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間有真情
羽絨服放在十幾二十年后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這年頭，就像有些人說的，整個市里都沒得賣。
因為本質(zhì)上羽絨服是在北方打天下，南方，這個時期普遍是棉服。
尤其鄉(xiāng)下，這個時候都還有過年給小孩做棉襖的習(xí)慣。
陳羽就有，去年過年做的，紫色面料，有刺繡圖案，內(nèi)膽是精選壓實的皮棉，很漂亮，但不論從保暖效果還是舒適度來說，都比不上羽絨。
當然，大家之所以如此興奮，更多的還是因為穿出去時髦，洋氣，有面子。
“小陳總，你看姐這件穿著怎么樣，漂不漂亮？”尺碼都是提前收集好的，款式，也基本趨同，是以很快張妍拿到屬于自己那件。
陳羽瞅了瞅，大紅色，款式談不上多么新穎，但當下來說也算很不錯了，便笑道：“很不錯，問題是找我看沒用啊，你該找我小叔?！?p> 頓時周圍哄笑打趣不斷。
張妍也鬧了個大紅臉，捏著陳羽的臉咬牙切齒道：“小鬼頭，盡瞎說，那能一樣??？
你是小孩，陳總是大人，姐一個結(jié)婚了孩子都上小學(xué)的女人，跟你鬧鬧沒事，還能跟陳總鬧？”
語落，頓時又有人調(diào)侃取笑，說什么結(jié)婚了也不怕，大不了離了。
陳羽笑了笑，也沒怎么理會，給張妍理了理衣領(lǐng)帽檐，順手又把拉鏈拉上去一些，端詳了一會，笑道：“真不錯，不過好看是次要的，暖和才是真的?！?p> 這話一說，張妍頓時發(fā)現(xiàn)，是真的暖，就這么一小會，居然有點冒汗了。
緊跟著便有人驚訝道：“還真是，我里面就一件秋衣，居然都暖烘烘的一點不覺得冷?！?p> “所以說，偷著樂吧，這種好事，就是紡織廠那邊都趕不上！”
“就是，可惜我一男的，穿這么好浪費，要是能拿件女式的回家給媳婦過年就好了?！?p> “哈哈，這簡單，看看在場有沒有婦女同志要換的！”
“換什么換，真要給，男式的不是一樣給？難道男式的穿著就不暖，男式的就比女式的便宜啊？姐妹們你們說對不對？”
“對！”
“……”
一直忙，難得有暇，也難得遇上這么開心的事，是以氣氛非常好，笑聲不斷。
只不過年關(guān)將近，生產(chǎn)任務(wù)繁重，是以一人一箱蘋果領(lǐng)完后，人群很快散去，一切恢復(fù)正常。
……
時間很快來到晚上。
上完晚自習(xí)回來，搬了一箱蘋果，拿了兩件羽絨服，陳羽敲響了隔壁小阿姨家的門。
天冷，方穎剛剛洗完澡吹干頭發(fā)準備睡覺，開門一看，不由板著臉道：“這是做什么，姐幫你查賬是為這些？”
陳羽早就料到會這樣，聞言也不在意，搬起東西擠開方穎就往里面走，笑道：“我知道，但是不能怪我啊，這是廠里發(fā)的，又不是只有小阿姨你有?！?p> 方穎眼一瞪。
陳羽無奈：“好吧，方穎姐……”
方穎哼了一聲，這才問道：“你確定廠里大家都有，不是專門給我買的？”
陳羽點頭：“確定，準確的說，是廠里大家都沾了方穎姐你的光，方穎姐你是不知道，為了讓你收下這些東西，我……”
咚！
話都還沒說完，腦袋便被敲了一下。
方穎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笑罵道：“你少來，你們廠里發(fā)福利，關(guān)我什么事？不就是你給什么勞務(wù)費我沒要嗎，至于這么逮著機會就編排我？”
陳羽聳聳肩：“那好吧，我承認，我坦白，其實方穎姐你就是順帶的，這是你的蘋果和羽絨服，跟廠里大家一樣，沒有特殊?！?p> 方穎想了想，也沒說什么，指著一件明顯小號的羽絨服道：“那這個呢？你們廠里難道還負責給員工家的小孩子發(fā)？”
陳羽拿起那件小的，比劃了一會，一本正經(jīng)道：“這是我私人送給未來媳婦的禮物啊，不然她凍感冒了怎么辦？”
方穎終究還是被逗笑了，拍了陳羽一下，瞪眼道：“你少來，我警告你啊，以后離珊珊遠點，不然揍你?！?p> 陳羽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問道：“珊珊呢，今天沒吵著要看還珠格格？”
還珠格格，這一年最火的電視劇，沒有之一，但實際上，若不是那小奶巴子天天吵著要看，方穎也感興趣，班上的女生天天議論……
他可能還真給忘了。
方穎這才想起來，趕緊又打開電視：“我說怎么好像還有事情沒做，原來還有一集電視沒看?！?p> 陳羽怔了怔，悄悄起身。
方穎：“你想去哪？”
陳羽：“困了，回去睡覺。”
方穎就笑：“你少來，來了還想跑，門都沒有，乖乖坐下，陪我把這集電視看完?！?p> 陳羽無奈：“方穎姐，我是真的不喜歡啊，況且我快期末考試了呢，放過我，OK？”
方穎抿著嘴笑：“不OK，我還不知道你，你哪天十一點前睡過？至于說不喜歡……要你喜歡了嗎？
陳羽我告訴你，你今天哪怕就是當塊木頭，也得給我老老實實木到把電視看完?！?p> 陳羽懂了，他接下來的任務(wù)就是當木頭。
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能當一塊安安靜靜的美木頭，因為方穎會不斷拉著他聊劇情，還……會看哭……
好吧，其實他很難理解為什么看個《還珠格格》還能看哭，但事實就是，很多人都看哭了。
……
初一上學(xué)期就這么結(jié)束。
陳羽感覺自己也沒怎么用力，結(jié)果期末考試成績一出來，全年級第一。
于是乎，他又成了“人家陳羽”，成了家長老師們嘴里別人家的孩子……
但這真不是他想要的。
這樣也不好，所有人都想著超越他，打倒他，根本沒人真心想跟他交朋友。
好在人間也是有真情的。
臘月十五這天，拿成績單，開表彰大會，作為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發(fā)言，完事，他坐陳昌華的車來到水瓶廠。
這是年前他在市里的最后一天，他過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主持發(fā)放第十三個月的薪水，然后，年終獎。
發(fā)完開了個會，簡單做了一些安排，正準備走，張妍送了一條親手織的圍巾給他。
情侶款的喲！
不過另一條在一個小學(xué)女生脖子上……
相比之下，小阿姨就體貼多了，臨走前送了一件親手織的白色高領(lǐng)毛衣給他。
重點，跟她經(jīng)常穿的那件同款！
雖然按照小阿姨的說法，這叫禮尚往來，是對他贈送羽絨服和蘋果的回禮，但是……
他是不會信的！
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