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細(xì)嗅車牌
“這是我的教師證?!?p> 坐在警車?yán)铮照{(diào)吹拂十分涼爽。
民警檢查著教師證,莫知和陳不離坐在車?yán)铮屎辣豢皆诤笞?p> 莫知轉(zhuǎn)身用冷氣槍吹著他,同時介紹了自己和陳不離。
朗豪切了一聲,但最后竟然憋出一句:“謝謝你們來接我。”
陳不離聽了,臉色夸張不已。隨后用把冰爽防曬噴霧噴到了朗豪的寸頭上。
“喂,你說話方式和你的樣子根本不搭?!?p> “也不是我想長成這樣?!?p> 沒想到這話反而得到了陳不離的理解,她脫了鞋,把腳翹到車窗上。
用手戳戳自己青春嬌美的臉,她說出讓人想罵的話:“其實我也想長得丑一點,嚇人就更方便了。”
莫知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暴栗:“你這是標(biāo)準(zhǔn)的‘給臉不要臉’?!?p> “切?!?p> “也不想想上次是誰被別人嚇到了,躲在我后邊?!?p> “咿呀——不要再說了!”
師生兩人吵吵鬧鬧,讓民警笑了起來。
他夸贊了幾句莫知和學(xué)生關(guān)系好,把三人送往地鐵站。
路上莫知仔細(xì)打量著朗豪,認(rèn)為他需要來一點偽裝。
“你這樣直接出去,很像剛出獄的殺人犯。”
朗豪神色陰霾:“我就是啊?!?p> 莫知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一下:“要積極向上!來,我把墨鏡借給你?!?p> 這小子的眼神實在太兇,所以莫知覺得墨鏡能擋住一半的煞氣。
結(jié)果戴上墨鏡一看,煞氣不僅沒減少,還多了一點沉穩(wěn)內(nèi)斂的兇惡。
陳不離評價道:“這就有點教父的意思了?!?p> 這評價莫知也覺得很貼切,于是繼續(xù)想辦法,把口罩摘下來,反著按到了朗豪臉上。
朗豪手被拷著,也沒法掙扎,于是只是用無奈又厭惡的眼神看著莫知。
陳不離用手托著下巴,笑個不停:“不戴口罩像是嫌疑犯,戴上口罩像是正要去犯案?!?p> 說著,她把口罩和墨鏡全部都取了下來。
掏出了一個噴霧瓶:“看看我的吧。”
那是……
液體絲襪!
她把液體噴到手上,然后往朗豪臉上糊了上去。
朗豪面色漆黑一片,眼神陰郁不已,但嚇不到陳不離。
沒過多久,兇神惡煞的臉就變得模糊了一些,看上去確實沒那么兇了。
此時警車已經(jīng)到了地鐵站,民警回頭一看:
“我去,你們這是要去搶銀行?”
等到解開手銬,朗豪拎著包就走下了警車。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快步離開,完全不等莫知和陳不離。
剛才道謝兩人來接他,是感謝兩人的心意,不是接受兩人的目的。
莫知和陳不離在后面緊緊跟隨,他理也不理。直到他在地鐵站中排隊買票的時候,莫知兩人才追上他。
瘋丫頭快步上前,莫知被踢慣了知道她想干嘛,趕緊把她拉住了。
于是她只能干罵道:“你跑什么啊,家訪有什么可怕的?”
朗豪這才認(rèn)真的告訴他們自己的想法。
“我不去上學(xué)了?!?p> 莫知問:“為什么?”
“我要照顧我奶奶,她沒有勞動能力,我得掙錢?!?p> 說著,他取下地鐵票,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莫知和陳不離停在原地,看著朗豪離開,沒有追上去。
連陳不離都感慨道:“老師,你太難了?!?p> “呵呵,你有臉說,你才是最讓我難的一個?!?p> 到了現(xiàn)在,莫知算是理解李云依當(dāng)初為什么那么不情愿當(dāng)示范班班主任。
這還沒開學(xué)呢,一個個就這么讓人操心。
就這幾天時間吧,發(fā)生了多少事?
等到開學(xué)了,這幫子問題學(xué)生聚集在一起,那還得了?
眼見朗豪過了安檢,陳不離問:“要追上去嗎?”
莫知搖頭:“我有點頭暈,咱們要不先去吃個午飯吧?!?p> “你請客?”
“我請。”
吃完午飯之后,莫知再度提起精神,和陳不離趕往朗豪家中。
他家住在民居中,比較偏僻,當(dāng)莫知敲響鐵門,來開門的是一個佝僂身體的銀發(fā)老太太。
盡管年紀(jì)不小,但精神還不錯??吹侥獌扇说墓殴衷煨?,這老太太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才問道:“你們這是……推銷滅火器?”
隨后把莫知等人請進(jìn)家中,客廳物件許多,但雜而不亂。
電視開著,但沒有聲音。
這種老式民居,房間里總有一股陰涼味道。但朗豪家,還夾雜著中藥味。
得知了莫知此行的目的,老太太沉默了半晌。
朗豪一邊修理著老舊的電視機,一邊說道:“家里得有人掙錢,房租是銀行收了用來還錢??课夷棠檀蛎?,養(yǎng)不活爺孫倆?!?p> 老太太說,她把毛線編織成毛衣,賣給專門做手工的網(wǎng)店,一個月有千百元收入,就靠著這點手工活,她一個人過了兩年。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認(rèn)為朗豪應(yīng)該去讀書。
“小豪,不讀書的人,沒用啊?!?p> 莫知附和著老太太指責(zé)道:“對呀,不讀書你能上哪兒去打工啊?!?p> 朗豪擼起袖子,一副好像要打人的模樣,但嘴里說的是:
“我會修、會改裝摩托車。”
陳不離躺在冰涼的地面上,奇怪道:“摩托都不讓跑了?!?p> “愛好者很多。”朗豪懶得多做解釋。
摩托雖然在多地被限制,被電動車取代。但它曾經(jīng)被渲染為某種浪漫,愛好者眾多,過時了也不會被遺忘。
莫知沒想到,自己還得做勸學(xué)的工作。
他只能說道:“我可以給你申請無息助學(xué)貸款,等你大學(xué)畢業(yè),再考慮工作的事情?!?p> “不用,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自考本科?!崩屎篮荜瘢拖袷且活^牛一樣。
陳不離站起來,一拍手說了一句:“唉,挺好。我欣賞你?!?p> 她走到莫知身邊,打開冰箱,拿出兩瓶冰雪碧,丟了一瓶給朗豪。
朗豪說“不用”,又丟了回來。
陳不離推搡著莫知的肩膀:“人家有計劃,就沒必要勸他了?!?p> 莫知罵道:“他哪兒有計劃,他就是犟!死犟!”
這世界上總有那么一些人,說他聰明吧,他又蠢得很,說他蠢吧,他智商挺高。
他們做事不考慮最優(yōu)解,不去做事前準(zhǔn)備。心里頭有某種執(zhí)念,就朝著那條路沖上去了,風(fēng)吹雨淋,不撞到頭破血流絕不回頭。
哪怕熱血流盡倒在地上了,還得裝模作樣抽上一根煙,顯得自己很爺們。
在莫知看來,朗豪就是這種人。
在莫知看來,這孩子,需要教育!
不過這種人,不好教育。就像是野牛一樣,脾氣不好,難以馴化。
“小豪啊,其實你爺爺留下了一樣傳家寶。他說,要是遇到困難了,就可以賣掉?!?p> 沒有想到,朗豪的奶奶突然助攻莫知,要將局面逆轉(zhuǎn)過來。
老太太站起來,就去找傳家寶了。
朗豪對此不屑一顧,他一攤手,坐在電視柜上。
“銀行搜幾遍了,哪兒還會有值錢的東西?!?p> 對他來說,別人給的錢,和他家自己掙到的錢是不一樣的。一種是施舍,一種是獲得。
莫知笑問:“值多少錢你愿意去上學(xué)?”
犟男孩想了想:“起碼得,二三十萬吧?!?p> 這個價位,讓莫知心里頭也覺得難了。
他不能直接用高價買下,朗豪也不會接受。他只能想辦法把那東西賣到二三十萬。
不久,老太太回來了,拿著一個薄薄的紙包。
她一扯包裝,露出澄黃金屬。
“金子?!”陳不離驚訝道。
莫知心里頭嘆了一聲。
這紙包極薄,如果是金的話,重量不會超過兩百克。金子的價格大約在350元/克左右。也就是說,這東西的價值八成不會超過十萬。
老太太“嘿嘿”的壞笑一聲,說道:“這東西可比金子值錢?!?p> 這句話說得太自信,三人全部都緊盯著那‘傳家寶’。
只見老太太一撕包裝,將‘傳家寶’高高舉起。
三人定睛一看——
滬A-XXXXX。
于是紛紛大驚!
陳不離嫌棄道:“車牌?”
莫知無奈道:“還是摩托車牌?”
朗豪大喜:“臥槽,這玩意不能傳家,但是真的值錢!”
莫知和陳不離十分疑惑:“能值多少?”
犟男孩拿過車牌,咬了一口,才告訴兩人。
“起碼值40萬。”
事情就這么解決了。
40萬是朗豪進(jìn)管教所之前的價格,東海市黃A車牌現(xiàn)在已經(jīng)降到二十多萬,但依舊達(dá)到了他的預(yù)期。
過了幾天,他給莫知發(fā)來消息,車牌賣出去了,他會正常去上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