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大叔表面上對我漠不關(guān)心,但是總會在我真的有危險的時候出現(xiàn),五歲那次發(fā)高燒,讓我病了好幾天,是他一直守在我身邊,給我喝奇怪的東西,直到我痊愈。我因為高燒落了病根,他為了強化我的身體,帶我出宮到處跑,教我騎馬,教我怎么打架,等我再長大,又教我喝酒活絡(luò)血脈。
我明白他說的不縱容我的良苦用心,我感謝他這么多年來對我照顧,但是我不是普通百姓,我作為自己可以無條件信任他,但是作為東黎的公主,我不可以。
所以就算往事再令人動容,我仍然要問:“撇開我不談,你一個南祟的王爺偷偷潛入東黎王宮做什么?別告訴我只是隨便走走?!?p> “你說對了。”他攤攤手,“我只是喝醉了迷路而已?!?p> 我無視他的耍賴行為,直接戳穿他:“你是想要那個救活你妻子的方子?!?p>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是來整垮你們東黎的?!?p> “我不是白癡,東黎早就已經(jīng)垮了,還用得著你把大好時光都耗在這里?”
早年間黎城忽然涌入大批南祟商人,不是沒有原因的,南祟不就是想無聲無息吞噬東黎嗎,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快要得逞了,黎城不僅有南祟人,還有北方部落的人,反而是很多東黎人都出去了,這種狀況,就算東黎就算想最后的反抗打仗,也是不可能的了。
“說得好?!彼恼疲斑@么多年我沒白教你,一語中的?!?p> “你別岔開話題,你說你一開始是不是沖著我哥哥的醫(yī)術(shù)來的?”
“是啊,我尋遍天下都沒找到一個可以救活她的人,聽說你哥哥言笑晏曾經(jīng)死里逃生,所以我就來了,問問他是不是有什么秘方?!?p> “你既然是有求于哥哥,正大光明來問就是了,犯得著夜?jié)???p> 大叔哼笑,“我來那會正好是你哥哥登基,他才10歲吧,一臉倔強,不曉得有多不待見我這個王爺,你說他能答應(yīng)我?”
“你也說了我哥哥才十歲,再說兩國剛打完仗,怎么可能和顏悅色?”
“所以啊,我就說他要是不應(yīng)我的要求,不管南祟有多難,都會發(fā)兵滅了東黎?!?p> 我拿枇杷扔他,“你欺負我哥哥!”
“你這護崽子是不是也要看人,你以為你那哥哥是好惹的?當場就甩臉子說不干。”
“你胡說,我哥哥那么愛民,怎么可能不顧他們?”我才不信他滿嘴謊話。
“要是他答應(yīng)我,就沒有后來的事了,我還能在這待到現(xiàn)在?”
“......”也是啊,難道以前的哥哥脾氣這么硬嗎?“那你跟我說,你已經(jīng)拿到了方子,準備回去又是怎么回事?”
大叔咬枇杷的嘴停住,我嫌棄地提醒他:“你干嘛呢,口水要滴下來了?!?p> 他抹一把下巴,“沒怎么回事,就是你哥終于妥協(xié)了?!?p> “你是不是干什么了?不然他怎么會突然答應(yīng)?”
“我能干什么?”
他沒有看著我說話,我看他的小動作,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喂,我早前中毒的事不會是你讓人做的吧?”
哥哥從來沒讓我露過面,這天底下,只有他知道我的行蹤,我的面貌,能夠準確地給我下毒。并且用這件事要挾哥哥。
“!”他的手一握,枇杷核變成粉末,我默默后退,你干什么?”
“在你眼中,我是這種人?”
“......不是?!蔽抑匦伦厝?,“可是我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p> 當可能性只剩下最后一個,即使再不相信,我也只能認定它是真相。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要是有這個打算,早就這么做了,有必要等到現(xiàn)在?”
“可能是因為之前我不受寵啊,你以為哥哥不會在乎我,所以在我身上做文章沒有用,后來哥哥才慢慢跟我親密起來,你就有了這個計劃。”
“......”他后槽牙緊咬的樣子,像被我氣著了。
“我就這么一猜想,不是就不是,干嘛一副要打我的表情?!?p> “你要是個小子,我早就打你了?!?p> “那你得忍忍了,我還有好多要問你的。就說我中毒的事,是不是南祟人干的?”
“這事是你哥哥親自調(diào)查的,你應(yīng)該問他去。”
我倒是想問出來,但是每次哥哥回答了又好像沒回答,我又不好一直問,就一直憋著。
“反正我就覺得是你們的人干的,在知道我要聯(lián)姻之前,我還不確定,現(xiàn)在我確定了?!?p> “你怎么就確定了?”
“明顯是有人要破壞聯(lián)姻啊,尤其是那個六皇子,我看他一點也不喜歡我,說不定就是他干的?!?p> “他不敢做這種事,以后他也不敢對你不好?!?p> 這話怎么聽起來是他逼那個六皇子來的,“欸,你之前跟我說的好消息不會就是這個吧?”
“嗯?!?p> “那讓我嫁到南祟去,還有選那個六皇子做我的夫君,都是你的主意了?!”
“你這么激動干嘛?阿德是幾個皇子里面最值得托付終身的,而且我是他最敬重的人,你們要是有矛盾,他也能聽我的,難道這不好嗎?”
敢情是他提出這個餿主意,還不問問我答應(yīng),我氣得站起來:“是我要嫁人,你有什么權(quán)利決定我嫁給誰?還有,我有說我要嫁到南祟去嗎?我是東黎人,是哥哥唯一的親人,我要是走了一輩子都回不來,你說為我好?!”
“你嫁給誰不是要離開你哥哥?他有什么好,從你生下來就不管你,要不是我救下你,你不是燒成傻子,就是死在那天晚上了!怎么,他不過對你好了幾天,你就忘了?我才是看著你長大的男人,我就是有權(quán)利決定你的婚事!”
救我的事,從來都是我們喝酒以后相互調(diào)侃的樂子,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刺痛我。
我咬著牙說:“那你也是外人?!?p> 我的話結(jié)束了爭吵,大概同樣也刺痛了他。朝夕相處就是這樣,總是會彼此傷害,然后相互原諒,如果誰都能退后一步,也許傷口就不會這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