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步入深秋時節(jié),奕霜便在這樣秋風微涼的宜人天氣里有了身孕。同凌瑞陽喜結連理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二人便欣喜若狂地迎來了這個被眾人視若珍寶的愛情結晶。
如今奕霜的身子極為重要,被凌、白兩家眾人捧在手心,生怕有了一丁點的差池,讓這個尚未來到美好世界的小生命受到任何波折。凌朔里更是公然大方的為兒子“開了小灶”,一邊命手下得力干將將凌瑞陽的工作事宜均攤的干凈利落,只為讓其在凌家安心陪伴著孕中的奕霜;一邊則將年底即將出國拜訪合作方的熱情邀約推掉了大半,只求分毫不差地看著孫子孫女的平安降生。
繼母柳漱涵與義妹柳戈等人,日間更是接二連三常來探望。二人不遺余力的為奕霜送來了各類補品用具,就連孩子長至三歲后的衣服,如今竟也開始準備了起來。
每每看見二人在她身邊不住念叨著讓她“千萬小心身體,不要過度勞累,有什么事情都交給瑞陽去打理”之類關心的話,奕霜總是安靜坐在一旁滿臉笑意??粗娙瞬煌樗β档纳碛皽厝嵝χ闹凶允钦f不出的感動與暖意。
這些年來母親與阿九等人相繼離世,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陸續(xù)消逝在這個世界,難免會讓自己感到孤獨難過;加之以往的遭遇與經(jīng)歷,更是讓這個從未感受到親人間溫暖和煦氛圍的女孩,逐漸心生出諸多涼意。
如今白家雖然勢敗,自己卻仍舊幸運地嫁給了生命中最愛的人,感受著他帶給自己重獲新生的獨特感受,腹中更是有了二人愛情的最好結晶。每每想及此時的幸福,奕霜總會感嘆著苦盡甘來,此生已足矣。
另一邊,凌瑞陽卻是被奕霜孕期帶來的小孩心氣,徹底敗了火。
先是自家夫人午夜時分大開冰箱大門,抱著那把香芹嚎啕大哭甚是慘烈,不知所云;再是某天被她不知從何處翻到的奶嘴中傷感不已,接著自是一通痛哭流涕。
再后來就連柳戈與慕鈴歌二人前來探望,都不再起到任何作用。奕霜只委屈地挺著比自己身形大上一圈的肚子,獨自一人抱著沙發(fā)上的抱枕淚眼瀅瀅,直哭得二人頭痛不已,紛紛告辭。終于待到這年年底將她送進醫(yī)院安全待產(chǎn)后,眾人才將心中的大石徹底放了下來,真真松了口氣。
望著保溫箱中安靜躺著的兩個小家伙,凌瑞陽年輕俊逸的面容上悄悄爬上了一絲笑意。姐姐總是比弟弟頑劣許多,即便剛剛出生不久,也時常翻來滾去地踢到一旁乖巧的弟弟。
凌瑞陽靜靜地站在保溫箱前,望著這兩個晶瑩可愛的小家伙,眉間不由感到一陣無奈。白家和凌家這兩家的基因到底是出了怎樣的奇異,到了自己兒女的這一代,卻是和妻子白清茗身份一樣的概率。早已一步出生的竟也是個女兒,果然是應驗了要做姐弟的命運。
凌家到了他這一輩也是如此,長姐凌嫣然雖只比自己早出生十來分鐘,到底是在自己前面降臨人世。妻子的身世離奇更不必說,此時早已身為人母的她,原本也是白家年紀最長的千金,即便她和弟弟清謁、奕洺二人年紀相差無幾,便是這短短的幾分鐘,便也因此確定下了三人關系的順序。
如今看來,女兒和兒子的誕生,或許真是隨了兩人的家族基因。嬰兒初生雖說并不能完全看清相貌,但看著自家孩子身旁那些膚色稍顯黝黑的小家伙們;做父母的心中,自然難免幾分別樣驚喜。
剛剛出生臨近半月的寶貝們粉妝玉砌五官鮮明,此刻正沉浸在甜甜的睡夢中,唇畔揚起一抹彎彎的微笑。姐姐似是做了什么奇怪的夢,微微抬起粉嫩的小腳輕輕一動,不經(jīng)意間,便將躺在身側的弟弟踹了一記
唉!以后的凌家,怕是有鬧騰的時候了。凌瑞陽一邊感嘆著人類衍生的神奇,一邊提著裝有溫熱參雞湯的保溫桶,快步趕回了奕霜所在的病房。無可奈何地回首輕輕搖了搖頭,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兩個小家伙,終于不再留戀地轉身離開。
早已轉入普通病房的奕霜此刻正靠在窗邊,享受著秋日里難得一見的充足陽光,懷中那本用來打發(fā)時間的詩集早已在她的沉沉睡夢中落在了地上,此刻正正掉落在了腳下的羊毛地毯上攤開著。凌瑞陽脫掉鞋子走進房間,將手中提著的參雞湯輕輕放下,俯身將那本書撿起來放在了床頭柜上,方才輕輕撫著奕霜的手,安靜蹲在了她的身前。
察覺到手上傳來的細微觸感,奕霜緩緩睜開了雙眼。見來人是自己的丈夫凌瑞陽,此刻便毫無顧忌般大大伸了一個懶腰,慵懶開口道:“你怎么來了?今天不是子公司成立的開業(yè)典禮么?爸這是又批了你的假讓你溜出來了?果然做了父親后,萬事都可以借孩子來逃避?!?p> 凌瑞陽既好氣又好笑地為她盛了碗雞湯,輕輕取過勺子舀了一勺吹一口氣,慢慢送進了她的口中道:“你呀你呀,自打懷孕之后便變得越發(fā)牙尖嘴利起來。今日是子公司成立的大日子,可最應出現(xiàn)在那里的,難道不是身為子公司負責人的清謁嗎?話說回來,這次子公司能夠順利成立,公司最應給予獎賞的人便是清謁。他年紀雖輕,但卻為人處事穩(wěn)重自持,目光高遠。相信日后子公司在他的精心打理下,一定會帶領公司的發(fā)展邁上新的高度?!?p> 聽聞凌瑞陽老氣橫秋的官方說辭,奕霜不由輕輕翻了個白眼,指了指雞湯道:“年紀輕輕風華正茂的一個年輕人言談舉止卻如此老套,以后該讓女兒兒子如何跟著你學習。凌瑞陽我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把我的寶貝女兒帶成老學究一樣,我可跟你沒完!”
“為什么只有女兒像老學究便惹你生氣,那咱們的兒子呢?作為他的媽媽,難道你就不心疼他嗎?”凌瑞陽無限悵惘地嘆了口氣,幽幽開口道。
“那是因為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兒子是爸爸的調皮小鋼炮。女兒由我親自教養(yǎng),自然會出落得獨一無二,兒子就交給你這個當父親的來照顧吧!喂,我說,婚前便說好了如果生下雙胞胎的話,我們二人是要競賽般一人帶一個的!你不會這時候不認賬吧!”
“我說的是雙胞胎,又不是龍鳳胎。你生的是龍鳳胎,自然由親媽來帶嘛!老婆你說對不對?”委屈般撇了撇嘴角,凌瑞陽露出一副萬年難得一見的哀怨表情,輕輕抱住奕霜的腿道。
“凌瑞陽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大騙子!你欺負人...哇!”
不用猜,那個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此刻又開始了。
奕霜的嚎啕大哭在凌瑞陽的溫柔“哄騙”下悄悄靜了聲,嘴唇傳來的綿軟帶著一絲愛情的香甜,緩緩涌動在這間小小的房間里。
直到黃昏初現(xiàn),直到時光盡頭,都不曾輕易散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