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衛(wèi)家有郎

　　江小綾不管她人如何，繼續(xù)又道：“公主有所不知，家父是一名武將，雖不在衛(wèi)府門下，可當年在邊境也是受過衛(wèi)老將軍指點的。家父曾直言，若無衛(wèi)老將軍指點，他畢生也達不到如今的成就。不僅是家父，就是這陳國怕有六成的士兵，都將衛(wèi)府看作是信仰明燈。”

　　小小少女言語間漸漸激昂，更是忍不住站了起來，“虎父無犬子，想當初衛(wèi)公子三歲識文，四歲斷字，五歲習武，十一歲便可與當代才子同臺博弈，十二歲參加武考，一路過關(guān)斬將！試問此等才能世間、能有幾何？！”

　　激昂的語氣將在座各位少女的情緒也調(diào)動了起來，那話語中的字句又將她們的記憶勾起。

　　在那個衛(wèi)府鼎盛的日子里，那名姓衛(wèi)的少年郎是多么的張揚肆意。

　　一身白衣勝雪，于桃林詩會上冒他人名以詩會友，最后被人戳破，玩鬧似的又哈哈大笑的跑回家了，只留得難倒眾人的詩句。

　　武考之時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柄紅纓長槍武出了花來，挑翻了多少練武兒郎。

　　似乎整個京都，整個皇城，都不過是他前進路上微不足道的階梯之一。

　　衛(wèi)家有郎十二歲，輕車快馬繞京都。踏平刀劍詩書卷，天下何人不曾顧。

　　“倘若不是當年那件事，衛(wèi)公子又何至于淪落至此？”

　　一句話，道出多少人心中的惋惜。以那時衛(wèi)將離的表現(xiàn)來看，假以時日，他定是能成為風華絕代，名流千古的人物。

　　可誰又能想到衛(wèi)家一夜之間幾近滅門，喪父喪母喪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任誰也受不了這般打擊。自此衛(wèi)將離一蹶不振，與紈绔子弟混為一流。

　　江小綾又道：“可即便如此，我相信假以時日，衛(wèi)公子定能重振衛(wèi)家門風！”

　　振臂高呼，一呼百應(yīng)。

　　平陽公主率先鼓起了掌，“說的好！賞！”

　　江小綾的這些話，剛剛說到了平陽公主心坎里。倘若不是衛(wèi)將離當年所表現(xiàn)出的驚才絕艷，她又怎會癡心至此？

　　一頓飯，一番言論，哄開心了公主，也將在座貴女們那沉睡的心思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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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后眾貴女們又是換了衣裳一頓玩樂，待時辰差不多了，就由各家的馬車將人拉回去了。

　　公主也同林南兒一起前往皇后寢殿。

　　而她們這些做奴仆的，就要開始馬不停蹄的布置鳳陽宮了。明日公主大婚，這必須得在一夜間將宮殿布置的張燈結(jié)彩，紅綢漫天。

　　寧清月以往一直表現(xiàn)的老實木訥，因此這等事情的指揮權(quán)就交給了輕琴、輕棋她兩身上。至于輕書，腫脹的臉依舊只能躲在屋里見不得人呢。

　　寧清月看著日頭逐漸偏西，約莫時辰差不多了，就避開眾人揣了小瓷瓶出了門。

　　橘色的暖陽傾灑在宮道上，將那冷冰冰的景色也染上了些人氣兒。

　　她瞧見葉太醫(yī)背著醫(yī)箱從宮道的那頭走來，趕忙快走兩步迎了上去。

　　“葉太醫(yī)，借一步說話?！?p>　　葉太醫(yī)也知她定是為了那日的事而來，也不多問，兩人避著旁人朝僻靜處行了過去。

　　待行至，寧清月當即朝葉太醫(yī)行了個大禮，禮節(jié)之重，令葉太醫(yī)嚇了一跳，“月丫頭，你這是作甚？”

　　寧清月起身，卻是有口難言。諸多謀劃不能全盤托出，“葉太醫(yī)，實不相瞞，那日十三皇子昏迷的確與我有關(guān)。清月實在不忍您受此牽連，故來相告?！?p>　　此話一出，在她看來便是給葉太醫(yī)遞了仕途止步于此，快告老還鄉(xiāng)的條子。

　　誰知葉太醫(yī)也只是捋了捋胡須，平靜道：“月丫頭若是信得過我，可否將那日的情況說來聽聽？”

　　聽與不聽，又有何差別呢？

　　話雖如此，寧清月還是將那日被輕畫引去湯池，接著被十三皇子意圖不軌，最后敲暈皇子這段如實相告。

　　葉太醫(y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無妨，我與眾太醫(yī)已查明十三皇子并無大礙，想他做了此等傷風敗俗之事，定是不敢大聲張揚的?！?p>　　“可皇后若是詢問，他又怎會不如實告知？”

　　葉太醫(yī)表情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正因是母子，才不會全盤托出，老實相告。”

　　“可是……”寧清月又欲言。

　　葉太醫(yī)打斷道：“月丫頭，你這番心意我心領(lǐng)了。這些年太醫(yī)院當值，我還是有些人脈的，若十三皇子不顧男人顏面說了出去，我也是有余力轉(zhuǎn)圜的?！?p>　　寧清月無奈，見無論如何也說不過葉太醫(yī)，而鳳陽宮那邊她也不好出來太久，故此不再糾結(jié)。反正她還是要給十三皇子下藥的，能多給葉太醫(yī)一些緩沖時間。

　　二人相互別過。

　　回到鳳陽宮后又忙到了深夜，才算剛剛事了。

　　寧清月待到了四更天至，約莫其他人已陷入沉睡后，才起身悄悄的摸出門去。

　　十三皇子的寢殿離鳳陽宮頗遠，一路上因是要避著巡邏侍衛(wèi)，行的也慢。

　　等她好不容易想法子摸了進去，再到內(nèi)殿一看，里面竟然還亮著燭火。

　　不由心生疑惑，探了腦袋偷偷望了過去，就見里面有兩個美貌侍女正守在床榻旁。聽那動靜，還在一邊哭哭啼啼一邊說著話，“殿下，您可是奴家的命，可得快快好起來呀?！?p>　　原來是十三皇子的通房侍女。

　　嗨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情深似海，反正怪誤她的事。

　　無法，寧清月也沒得迷魂香，只得蜷著身子躲到屋外窗下僻靜處。想著這兩侍女總有睡著的時候。

　　結(jié)果那五更天的梆子都“梆梆梆”的敲過，兩人還是精神奕奕的守著。

　　終究是第一次做著謀財害命的勾當，沒得經(jīng)驗，考慮不周。

　　寧清月只得自認倒霉，揉著發(fā)麻的雙腿悄然離開。

　　今日是公主大婚，鳳陽宮定是會比以往要忙碌些。連公主都要早起，更何況是她們做下人的？

　　若是再不回去，晚了就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回到鳳陽宮不過才躺了兩三刻，就聽輕棋在外面喚她的聲音。

　　天色尚早，不甚明亮的光線為萬物蒙上一層灰色的紗布。

　　皇后身邊的嬤嬤，官媒管事的喜婆，禮部尚書以及侍郎，還有想看熱鬧的其他公主，俱以踏著昏暗的天光進了鳳陽宮。

　　因是事關(guān)皇家顏面，平陽公主的妝面發(fā)髻皆由手巧有福的宮人負責。琴棋書畫她們四個侍女，也就只有在一旁搭把手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