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請求

　　初塵去花海之地尋莫顏，不了撲了個空，折返后一路直奔千言閣。

　　今日是莫顏說書的日子，她竟一時忘記了。

　　閣內(nèi)一樓的大廳已經(jīng)坐滿了人，叫好聲，掌聲，不絕于耳，初塵自走進(jìn)大廳的第一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抹熟悉的皓月白色。

　　唇角微彎，她知道，他看到她了，只在這視線交匯的一刻，她竟莫名覺得心安。

　　“李小姐，二樓貴賓上座，已經(jīng)為您準(zhǔn)備好了茶點?！?p>　　匆匆來到她身邊招呼的是應(yīng)侍廖兒，初塵點頭微微一笑，隨廖兒緩緩上了二樓。

　　他，怎么會知道我會來？

　　凡是有關(guān)你的事，他若想知道，那便是最輕而易舉的事。

　　初塵方才落座于二樓貴賓區(qū)，就聽到了閬缺的聲音。

　　“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p>　　什么事，說來聽聽。

　　“總是能聽見你的聲音，你，到底是存在的，還是我真的有癔癥?！?p>　　閬缺嘆了一口氣，甚是有些無奈的說:這件事，我早就告訴過你的。

　　“我的，思源幻境？我不明白?！?p>　　無妨，日后時機一到你自會明白，所以，我不是你發(fā)癔癥產(chǎn)生的幻象，哦，還有，你可以嘗試動用意念在心中與我對話，不然，怕是旁人真的會覺得你是在發(fā)癔癥了。

　　聞言，初塵微閉雙眸，果真嘗試用意念與他對話。

　　閬缺，為何，感覺你對莫先生很熟悉？

　　不錯，你悟性很高嘛！哦，他??！因為……日后你會知道的。

　　言罷，閬缺率先結(jié)束對話，徒留初塵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原來，他真的存在于我的意念之中，我的意念之中竟寄居著另一個人，如此神玄之事竟發(fā)生在我的身上。

　　一瞬間，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視線定在戲臺上的那抹白色身影。

　　與他相識的種種，一幕幕串聯(lián)起來，看似相識的自然而然，可細(xì)細(xì)追究，卻是難掩的刻意之感。

　　莫先生向來不為私人說書，卻參加了她的及笄宴，而他自出現(xiàn)在昱城之初就一直是帳紗遮面，首次以真面目示人卻也是在她的及笄宴上，還送她貴重的玉笛，送她樂譜，教她吹笛，救她性命，救她身旁之人的性命……

　　莫先生，終究是我過分的自以為事了，還是，你，真的是為我而來。為什么？我會有這樣的感覺？起初每每閬缺的聲音出現(xiàn)時，我都會有頭痛欲裂之感，可直到你教我學(xué)笛樂，我的頭痛之癥便好了，自我們相識以來，好像，總是你在為我治病。

　　初塵注視著樓下戲臺上說書的莫顏，不自覺的說出口一句微不可聞的話:“莫先生，你是為治愈我而來嗎？”

　　都城淮裕

　　陸夢同亦先生下棋五局輸了三局。

　　“先生步步精妙，陸夢輸?shù)眯姆诜??！标憠艄笆忠欢Y，面目笑容和悅。

　　“公子心思敏捷，倒是過謙了?！币嘞壬嗽拕傉f完紅綢就進(jìn)了屋內(nèi)。

　　“公子，三殿下又差人送信來了?！奔t綢將信遞給陸夢。

　　這已是第三封了，陸夢看過后回頭看向亦先生，只見他點頭微微一笑，隨后一飲杯中茶。

　　“紅綢，去轉(zhuǎn)告那信使，陸夢會如約而至?！?p>　　“是，公子”

　　紅綢離開后，亦先生為陸夢杯中添了茶，后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這是出產(chǎn)于昱城的紅茶，品質(zhì)上乘確實是極好的，亦先生愛茶，且素來偏愛昱城的茶。

　　“制茶工序繁瑣，為得一品茗香，且需耐得住性子，不急不躁，不急于求成。”

　　“先生說的是，等待時機，伺機而動，欲成事者，同是要耐得住性子，探人心，理局勢?！?p>　　言罷，兩人同舉茶杯，于做禮后共飲。彼時，已是午后黃昏，窗外的天空布滿彩色云霞，偶有鳥兒飛過，如此時光確是十分愜意。

　　陸夢神色微凝，思緒仿佛已穿越層層云霞，回去了那個他離開已久的朝厥國。

　　“聽聞朝厥有一座赤云峰，登至峰頂，便可身置于云欒之中，想來若是于此時登上赤云峰頂，放眼望去，彩云萬里，那景象定是極美的?！?p>　　“待功成之后，陸夢定陪先生登一次赤云峰，賞萬里彩霞云空?！?p>　　“好”

　　茶臺上，信紙上染了茶水的地方字跡已經(jīng)暈開，隱隱的能辨認(rèn)出一行字:明日未時，棠園居，會。

　　千言閣

　　一壺茶過半，莫先生亦是一書說罷，他上二樓之時，初塵已在掛牌沐風(fēng)的雅間內(nèi)等候。

　　這已是她第二次在這房間等他，第一次來時，她因淋雨濕了衣裳，還是應(yīng)侍廖兒帶她來這房間換的衣裳，當(dāng)時她還詫異，那身衣裳怎會合身到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如今回想起來，竟不覺得衣裳的事情是巧合了。

　　“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抬眼間，莫顏已坐在她的對面，初塵看向他時，心中的疑惑竟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初次來這房間那日我淋了雨，廖兒帶我來換了身衣裳。”

　　“嗯，我記得?！?p>　　“很巧的是，那身衣裳合身到，就像是為我做的一樣，且就連花色樣式也是我素來喜歡的?！?p>　　初塵說這話時眼睛一直注視著莫顏，不是她自以為是，只是在聯(lián)想到之后與他相處的種種，便覺得他們之間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巧合之事，一切就像是有意的安排。

　　見莫顏遲遲不回話，于是初塵又問:“莫先生，當(dāng)初為何選擇來昱城？”

　　那本就是為你做的衣裳，而我，確是你而來。

　　“衣裳之事我若說是巧合你可會信？為何來昱城，我若說，是喜歡昱城產(chǎn)的茶，你又可會信？”莫顏的回答與沒有回答無異。

　　“莫先生!”

　　“我說一切皆是巧合，或是你我間的緣分，可能你都不大信，但……畢竟你是我費心救治過的人，且是我唯一收的學(xué)生，不管如何，我不會害你，這你總歸是相信的吧？”

　　“初塵自然知道莫先生不會做出傷害初塵事，相反的，是初塵總是在莫先生這里獲得幫助?！?p>　　“那你在糾結(jié)什么？或者說，是想確定什么？”

　　莫先生似乎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因為，是想確定，莫先生與我的相識是不是有意的靠近，想確定，莫先生是否……”

　　“如何？”莫顏的眼神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他很期待，初塵接下來的回答。

　　“想確定，莫先生是否，是喜歡初塵？”初塵鼓足勇氣心懷忐忑的說出此話，心中也預(yù)想好了各種會令她尷尬的回答。

　　莫顏神情一滯，他猜想到她可能會如此問，然而就在方才他還在期待她的回答，但當(dāng)真的聽她說出口后，他也不禁在心中問自己。

　　他所做一切是為什么？

　　那時他不顧勵衍的勸阻追隨她入輪回，是為心中因她而起的那份悸動找尋一個答案，而花脂的詛咒當(dāng)真會應(yīng)驗嗎？他注定會與她牽絆糾纏嗎？

　　不，他愛的是菱樺，他應(yīng)該愛菱樺，而他對她，會是感激，是同情，亦或是友情，但不會能是愛，不能。

　　“你想多了，你我之間或是緣分，或是巧合，你且選擇一個去相信吧！”

　　雖然還有疑問，但聽到莫先生對她并非喜歡的回答，初塵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平靜了，她長舒一口氣，微笑道:“初塵如此問，還請莫先生見諒，是初塵唐突了。”

　　如此一來，幸好是烏龍一場，畢竟她已心有所屬，要是莫先生回答的答案是肯定的，她會感到為難，那樣日后便不能與莫先生坦然的見面了，也不好再開口請求于他。

　　“無妨，那你今日來找我，是為何事？”

　　之后初塵便把想要借由尋找鐵樺樹，能否途經(jīng)都城且停留兩日的請求告訴的莫顏。

　　聽到她的請求，莫顏沉默了片刻，而在這片刻之間，初塵內(nèi)心又是一陣的忐忑，生怕莫顏回拒絕了她，可誰知，隨后他脫口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