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朔迷離的貴公子20
軟塌邊,一片狼藉。
破碎的花瓶,染血的棉絮,四處散落的茶具和書卷……
容曄倒下之時,他的指尖正勾著軟塌上的棉絮,帶動著塌上的其它之物,一并摔下,發(fā)出了巨大的響聲。
他肩頭的傷口也不可避免地又震裂開來,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本就未完全凝固的狀態(tài),現(xiàn)下還不斷地涌出,血液漸漸地“侵占”在容曄的衣袍各處,從肩頭擴(kuò)散,里衣,地毯,摔落在其胸口處的綿絮……
斑斑點(diǎn)點(diǎn),血紅一片,觸目驚心。
“曄兒?。?!”
在容百烽破門而入的那刻,容夫人快速沖進(jìn),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昏迷著的容曄。
她直接跪坐在地,小心翼翼地將遮擋在容曄身上的棉絮拿開,又將容曄的頭部抱在懷中。
看著其失了血色的面龐,緊閉的雙眼,以及發(fā)白的唇瓣,容夫人心中十分自責(zé)。
要不是她先前那一按壓,曄兒的傷口就不會滲出血來,不滲出血來的話,曄兒就不用重新包扎,不用重新包扎的話,曄兒就不會回房,不會回房也就不會二次受傷,沒錯,都是她的錯!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曄兒變成這副模樣的,都是我的錯......”
容夫人喃喃自語,淚流滿面。
站在其身側(cè)的容百烽立馬蹲下,從衣袖中取出帕子,輕輕地為容夫人擦著眼淚。
他輕聲細(xì)語道:“夫人,你沒錯,你只是太關(guān)心曄兒了,乖,別哭,要讓人家笑話了?!?p> 容百烽發(fā)現(xiàn)無法擦干一個哭泣女人的眼淚,便干脆走至從后邊,將她擁抱住,給她安慰。
“夫...夫君,曄兒他...他傷得很重,我...我......”
容百烽突然用手指觸碰著容夫人的嘴唇,阻止她繼續(xù)說話。
此時,容夫人的眼睛紅潤,淚水淌過,匯聚于下巴出,一滴一滴,晶瑩剔透,她呆呆地望向容百烽,我見猶憐,時不時地會抽噎幾聲。
“夫人,莫說,我都懂得?!?p> 容夫人漸趨平靜時,容百烽才將手指從容夫人的嘴唇處移開。
他溫和地說道:“夫人,黎老就快要到門口了,我們得先讓他為曄兒處理下傷口,好嗎?”
容夫人癡癡地點(diǎn)點(diǎn)頭,倒是不流淚,也不抽噎了,只是視線又轉(zhuǎn)移回容曄的身上。
“夫人,你將曄兒放下吧,他不會有事的?!?p> 容百烽的心底莫名醋意。
自打容曄到了這世界上,就沒少將夫人的注意力分走。
哼,無論什么時候,都是這樣!
容夫人沒有理會容百烽,反而更加小心地抱住了容曄,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他。
“夫人,你這般樣子,等會兒,還怎么讓黎老為曄兒處理傷口?”
“來,聽話,放開曄兒?!?p> 容百烽一步步引導(dǎo)著容夫人,就像是在哄小孩似的。
容夫人慢慢地將容曄從她懷中挪移到地上,覺得不妥,微微皺眉,望向容百烽,道:“夫君,就這樣任由曄兒睡在地上嗎?”
她的眼中有抹期待的微光,期待他將容曄抱上床塌。
枕邊人容百烽哪里不知,不著痕跡地?fù)u搖頭,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將容曄這個臭小子搬運(yùn)至床塌上。
頃刻,血色染了綿白色的薄被。
黎大夫提著藥箱進(jìn)來,聞到這滿屋子的血腥味兒,便覺得情況不妙。
他用著最快速度邁向床塌那邊,看到少主虛弱的模樣,心中驚訝,明明早前見他,還好好地與他打招呼,不過兩個時辰,怎變得這般狼狽?
黎大夫從藥箱中拿出小剪子,這沾染上血跡的衣服無法脫下,只有剪開。
從旁側(cè)漸漸沿到肩頭,即將凝固的血液將衣服和繃帶粘黏在皮膚上,撕開的那刻,慘不忍睹。
清理是必須得清理一番,黎大夫親自上手,用棉團(tuán)沾著少許清酒在容曄的傷口及周圍將血液擦凈,觸碰到傷口的時候,昏迷的容曄眉頭深蹙,許是起反應(yīng),疼痛了些。
熟練的手法,黎大夫有條不紊地處理好容曄的傷口,只是,面對容百烽與容夫人二人詢問狀況時,有些猶豫。
待容曄轉(zhuǎn)移到旁側(cè)的房間靜養(yǎng)后,黎大夫?qū)㈤T關(guān)上,帶著這兩位到一角落中,這才細(xì)細(xì)道來。
“傷了少主的利器上有毒物,應(yīng)該是有高人相助,為少主解了毒,按正?;謴?fù)的情況來說,少主會沒事兒,但是現(xiàn)在又受重創(chuàng),引發(fā)了殘留的余毒?!?p> 黎大夫慚愧似地拱手行禮。
“老夫?qū)W術(shù)不精,未曾知道這種毒素會帶來什么后果,還請莊主另尋高醫(yī),為少主治療!”
無奈道出,你說他活了大半輩子,連少主都治愈不了,他是學(xué)了個什么醫(yī)喲——
聞言,容夫人早已退到一旁角落,用帕子捂著臉,泣不成聲。
容百烽則是神色嚴(yán)峻,將黎老大夫扶起,明辨是非道:“黎老,不怪您,您下去好好休息吧,曄兒這兒,我會派人去尋的?!?p> 黎老大夫告退了,此地剩下容百烽與容夫人兩夫妻,伴隨著的是聲聲女子的哭泣音,不斷地敲打著容百烽的心。
他一把擁抱住容夫人,鎮(zhèn)定地緩緩道:“夫人,我會尋人來為曄兒治療,他定會沒事的,你放心?!?p> 一想到躺在床塌上的曄兒,容夫人就心中有郁結(jié),異常難受。
都是她,害了他!
容夫人強(qiáng)忍著,咬牙,不讓眼淚流下來,卻又止不住地流下,她在容百烽的懷抱中靜靜哭泣。
容百烽并未多言,輕輕拍打著容夫人的后背,待她情緒穩(wěn)定下來,他得去倚望樓一趟,里邊,應(yīng)該是有上回替曄兒治療的醫(yī)者。
屋檐上,隱匿了聲息,看著和聽著這一切的容玥嘴角微勾,邪邪一笑。
他的對手,屬實(shí)太弱!
三日后。
睡在床塌上的容曄面色有些憔悴,他囈語道:“笙妹妹,不要!”
額頭上冒著豆大的虛汗,猛然間驚醒,容曄從床上坐起。
伏宇聞聲而動,推門而入,瞧著容曄,喚道:“樓主!”
“咳咳……我怎會在這兒?”
容曄發(fā)出道虛弱又沙啞的聲音。
他兩天未進(jìn)食,水也沒喝,喉嚨有些干,肚子有些餓,肩頭處也傳來陣陣痛楚。
“樓主,您受傷暈倒了,暫且先別說話,靠著休息,我去喚雨舒過來?!?p> 伏宇將枕頭立起,放在容曄的后背上,方便其倚靠,交代一聲,便慌忙地走出房間。
接著,容夫人雨與容百烽也應(yīng)聲而來,看到床上醒來的容曄,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曄兒,你現(xiàn)在感覺怎樣?”
容夫人坐在塌邊,輕柔問道。
“娘親,我沒事。”
泛白的薄唇恢復(fù)了血色,容曄淡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小二不謝
塌,分為坐塌和床塌,字面意思,一坐一臥,通常鋪有皮毛和棉絮,有些塌上擺有憑具,即我們現(xiàn)代所見的小茶幾,上頭會擺有茶具等物,容曄摔倒處的軟塌是指坐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