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是刁老太在敲門。
“等一下,你先掛電話,一會兒我給你打過去?!弊夏鞍咽謾C反扣在被子上,趕緊過去開門。
“刁奶奶?!?p> “你這孩子大過年的怎么也不回家?”呂依正要掛電話,聽到這話很是驚訝,紫陌明明回家了,沒在家,她現(xiàn)在在哪里呢?呂依決定不掛電話,出于對她的關心,雖然偷聽很不禮貌,也顧不了許多了。
“嗯,我……”紫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刁老太眼睛掃過桌子上的泡面和啃得只剩下半個的蘿卜,問:“你每天就吃這些,你這孩子是跟家人鬧別扭了,還是交了男朋友,才不回家的?”
“不是,不是,其實我是沒地方可去。”紫陌小聲說。刁老太拉著她坐到床上,電話另一端,呂依聽到這話,不禁一陣心疼,沒地方可去?
“那你跟奶奶說,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家人呢?你的父母呢?”
“我沒有父母,從小跟奶奶長大的?!弊夏罢f話間神情落寞,兩眼泛起閃閃的淚光。
“那你奶奶呢?”
“奶奶中風住在養(yǎng)老院,我和奶奶一直是租房住的,奶奶病了以后,我們就租不起房子了。我過年的時候去看過奶奶,可是我不能住在養(yǎng)老院,所以只好回來,打工掙錢?!?p> 聽到這里,呂依心如刀絞,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竟然承受這么多,要過這樣艱辛的生活。原來她已經(jīng)回到了濱城,那她住在哪里呢?難道她在學校北邊那片臟亂差的城中村,呂依掛斷電話,飛快地抓起沙發(fā)上的外套,沖出門外,他要找到紫陌。明明到了這樣艱難的境地,卻從來不跟我說,呂依的整顆心揪做一團。
一番談話也讓刁老太十分動容,“孩子,人活著,誰都不容易,不管有多難,都要堅持住,為了自己,也為了含辛茹苦拉扯你長大的奶奶?!?p> “嗯!”紫陌點頭,臉頰上流下兩行眼淚。
“那好,走吧!去我屋里,正好我也是一個人,陪奶奶吃頓飯?!闭f著,拉起紫陌的胳膊就走。
紫陌慌忙推辭:“不用了,奶奶,我已經(jīng)吃過了?!?p> “啃蘿卜也能啃飽?趕緊的。”刁老太不容她推辭。
第一次進到刁老太的房間,雖然房子內(nèi)飾有些陳舊,但是卻很整潔,墻上掛著的幾幅字十分顯眼,筆體跟收據(jù)上的一樣。
“還愣著干嘛?坐下啊!”刁老太招呼著紫陌,把一副碗筷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餐桌上,一盤椒麻雞、一盤梅菜扣肉、兩盤素菜還有一大碗蛋花湯。
“嗯,謝謝奶奶?!弊夏坝行┚兄?。
“趕緊吃?。 钡罄咸f著,撕下一只雞腿放到她的碗里。
紫陌咬了一口雞腿,頓感滿口生香,驚喜地問道:“奶奶,這個雞是您做的嗎?真是太好吃啦!”
“嗯,是我做的,愛吃就多吃點?!钡罄咸H熱地給紫陌夾著菜,心中滿是憐愛。
“您能把做法教給我嗎?我想以后有機會做給奶奶吃!”紫陌笑著問。
“可以啊,多吃點?!钡罄咸粗夏靶闹袩o限感慨,算一算自己從未謀面的孫子要是還活著的話,也該有紫陌這般大了。
呂依在馬路上狂奔著,從他的公寓到城中村有一段距離,最快到達的方式是打車。這時呂依心中更想的是發(fā)泄,為什么她從來不肯對我打開心扉?即便是到了這么艱難的處境也硬要一個人扛,難道我竟如此不值得信任?
呂依一連問了幾家寫有出租信息的人家,都沒有,到底在哪里呢?跑到大汗淋漓,仍然不肯停下腳步。呂依仔細回想著電話里聽到的另一個人的聲音,猛拍一下自己的頭……
紫陌吃過午飯,趁著中午陽光足,趕緊把被子抱到院子里晾曬一下。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進耳朵,有人來了。紫陌從被子后面探出頭來,驚訝地發(fā)現(xiàn)額頭上掛著汗珠、氣喘吁吁的呂依站在面前。
從被子后面閃過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呂依嘴角勾起一絲甜甜的微笑,下一秒,猛地上前一把抓過紫陌的胳膊,順勢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從見到呂依的那刻起,紫陌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本能地想要掙扎,無奈被抱得太緊,臉緊貼在呂依的胸膛上,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仿佛那顆心就要蹦出體外一樣。這熟悉、獨有的混合了汗味的氣息,讓紫陌感到安全又踏實,雙臂不由地抬起輕輕地抱住呂依。
對于這個期盼已久的回應,呂依欣喜萬分,這一刻終于明白:她的心里是有我的。呂依多么希望時間就此靜止,和自己心愛的女生相擁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原來分離的幾天對于兩個人來說更像是幾年,原來思念的種子,早已生根、發(fā)芽。紫陌抬頭,一雙美目滿含淚水,盈盈欲滴。呂依雙眼炙熱如火,滿含深情地望著懷中的人兒。
似乎這擁抱和對視的時間過長,雖然隔著被子,卻擋不住刁老太的眼睛。誰還沒有年輕過,當我不存在??!頑皮上來的刁老太也是無敵,“咳咳!抱夠了沒有啊?抱夠了就幫我把房頂?shù)难呦聛恚 ?p> 一句話驚得忘情擁抱的兩個人頓時清醒過來,紫陌用力掙脫呂依的懷抱,臉色緋紅。
呂依臉色鐵青,儼然對橫空殺出的刁老太很是氣憤:“您說您都一把年紀了,怎么還這么不解風情,您就不能找個地兒消失一會兒嗎?”
紫陌驚訝地看向呂依,怎么能對一位老人家這樣說話?
刁老太跨過門口,手持一把雞毛撣子,皺眉指著呂依罵道:“你這臭小子,你爸說你初一晚上就回濱城了。這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來給我這老婆子拜個年。剛跑進我的院子一把就抱住這女娃,你當我是瞎還是不存在呢?”話沒說完,雞毛撣子已經(jīng)重重地招呼到呂依身上。
“哎呦,您還真打!”呂依一邊躲,一邊叫疼。
紫陌這刻才明白,原來刁老太與呂依是認識的,而且關系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