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營帳踏著月色，寧清月越想越不對勁。
就覺得衛(wèi)將離這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余光掃到托盤之上。一瞬間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衛(wèi)將離不是那啥不大行了嘛，這呂大夫給的藥膳里難免就有些壯雄者之氣的功效。
她安了心神，姑且就當他喝藥上了頭吧，不再計較了。
翌日天光正好。
寧清月正同呂大夫一起翻曬著草藥，就見眾士兵齊齊整隊。似有什么大事，一時好奇，也噔噔噔的跑回換了男裝去湊個熱鬧。
行到半途被衛(wèi)不器逮到，又給安排了個端茶送水的差事。
等她端著茶水尋到了地方，就見演武場上兩隊士兵分東西而站。北方那處的高臺上，大皇子端坐上首。身旁陪著衛(wèi)將離、柴朗、范恒等人。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送上了茶水，就退下了高臺，站于衛(wèi)不器身側。小聲問道：“怎么回事？”
衛(wèi)不器目視前方，嘴唇微動，小聲回道：“不知那柴朗用了什么法子，攢動著大皇子來八營。名為查看演練情況，實為想要回那五千兵馬?！?p> 騎兵的戰(zhàn)斗力非步兵可以相比，更何況要訓練出一名騎兵不知得耗費多少人力財力，柴朗這般不舍，也不奇怪。
衛(wèi)不器又嘆氣，疑惑道：“昨兒主子的那招還之彼身，怎么沒起效果？你看這柴朗還好端端的。”
寧清月往臺上瞄了一眼，衛(wèi)將離還是那副慵懶的紈绔子模樣，大皇子似被伺候的不錯，比黑風寨時臉色要紅潤的多，柴朗不茍言笑，只偶爾恭順的回著話。
倒是范恒很有意思，他明明是二皇子的人，卻對大皇子笑臉相迎鞍前馬后，哄的大皇子的大笑連連。
“柴朗畢竟是一方駐軍首領，大皇子雖說是欽差，可無憑無據(jù)又在人家的地頭上，還能來硬的不成？而且還有段志成在上面頂著，最多回京了給幾句冷言冷語?！?p> “嘖，看來這皇子也挺憋屈的，我還當皇家子弟都能為所欲為呢！”
寧清月默默的收回了目光不再言語。有權有勢的人的確可以為所欲為，除非你足夠的強大，如柴朗這般坐擁五萬兵馬，還有護國大將做靠山，才能讓皇子都給三分面子。
正說著話呢，就聽大皇子問道：“西邊怎就這些個士兵？”
西側站的是康虬訓練出來的，不過三百多人。東側應是柴朗撥調的那些，一眼望去雖也沒五千齊上陣，黑壓壓的也挺壯觀了。
柴朗回道：“回大皇子，西側是衛(wèi)將軍的親兵，東側則是下官之前借給衛(wèi)將軍征討黑風寨賊匪的。”
大皇子也是面露狐疑，“既然柴將軍撥調了如此之多，駙馬那日怎就帶了區(qū)區(qū)百十來人？”
“本意是想突襲，結果衛(wèi)某學藝不精，技不如人，還累的大皇子多困了些時日。”
這般直接厚著臉皮攬起責任來，倒不好教人繼續(xù)責罰了。畢竟大皇子此次是收平陽公主所托，巡視探查的。
只好安撫道：“駙馬此言差矣，好歹是兵藏世家，待日后打幾場漂亮的勝仗，拿那蜀國賊匪練練手，才不枉費這一身本領！”
“報——??！”
一聲凄厲的喊聲將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一渾身泥土狼狽不堪之人，氣喘吁吁的從遠處跑來。到那高臺跟前急切的喊著：“今日辰時三刻！斥候于一百里外的防線發(fā)現(xiàn)大批蜀國士兵入境！目測有兩萬人之多！”
“什么？！”大皇子猛的站了起來。
其余眾人也是面露難色！
這些年來陳蜀兩國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和平，即使有些小摩擦也打著“流匪”的名義。而如今這未經(jīng)通報的兩萬人，怕是要動真格的！
柴朗朗聲道：“既然是蜀軍壓境，理應衛(wèi)帥出征?！?p> 這話說的好不要臉，衛(wèi)將離是奉旨來剿蜀國幾百人小規(guī)模的流匪的，而不是正規(guī)蜀軍。
衛(wèi)將離卻是托著下巴思量了會兒，起身道：“那衛(wèi)某這就點將，”長臂瑤瑤一指，“那東側的五千兵馬，就同衛(wèi)某出發(fā)！”
柴朗臉色頓時一片鐵青，他本是想來要回那五千兵馬，結果現(xiàn)在沒要回不說，還極有可能會全部搭進去！
“好好好，本皇子現(xiàn)在也修書一封，將戰(zhàn)事告知父皇！”
大皇子此言一出，便是板上釘釘，不可更改。縱使柴朗心中有一千個不愿，也不能妨礙了戰(zhàn)事。
寧清月匆匆忙忙的給衛(wèi)將離套著鎧甲，心中還有些驚疑不定。這個蜀軍壓境也來的太湊巧了吧？
衛(wèi)將離身量高，鎧甲也頗沉，拎在她手里還挺費力氣。又給他披上了光有氣勢，沒啥防御作用的披風。
正專心致志的在他身前系著繩結呢，忽聽他道：“此次不是我的人，你就乖乖在八營待著等，這營中有我的人，會護你周全?！?p> 寧清月手上動作微頓，他這意思是蜀國來真的了？
疑惑的抬了頭，剛剛好對上他睥睨她的眸子。一身寒光鐵甲，給整個人都添了冰冷的肅殺之氣。
一改之前的懶散模樣，反而板著一張臉，嚴肅的令人害怕。
“若再想像之前那般逃走，我就將你雙腿折斷！”
寧清月一瞬間想起了，大婚那日被他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心頭微顫，知他定會言出必行！
強行壓制著慌張，后退了兩步，溫順的回道：“阿月祝衛(wèi)帥凱旋而歸。”
從斥候來報，到整軍出發(fā)，不過才過了兩刻鐘而已。
寧清月同呂大夫站在一起，遙遙看著那人火紅的披風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然后漸行漸遠。
同行的除了衛(wèi)不器，還有康虬石光等人。
直到晚間她與呂大夫、歡喜三人吃著飯，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明明昨日他們才從伏吉山回營，結果又馬不停蹄的遠赴前線去了。
呂大夫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安慰道：“月丫頭別擔憂，衛(wèi)公子可是衛(wèi)老將軍的孫兒，區(qū)區(qū)兩萬蜀軍而已，不值一提?！?p> 寧清月想說她并不擔憂，畢竟也是看過衛(wèi)將離以一桿長槍挑翻百名刺客之人。
可心里卻莫名的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