜謝了韞威一番。他這個帥不過三秒的殿下,絲毫不客氣地說了句:“我?guī)土四氵@么大的忙,阿茹可是想好了要如何報答我?”
“以身相許?”我還是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兒比較好。
“先記著,既然阿茹算了這筆賬,那和我的另外一筆賬也是該好好算算了?!?p> “什么帳?”
“跟我來?!?p> 我跟隨他來到了畫殿,暫時未能猜透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反正啊,這個人就像是正余弦函數(shù),剛對他有點(diǎn)兒好感,就必定要走一個下坡路而后一路滑到波谷,好感度絕對值永遠(yuǎn)都不會大于一。
他讓我從新改的習(xí)箭場取來了弓箭,而后繼續(xù)跟著他走。走啊走啊,就到了畫燁湖畔,正好在湖中央的那個亭子外十米處停下了。仔細(xì)看去,亭子里有一個人,周木白正支著畫架在心無旁騖地畫畫。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看著韞威:“干什么?。俊?p> “站這兒。”他雙手搭在我的雙肩,將我固定在了一個能夠很好的觀察周木白的角度處。
我正納悶著,他突然雙手前伸,一邊緩緩抬起了我拿弓箭的手腕,一邊在我耳邊輕聲道:“射出去。”
我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他,箭指的那個方向處可是一個鮮活的人的,這要是一個閃失,可不是開玩笑的。
“恩情先欠著,但是我這一鞭子可不能白挨,他手掌間有一個凹凸不平的紋路,我感受到了,頓覺我干嘛自己再抽自己一鞭子的啊,傻氣得要死。
“你想怎樣?。俊?p> “射出去。”
“會傷人的,辛可嘉知道了又要打我了?!蔽仪忧拥叵胍栈刈约旱氖帧?p> “你不覺得這件事的罪魁禍?zhǔn)拙褪撬膯??”他的手勁太大,我一時間還掙脫不掉,“我看阿茹本來也沒有多在乎聲名的,是他攛掇在先?!?p> “我···跟他沒關(guān)系的,就是我···”
“阿茹,你的道行還是太淺了。”他說完這一箭就朝著周木白沖了過去。
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力,我掙開了他,忘乎所以地追了過去,我的心被那一箭射得全然六神無主了,我急切地大喊著:“周木白,小心啊,快閃開!”
就在那下意識間,我沖了過去,心驚膽戰(zhàn)。我從未如此害怕過,眼淚嘩地從眼角涌了出來,來勢洶洶,擋也擋不住。
可能是反應(yīng)太過劇烈,沒能先到周木白跟前就先被臺階拌得一頭磕到了硬邦邦的地上,那支穿透空氣的利箭不見了,我的心沉了下去,我聽見她在聲嘶力竭地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