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也是這么說的。她說我太緊張了，得了婚前綜合征。她還說，我已經(jīng)28了，小姑娘，三十之前，你挑別人，三十之后，就是別人挑你了。小鄒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我們兩家總算門當(dāng)戶對，各方面也都相配，而且我們又談了那么久，有感情基礎(chǔ)。你現(xiàn)在放棄了小鄒，想找這么合適的就難了?！?p> “你媽的話也有點過了，”姜嵐又有點不以為然，“你條件這么好，就是過了三十，也有大把的男人追你。現(xiàn)在三十多結(jié)婚女人多了，感情要珍惜，但也用不著委屈自己?！?p> “話是這么說，”岑琛無力的攪拌著冰激凌，“可現(xiàn)實就是這樣呀。我有個表姐，從小就有優(yōu)秀，又聰明，又漂亮，還能歌善舞的。大學(xué)的時候，她有個同學(xué)瘋狂的追她。表姐去英國留學(xué)，那人也考到了英國陪她。對她百依百順，她說什么是什么。可她嫌人家沒事業(yè)心，沒出息，最后還是甩了人家。分手后，開始也過得挺爽，休假就出去玩，今年去馬爾代夫潛泳，明年去加勒比?？慈粘鍪裁吹?，身邊一直也有不少男人圍著，可她覺得，那些人連前男友都不如，一個都看不上。后來，索性宣稱自己獨身主義，要一個人舒舒服服過一輩子。我那時候最佩服她，覺得她好獨立，好有魄力。一個人也能過的那么精彩?？蓻]想到，到了三十五，她自己撐不住了。還是嫁了。嫁給一個浙江的商人，據(jù)說身價上億。”
“這不是挺好的?！奔奕牒篱T，過貴婦的生活。
“我開始也這么想，可我表姐結(jié)婚前單身夜，喝多了，和我嘮叨了一夜。說她那個年紀(jì)，那個身價，隨便找個小職員嫁了，肯定不甘心的，況且，就是愿意嫁，也沒哪個敢娶。她說托人打聽過前男友，聽說那人后來回廣州考了公務(wù)員，不到四十，就是實權(quán)部門的正處了，雖然收入不高，但前途看好，不過人家早就結(jié)婚了。她還說，她知道現(xiàn)在這個未必靠得住，可到了她這個年紀(jì)，也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了?！?p> “沒想到，嫁過去，比想象的還糟。那人是二婚，和前妻有兩個孩子，自己在外面還有個私生子。他本來離婚后要和情婦結(jié)婚的，后來碰到我表姐，覺得我表姐各方面都比那個情婦優(yōu)秀，對他事業(yè)也有幫助，就又開始追我表姐，各種花式表白，終于把我表姐追到手了。那個情婦浪費了五六年時間，最后只拿了一點錢，一生氣，就把孩子也扔給那人了。我表姐剛嫁過去，就成了三個孩子的媽。表姐氣不過，可已經(jīng)木已成舟，沒辦法了。然后男人的公司市場部很混亂，又讓表姐去公司管市場部。說是副總裁兼營銷總監(jiān)，可一分薪水也沒有。財權(quán)和用人權(quán)也不給我表姐，連在外面應(yīng)酬簽單的權(quán)利都沒有。我表姐還要貼錢給她做市場。后來我表姐干不下去了，和那人談判，終于談了五十萬的年薪和簽字權(quán)，那個男人還到處說，我表姐太精明，給自己公司打工還要薪水。可說是自己的公司，我表姐一毛錢的股份都沒有，而且我表姐以前在外企，光薪水就六七十萬，還不算年底的分紅。那時候上班，早九晚五，都不用加班的，一年還有兩個帶薪假?，F(xiàn)在過來，錢少了一半不說，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年到頭，就過年能休息幾天。就這樣，她婆婆還說她整天在外面，不顧家，老在她面前說以前的兒媳婦怎么怎么賢惠?！?p> 岑琛嘆了口氣，又道：“這也罷了，前段時間，男人說公司頭寸緊，讓表姐把她自己的房子賣了，投資到公司。表姐有兩套房子，姨媽姨夫給了她一套HP區(qū)的老房子，她自己又貸款在浦東買了一套平層公寓。結(jié)婚后兩套房子都租了出去。那男的精明的不得了，自己在上海的別墅和浙江的房子，都寫著他孩子的名字，說是和前妻的約定?；榍罢f好要給我表姐公司股份的，可婚后又說董事會不同意，一直拖著不給?，F(xiàn)在反而要我表姐把她婚前的房子賣了，錢給她。我表姐不同意，他們一家就甩臉色給她看。姨媽偷偷跟我媽說，表姐經(jīng)常一個人回去，躲在屋子里哭。表姐跟我說，年紀(jì)大了結(jié)婚，就是兩個人資產(chǎn)重組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盤算，真沒什么感情可講的。真像李宗盛唱得那樣，把感情放兩邊，把利字?jǐn)[中間?！?p> 岑琛說著說著，還哼了起來。哼完，調(diào)皮地笑了，然后臉又冷了下來。
“姜姐，說起來，協(xié)會接觸的人，都是外面看起來有模有樣的?？晌抑?，好多人都是表面光鮮、我就聽說過，不少人結(jié)婚，簽婚前協(xié)議的，婚前財產(chǎn)公證的，轉(zhuǎn)移財產(chǎn)的，沒結(jié)婚就開始互相防著了，婚后又各種算計。姜姐，鄒游雖然各種毛病，就算他以后真的怎么樣了，可我知道，他是不會算計我的，我也不會算計他。換個人，我真不敢保證?！?p> 姜嵐想勸勸岑琛，讓她別對婚姻這么失望，可一時也想不出該說什么，這個小女孩太早看到了生活的殘酷，講空洞的大道理對她沒什么用。
于是只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