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院出來,白麗麗還是一言不發(fā),她只是跟著走,虎哥問:‘到底有什么事嘛?’。白麗麗說:‘晚飯你可要去!’。
虎哥說:‘還早呢!,我總覺得、我不應該出面,現(xiàn)在都講雙贏不是?,只有他贏我不贏怎么行’。白麗麗說:‘補償再多,也只攤上兩三層,還剩一半呢!’。
虎哥真有點生氣了,他說:‘我的傻大姐,一個小院就要五套房,兩三層怎么夠,起碼三四層,剩一兩層,怎么夠我的開發(fā)成本,我瘋了’。
白麗麗小聲地說:‘再加蓋兩層不行?,還可修地下車庫不是’。
虎哥說:‘那是我們的一廂情愿,規(guī)劃那道關怎么過?,所有的補貼都讓他們拿走了,我們只是給他們打工,如果賠了怎么辦?,他要算賬也可以,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他這個土地是劃撥的,沒有進土地中心,三證不可能是大產權,是小產權,那價錢上不去,城里是五六萬,這里也就是一半,最多兩三萬,能賺個啥?,好吧!,秋香秋菊不去了,叫大姐,小馬和劉二哥去,我先回家去睡覺’。
回到家里,小虎問老爸去不去?,這個大股東不愿意去,小虎只好趕緊睡覺,這兩天太累了,小虎一睡就著;等到鬧鐘吵醒,已是四點半了,小虎趕忙下樓赴宴;他到了白菜香餐館,上樓時看了手表,差五分鐘五點;走進包間,他看人都到了。
白麗麗就跟村干部介紹,虎哥看這兩人,好像是見過,只是想不起來了;虎哥不想說話,白麗麗也悶著,是村里干部做東,當然應該是他們先說。
村主任十分健談,一開始就把虎哥吹了一通,什么企業(yè)家呀!,年輕有為呀!,感到十分肉麻,看來不開口不行了,那就介紹吧!。
虎哥指著身邊的白麗麗說:‘這是白小姐,我們是發(fā)小’。他又指著大姐說:‘這是我姐,那位是劉二哥,我們都是發(fā)小,這位是周婷婷,這位是馬秀婧,都是來我這里鍛煉,也是來我這里捧場的’。
大姐看那個村主任,滿身俗氣,不搭理他們,茶來了,村主任帶來的那個女人,就把茶壺接過來,給大家倒茶,倒到虎哥那里,她緊貼著虎哥的身子倒茶,虎哥急忙把身子往邊上挪了挪。
虎哥想,村干部可能對我們的估計不足,只當我們是那些一夜暴富,俗不可耐的土豪,既然這樣,就不多說了,就一邊喝著、一邊瞎扯,一會兒就扯到了修房的事。
主任說:‘這城中村改造,上邊催得緊,四周的房子都起來了,中間夾了個城中村,有礙觀瞻,就像身上的狗皮膏藥,不拔掉不行了’。
既然主任說到了這里,虎哥只好回應他,他問村主任:‘聽說政府征用你們的村子,做其他規(guī)劃用地,另外劃撥一塊地給你們,不能說叫搬就搬吧?,他應該做賠償才對呀!’。
主任說:‘什么賠償喲?,就劃了塊地給我們’?;⒏缯f:‘不對呀,宅基地也是有永久使用權的,不能劃塊地就完了,老房子是搬不動的,應該是政府給修搬遷房,當然不修也可以,補償,貨幣化也行,給錢’。
村主任說:‘是補償了點錢,可是十補九不足呀!’。這時小武來問:‘不是可以上菜了!,喝什么酒?’,虎哥把頭一扭,裝作不認識小武,和身邊的婷婷說起話來了’。
小武看著,心里就明白了,是別人請虎哥,當然不能喧賓奪主,她就問那個主任:‘先生,可以上菜了嗎?’。主任連忙說:‘上,上,來茅臺’。
酒來了,又是村主任帶來的女賓把酒接過來,挨個斟酒,她對虎哥說:‘哥可要喝好’?;⒏绮焕硭瑢Υ逯魅握f:‘主任,你地也有了,錢也有了,那就蓋唄,加點錢,一家蓋幾百平米’。
主任說:‘剛才不是說了,上面是有幾項補貼,加起來也不夠呀,怎么辦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我們想不出法子,但其他村子有辦法,人家把地給開發(fā)商,按商業(yè)模式運作,就把問題解決了’。
虎哥說:‘你這土地是劃撥的,沒有進土地中心,以后的三證,不是國家承認的大產權,進入不了市場’。
主任說:‘沒關系,小產權也是一樣,我們的地,那是永久使用,比七十年使用期還強呢!’。
虎哥說:‘我那二期的坑都挖好了,沒有精力喲!,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開發(fā)商啊!,按說,你這么大面積,是要經過招標的’。
主任說:‘我又不是國家項目,招什么標??!,不立項,他管不著’?;⒏缯f:‘管得著,你沒有經過規(guī)劃局,沒有規(guī)劃許可,一樣不行,還有好多衙門,你缺一個章子都不行呢!’。
主任說:‘這都不是問題,趙老板有沒有興趣呀!,只要把群眾安排好了,剩下的面積都是你的’。
虎哥說:‘我聽白小姐說,一個小獨院,要五套三居室。那要蓋多少房啊,剩下一星半點,哪夠我的開發(fā)費用呀?’。主任說:‘地塊的面積就那么大,但向上就無止盡了,你蓋個二三十層的,不知要剩多少房呢’。
虎哥說:‘我們現(xiàn)在的二期,就是三十層,要真能蓋三十層,那還真有點賺頭’?;⒏缈此麄兙瓦@水平,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就把盈虧、賺錢,直接擺到桌面上來了。
白麗麗一聽急了,她說:‘三十層,飛機撞上了,抓誰去坐牢?。?,人家說了,不能超過五層’?;⒏绱鬄轶@訝,他說:‘哦,怪不得呢!,開發(fā)商對城中村的改造,都躊躇不前呢!’。
主任正要說話,菜來了,端盤子的服務員是一個接一個,先是把涼菜,拼盤小菜送上來,不等熱菜來,主任先舉杯,大家就喝了一回酒,接著吃菜。
大家邊吃邊談,主任說:‘我們計劃是蓋五層,上面是打過招呼,離機場近,不要高了,并沒有具體的限高數(shù)據(jù),我看機場那邊,還有蓋九層的,比我們離機場還近,另外,你蓋高了,還要安電梯、還有消防要求,成本就高了,我們計劃是五層,如果你有錢,多蓋幾層也可以’。
虎哥吃了口菜,等咽下去了,他才慢慢地說:‘高度上不去,密度也不行’,主任說:‘怎么不行?我們村子都是一家挨一家的,談不上密不密的’。他顯然是在說外行話。
虎哥說:‘高度限制了,你想增加密度來提高容積率,這個不行,群眾也不答應,按規(guī)劃,要留出綠化面積,道路,消防通道,前面的樓房不能遮擋后面樓房的陽光,?。∥夷欠孔影肽瓴灰娞?,叫前面樓房擋住了,誰干呀?,陽光擋住了,又要賠償’。
主任說:‘當然不能太密了’?;⒏缯f:‘BJ的緯度是四十度,到了冬至,再加二十三度,中午太陽的高度角還不到三十度,南面房子,不能擋著北面房子的陽光,南北兩樓的距離不會小’。
又喝了一回酒,吃了一回菜,虎哥問主任:‘你們統(tǒng)計了沒有?該補償多少面積呀?’。主任說:‘還沒有,不過,估計也要用三四層的面積來做補償’?;⒏缯f:‘不止吧!這樣,剩下的就鳳毛麟角了’。
虎哥笑著對主任說:‘國家的補貼你們拿到手了,現(xiàn)在就缺人來給你們蓋房子,是吧?,如果開發(fā)商沒有油水,而且要承擔風險,那誰愿意來呢?’。
熱菜來了,又送來了熱毛巾,大家抹了一把臉,擦擦手,又舉杯喝酒,主任說:‘諸位,趁熱吃哇!’。村主任帶來的女賓,還給大家夾菜;主任喝了幾杯,不勝酒力,已是面紅耳赤,他說話,那舌頭就不聽使喚了。
他對虎哥說:‘這幾年,村子里都加蓋了二層三層,過去沒有雞窩狗窩的,現(xiàn)在都加上了,是一家還好說,都這樣,真沒辦法,其他村子也是這樣,也都算的面積,院子,那是按規(guī)定,按比例折合成面積,這樣,三弄兩弄,補償面積就大了,話又說回來,農民失去了土地,等于斷了命根,也就指望最后能得點實惠’。
虎哥說:‘這實惠也太大了,兩三套房,就算三萬一平米,也快一千萬了,哎呦,我還沒有見過那么多錢呢!’。
主任說:‘趙老板真會說笑話,你的實力我是清楚的,保守地說,也是幾十個億,你也不指望在這里賺錢,不過,現(xiàn)在都講互利雙贏,你沒有利,就不叫雙贏了,我看蓋七層還是可以的,另外花園下修個地下車庫,城里一個車位也要三四十萬,比車貴多了’。
虎哥說:‘現(xiàn)在車位數(shù)也有要求,大概就是零點七八吧!不過,車現(xiàn)在還沒有普及,你們村子的車子比較少,現(xiàn)在在城里,基本上家家都有,多的還有三四輛呢!’。
主任說:‘怎么,趙老板,能不能定下來呀?,你看周圍的房子都起來了,真成了城中村呢!。
虎哥怎敢貿然決定呢!,他又舉杯敬主任,他說:‘來,來,我們倆再喝一杯’。兩人就喝酒吃菜;然后虎哥問:‘主任,修多少?。?,你們夠不夠分呀?’。主任說:‘夠了,我的意思是,先定下來,由趙老板的公司來開發(fā),具體的細節(jié)我們再談’。
虎哥說:‘現(xiàn)在是情況不明,地塊位置在哪里呀?,什么形狀?,多長多寬?,修建要求?,補償面積?,怎么立項,,這又牽涉到了區(qū)里,規(guī)劃局,你不要想簡單了’。
主任說:‘我們村子里修房子,沒有報批過,尤其是他們加蓋的二層、三層’。主任在裝糊涂,虎哥說:‘你那是小打小鬧的,人家不理你,懶得管你;所有土地,都是國家的,你只有使用權,這么大的工程?,必須立項報批,規(guī)劃局那一關,你怎么也得過,現(xiàn)在算城里了,要符合人家的規(guī)劃要求’。
主任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說:‘這樣,我回去問問,看要辦些什么手續(xù)?’。虎哥說:‘誰叫你搬的,你就找誰,他沒要求,我們就自作主張,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你要拿到哪些補貼、肯定人家要問,你村子的占地面積,戶數(shù),人口數(shù),房屋面積質量;我在這里,只關心補償面積,我要進行一個基本的核算,我也是小本生意,如果我虧了怎么辦?,這樣,你回去先把補償面積統(tǒng)計出來,要一家一家統(tǒng)計,主要是掌握好標準,按一個標準去統(tǒng)計,你們那里,只有一個大姓,關系盤根錯節(jié),照顧誰都不行,克扣誰也不行;把補償面積統(tǒng)計出來后,和我們的計劃建筑面積一比較,就知道虧不虧了’。
主任說:‘你老說虧不虧的,怎么會虧呢!,你建筑成本不到兩千,你賣呢,是好幾萬’?;⒏缇o接著問他:‘幾萬?’,主任說:‘現(xiàn)在四環(huán)以內是五六萬了,我們五環(huán)內還不得四五萬呀?’。
虎哥說:‘看來你清楚得很,這附近也有城中村,他們的小產權買多少一平米呀?’。主任又沉默了,虎哥說:‘小產權要打五折,你知道嗎?,只能賣到兩三萬’。
主任說:‘是啊,可我這是集體的宅基地,有永久使用權,說起來,比那七十年產權還強呢!’。
虎哥心里明白:小產權又怎么樣?,是宅基地,有永久使用權,只要降點價,一樣賣得好;但是不能答應他,補償面積才是關鍵。
虎哥說:‘主任,你們的補償面積出來了,我們再談,定了之后,你們去辦手續(xù)’。
主任不吱聲,過了一會兒,他才小聲地說?!覀冏约盒薹孔樱紱]辦手續(xù)’?;⒏缈此b糊涂,也不好多說了。
劉二哥接上話茬說:‘修房子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你要去請人家建筑設計院畫圖紙,上水、下水,電、氣,寬帶,不但要經人家批準,還要繳建設費,排污費’。
又喝了一回酒,吃了一回菜,虎哥看,差不多了,他說:‘感謝主任對我們的熱情款待,你們請我們來,是來談合作,我們也很愿意;合作,必須是雙贏,你們解決了問題,我們也有盈利,剛才主任講,修建成本才兩千,這是個誤會,兩千怎么夠呢?,你裝不裝修啊,還有很多配套設施呢,各種稅費呢!,我們修建的標準不能低,要和城里一樣,要精裝修,要有暖氣,水電氣入戶,有線電視寬帶入戶,如果修七層,還要有電梯,從發(fā)展來看,普及汽車是趨勢,要修車庫,這么大的小區(qū)?還要有配套的設施,像飯館兒,超市,商店,幼兒園,還要搞綠化,建成花園式的小區(qū),這都要錢’。
大姐一直沒有說話,快散席了,她也說兩句,她說:‘剛才趙虎說了,建造的標準,要不輸城里的小區(qū),修建的面積,如果按你們計劃、只修五層,除去你們的補償面積,我們很難盈利;只能加兩層,修七層差不多’。
主任說:‘原來考慮,離機場比較近,上面說不要蓋高了,所以我們選蓋五層,另外就是高了,還要加裝電梯,這也增加了成本’。
虎哥說:‘限高沒有具體數(shù)據(jù),也沒有充分的理由,這個我知道,機場東邊兒是禁飛區(qū),西邊兒離山很近,不是飛行區(qū),沒有具體規(guī)定,機場西邊的家屬區(qū),樓蓋到了九層,我們蓋七層、應該是可以的’。
白小姐說:‘蓋的面積不小,投資要幾個億,只是風險太大’。主任接著說:‘有什么風險?,那地是我的,你們拿錢蓋房,沒有任何風險’。
白麗麗說:‘如果蓋七層、還是可以,不過,補償面積還是大,有個小院,一開口就要五套房,胃口也太大了,如都這樣,怎么能滿足得了?’。
主任說:‘總的補償面積就那么多?都要滿足那不可能,這個,我們也可以內部調節(jié),你們在這邊蓋房,不牽涉到搬遷,那邊是國家用地,他還能熬過國家?’。
劉二哥說:‘那好,你們把計劃修改一下,就蓋七層,不過,你們還要好好統(tǒng)計一下補償面積’。
虎哥說:‘我還要去找文件看看,有些稅是可免除的,其他費就免不了,像建設費,人家現(xiàn)在也是按商業(yè)模式運作’。
最后主任站起來,他舉杯說:‘來,我們喝最后一杯酒,預祝我們合作成功’。又喝了一回酒,吃了一回菜,就散席了。
走出白菜香,天已黑了,等村主任他們走了,大家就在停車場議論起來,劉二哥說:‘看到沒有?是奧迪A8,真有錢’。大姐說:‘聽他們說話,不像是開奧迪的,拆遷款拿了,還要分幾套房子?,現(xiàn)在郊區(qū)的農民,比城里的市民富多了’。
虎哥說:‘不管他們,各拜各的菩薩,各發(fā)各的財,等他拿出補償面積了再說,你看、一家要幾套房,有多少平米呀?,賠錢賺吆喝的事兒,我們不干,這兩個人很精明,其他開發(fā)商為什么不干呀!,可能就是無利可圖,他們要價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