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昏了
次日，江清遙比平時醒得早一些。
坐起身來，他有些悵然地盯著某處虛空。
這一夜他并沒睡好，一直在做夢，夢里光怪陸離，不停地變幻著。
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在他夢里出來的沈清辭。
在夢里這人依舊張牙舞爪，絲毫不知收斂。
江清遙回過神來，嘆息般地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風(fēng)，竟然會夢到她。
他掀開被子，換了一身朝服。
昨日司馬玉卿來過，今日皇上肯定要見他的。
果不其然，他剛收拾好，就有內(nèi)監(jiān)傳旨，說皇上要見他，讓他馬上入宮。
江清遙立刻隨著內(nèi)監(jiān)入宮面圣。
而此時的椒桐院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tuán)。
小靈急得滿頭大汗，卻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端熱水的端熱水，請大夫的請大夫，生火的生火，每一個人都忙著，生怕怠慢一點(diǎn)會惹怒她。
看了眼慧淳與采夏，小靈猶豫了一下，指向慧淳，道：“你去長公主的院子，就說二少夫人病了，現(xiàn)在正在昏睡之中，今日的晨省去不了，等二少夫人病愈后定親自前去請罪。”
慧淳猶豫了一瞬，點(diǎn)頭應(yīng)下。
吩咐好這些，小靈這才能夠勉強(qiáng)松一口氣。
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真正放松的時候。
她看了眼病床上又目緊閉，眉心緊皺呼吸都顯得急促不穩(wěn)的沈清辭時，心中的石頭只覺得更沉了。
“二少爺呢？讓你們?nèi)ネㄖ贍數(shù)?，現(xiàn)在人呢？”小靈往門口看了好幾次，就是沒等來那道她最想見到的身影。
小靈忍不住了，扯過下人就問。
那人道：“二少爺一早就入宮上朝了，現(xiàn)在還未曾歸來?！?p> 原來上朝了。
小靈一時心情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這種二月的天，乍暖還寒。
沈清辭在院子里生生跪了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
中間無論她們怎么勸，沈清辭就是不聽。小靈等人便想陪著她一起跪，又被沈清辭威脅著只能進(jìn)屋去。
小靈想給她添些被子之類的，結(jié)果她都不要，就這么跪著。
一跪就跪到了凌晨。
還好小靈一直盯著她，就怕她個三長兩短。
現(xiàn)在可好，真出了。
大夫來得快，替沈清辭把了脈開了藥，又叮囑了些要注意的事情，便走了。
小靈不敢離太遠(yuǎn)，便讓采夏負(fù)責(zé)拿藥熬藥的事，讓她萬不可假手他人。
采夏單純，但是聽話，做這些事自是沒問題。
小靈仔細(xì)地在一旁伺候著。
沒多久，慧淳回來了，臉色不算太好。
小靈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照顧沈清辭，問她：“可與長公主說清楚了？”
慧淳眼神閃了閃，似乎是在想什么。
過了片刻，她才道：“已經(jīng)說了，長公主說二少夫人身體不適就歇著，不必急于一時。還讓張嬤嬤送了些藥材來?！?p> 讓嬤嬤著藥材有什么用？
身為婆婆，兒媳病成這般，怎么著也應(yīng)該來看一眼。
但是人家是長公主，又是主子，小靈就是心有不滿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她隨著慧淳的示意往外看了看，果見長公主身邊的張嬤嬤領(lǐng)著一群丫頭在外站著。
張嬤嬤是長公主身邊的紅人，身份不低，小靈身為沈清辭身邊的大丫頭，得親自相迎。小靈讓慧淳暫代自己照料片刻，自己出門去迎張嬤嬤。
張嬤嬤一臉傲氣地說了些場面話，將東西送到就走，根本不進(jìn)去看一眼，還美其名曰：“我長年在長公主跟兒前行走，就不進(jìn)去了。免得沾了些不干凈的回去，還帶給長公主?！?p> 小靈氣得咬牙，強(qiáng)裝出一副笑臉，道：“張嬤嬤說得是，長公主貴體尊貴，自是要小心著些的。小靈代二少夫人謝過張嬤嬤，謝過長公主了。”
張嬤嬤滿意地冷哼一聲，揮著手帕走了。
看著張嬤嬤離開的背影，小靈氣得恨不得直接沖上扇她一巴掌！
瞧瞧這說的什么話，居然說他們二少夫人這里不干凈！
真真氣人！
小靈知道輕重，沈清辭昏迷未醒，二少爺入宮未歸，長公主等人的冷眼旁觀，還有白蓮兒的虎視眈眈，這椒桐院可真真是“破屋偏逢連夜雨，漏船又遭打頭風(fēng)”了。
小靈嘆息一聲，心里暗暗祈禱。
——滿臉的神靈，求求你們保佑，無論是二少爺回府還是少夫人醒來，總得給她們一個啊。
她望著天嘆息了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屋去照顧人。
上午的時候，椒桐院里誰也沒來。
到了下午，白蓮兒才哭哭啼啼地來過一次，那副哭喪的架勢，看得采夏差點(diǎn)動手。
還好小靈理智還在。
她好茶好話地招待著，臉上掛著勉強(qiáng)的笑：“白小姐，我家夫人還未醒來，白小姐若是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等我家夫人醒了，再請白小姐過來坐坐?！?p> 白蓮兒本就只是來意思意思，順便看看笑話。
眼下被看笑話的人不在，坐著也無甚意思，便不打算跟小靈計較，起身走了。
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小靈，片刻后才收回視線笑著走了。
小靈被白蓮兒看得渾身寒毛進(jìn)豎，等人走了，心里那種危機(jī)感都沒散。
小靈有些慌。
她只是個小丫頭，白蓮兒若要對付她，她可一點(diǎn)反抗之力都沒有……
傍晚，微暖的日頭漸漸降了下去。
沈清辭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有點(diǎn)茫然，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跪在院子里的，怎么……回了臥室了？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一旁的小靈見她醒了，一直堅強(qiáng)的小丫頭倏地紅了眼眶，險些哭出來！
“二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
這一天過得，小靈一直提心吊膽的，沈清辭醒了，她可算可以放心些了。
沈清辭張了張嘴，想說話，沒說出來。
小靈見此，立刻讓采夏端了杯溫度適宜的溫水過來，她小心地將人扶起來，讓沈清辭在靠在床頭，才將溫水送過去。
“二少夫人先喝些水潤潤喉?！?p> 沈清辭是真渴，一邊喝了兩大杯，冒煙的嗓子才緩過來。
她一張嘴，聲音略顯沙啞，問小靈：“小靈，我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