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沉黑色紙片
《新里徳日報》:十二月九號,愛比爾·莫德大街268號,通電公司,通電公司的老板,愛比爾·莫德被槍殺,還有一位安保受害。
這是一起報復謀殺事件。
由于被愛比爾·莫德殘酷剝削,這位工人懷恨在心,作出過激的行為,槍殺了愛比爾·莫德。
今天早上,有人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經(jīng)確認是槍殺愛比爾·莫德的工人。
經(jīng)道耳·卡麥基教授(刑偵鑒識專家)判定,這是畏罪自殺。
記者:特普惠·庫里。
攝影:海倫凱里·莫德。
康斯旦丁盯著報紙,皺著眉頭,思緒云涌風飛,沉默了許久,才伸了一下手腳,活動活動有些麻痹的神經(jīng)。
“荒謬!無恥!胡說八道,這群記者?!?p> 康斯旦丁看著報紙上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的圖片,自言自語。
確確鑿鑿地,那個兇手光天化日之下還完好無損地坐著馬車在看報紙,呼吸著空氣,怎么叫畏罪自殺。
這簡直,就是胡亂地下定義。
然而,康斯旦丁看著報紙,又陷入沉思中:
是誰?會是誰?
為什么這么做?
愛比爾·莫德有什么秘密?
為什么一定置之于死地?
誰有這么大的能耐?
何必說謊,掩蓋了這個事實,似乎,愛比爾·莫德的事件由明確走向迷離?
嗯……
這絕對是一個謊言!?。?p> 只是,恐怕謊言的背后是一雙黑手,和一雙,甚至幾雙冷酷無情的眼眸,不然,怎么會這么眼睜睜看著愛比爾·莫德死去。
這幕后黑手的能耐,不是一般的大,仿佛,給人感覺,只手遮天的恐怖能力。
甚至是帝國的影子和殺手組織的影子在里面。
噢……混蛋!
康斯旦丁頗是棘手且頭疼地,不經(jīng)意地皺著眉頭,繼續(xù)思忖:
嗯……
這些數(shù)之不盡,理之不清,越來越迷離,就跟迷霧里的森林之路一樣縱橫交叉,不知它的盡頭是什么?
它的盡頭是什么?
獵獸陷阱?
女人?
三明治?
…………
無數(shù)的可能,歸根到底還是未知。
未知啊未知,才是令人生畏。
它像無形的繩索套住對它好奇之人脖子,一有威脅到它,它就會無情地一聲,繩索一緊,頭顱滾地。
然而,人類對于未知往往既恐懼,又很好奇不已。
我也是如此。
只是……
思索于此。
康斯旦丁一層雞皮疙瘩悄然而起,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但又很渴望知道門的后面是什么?
“不行。”
久久地。
康斯旦丁還是打消了這個向下摸索的念頭,用聽不見聲音的語氣,說:“這個,不能再觸碰了,遠離是非之地,是避開麻煩最好的方式,沒有之一?!?p> 好奇心害死貓。
這個諺語耳熟能詳,康斯旦丁怎么可能不知道它的含義。
康斯旦丁不敢把自己的疑惑告訴神父,拉爾夫斯,甚至是李諾雅,也不敢問,盡管李諾雅是皇室的人,愛德華家族的直系親屬,但正是于此,所以,才不能問。
也有一句古話,從來沒有過時: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呼呼呼?!?p> 馬車的馳騁,形成了風,“嗤嗤嗤”吹響康斯旦丁手里的報紙,康斯旦丁又把報紙斜對面,導過風,這樣就不會引起很大的聲響,也不影響閱讀。
“嘚嘚嘚!”
馬蹄踏在馬路上,又慢慢地停下來。
不一會兒。
風停了,馬車停好了。
“先生,紅玫瑰大街到了。”
馬車夫小心翼翼地說。
康斯旦丁聞言,回過神,暫時收起好奇心,收好報紙,再說:“嗯,好?!?p> 康斯旦丁抬起頭,看著四周,兩旁是落盡葉子的梧桐樹,確實是紅玫瑰大街,沒有錯,才從口袋里取出兩德幣,遞過去。
馬車夫轉(zhuǎn)過身,接住,又摸索一般,再遞過去,說:
“謝謝你,先生,這你的,五個便幣?!?p> 馬車夫找了康斯旦丁五個便幣。
“謝謝?!?p> 康斯旦丁有禮貌地說,并接過來,然后下了馬車。
“不客氣,先生。”
馬車夫等康斯旦丁走下來后,一小段距離,便駕起馬車。
康斯旦丁拿著收起來報紙,走去垃圾桶旁,放進去垃圾桶里,低語:“報紙就是一個撒謊的人?!?p> 丟了報紙,踏著皮鞋,慢慢地走去一家賣冰店。
紅玫瑰大街即使比不上愛比爾·莫德大街,比不上中央大道,但生活配套齊全,也有該有的東西,除了一些貴重,特殊,稀罕的物件外。
這是一家賣冰塊店,叫阿拉雷冰店。
阿拉雷是老板的姓氏,所以以它命名。
剛一進門。
一個穿著藍色夾克外套,梳著整整齊齊,油光可鑒的綠色油背頭青年服務員走過來問:
“先生,你好,需要什么?”
他不是綠種人,僅僅頭發(fā)是綠色而已,他是白種人。
“十五斤17號冰塊,謝謝?!?p> 康斯旦丁說完,本能地悄悄地觀察著這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嗯?
奇怪。
他給我的第一感覺,不像一個服務員。
嗯——
還有一些怪異。
有種莫名其妙感覺,用一個不是很恰當?shù)谋扔鳎?p> 我是水池里的鯉魚,而他則是水池上的人。
他似乎看透了我。
他給我的第一感覺,不簡單。
康斯旦丁閱人無數(shù)的經(jīng)驗,卻讓他得到了一個古怪的念頭,但他相信他的直覺,這個可是救過他的命不止一次。
康斯旦丁在暗然觀察著這個綠色油背頭的青年,這個青年亦是有意無意地撇著康斯旦丁的右手。
油背頭青年迅速地觀察后,又裝成認真地聽了康斯旦丁的話的樣子,說:“好的,先生,麻煩你,稍等片刻?!?p> 康斯旦丁輕輕點頭示意:可以。
油背頭青年便走了進去。
三分鐘后,他一只手提著一麻袋17號冰塊出來,走到康斯旦丁的面前。
油背頭青年高個子,看模樣,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光這力氣就不容小覷。
“先生,你的7號冰塊?!庇捅愁^青年微笑著說。
冰塊分三個等級,三等級:1~4,是冰鎮(zhèn)作用,不可食;二等級:5~6可食,但融化快,不耐久;7以上,可食,耐久。
“多少錢?”康斯旦丁問。
“三百五十便幣?!?p> 康斯旦丁聽到后取出三十五德幣,一邊遞過去,一邊趁機地,以寒暄的方式地問:“你是新來的?”
油背頭青年接過錢,毫不遲疑地回答:
“不是的,先生,這是我父親的店鋪,我是他兒子,他有事出去了?!?p> 男子回答康斯旦丁的疑問,并數(shù)著接過德幣。
“原來這樣,怪不得沒見過你?!?p> 康斯旦丁明白過來,只是再疑惑,但又不直接地問,否則,是無禮粗魯?shù)男袨?,極其容易讓人反感。
巧妙地,康斯旦丁僅僅“怪不得沒見過你”這種旁敲別問。
如愿以償,男子再次回答了康斯旦?。?p> “是的,我一直都在殖民地四國國干活,先生,所以你沒見過我。今天是第一次,很幸運見到你?!?p> 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再撇了康斯旦丁的右手。
“很高興認識你,伙計,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康斯旦丁·喬萬寧。”
康斯旦丁伸出左手,自先報出自己的真名真姓。
握手必須伸出右手,礙于手上的詭異的圖紋,康斯旦丁不能脫下手套,這有些失禮了。
“德雷爾·阿拉雷?!?p> 男子愣了一下,再和康斯旦丁握了握手。
“好名字,好聽極了?!笨邓沟┒∮淇斓卣f,又暗暗地記下,這個站在魚池上面的人。
“你的也不賴,先生?!钡吕谞栙澋?。
好的打交道,往往從互相夸贊對方開始。
只要把握尺度,就不是拍馬屁。
一般而言,認識都是夸對方開始,愛情是從互相仰慕開啟,而真男人與真男人都是烈酒才夠解意。
“你的也不錯,德雷爾?!?p> 人敬一寸,也要還他一丈,康斯旦丁一向都是這樣的,所以,康斯旦丁再夸贊道。
“康斯旦丁先生,再等我一下,我去取瓶伏特加過來,如果可以,我們或許需要好好喝一頓,從未有過你這樣爽快的人?!?p> 德雷爾似乎遇到品味相投的人,不由地盛情款待。
德雷爾,是一個豪爽的人。
康斯旦丁沉默了一下,再反應。
“噢,真是謝謝了,我還需要趕著回去,你知道,貓餓的時候,會叫個不停,很煩人的?!?p> 康斯旦丁推脫而道,這個是真的,歌莉婭確實需要用餐,它用餐的時間到了。
德雷爾再愣了一下,這樣的男人,竟然會這么細心,耐心,養(yǎng)貓咪。
養(yǎng)貓咪是一件費心費力的事情,可不容易。
很快,德雷爾恢復過來,說:
“那真是夠煩的,不過,貓咪也是很討人喜歡,只是,你是怎么想到要養(yǎng)貓咪,這個粘人的小妖精?!?p> 德雷爾停止要轉(zhuǎn)過去酒柜拿伏特加的腳步。
“別人送的?!?p> “那一定是一個漂亮的女士。”
“沒有,買貓食送的?!?p> “這怎么回事?康斯旦丁先生,這有些難以理解?!?p> 德雷爾很不解,一般都是買貓送貓食,從沒有聽過買貓食送貓咪。
“我也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是這么回事。你知道,為商的人,腦子是個好東西,他太狡猾了,他送我貓咪?!笨邓沟┒≌f道,再好好地解釋清楚:“世界上,人需要吃飯,貓也是不能餓的,所以,我得為它買貓食,它還特別挑剔,只要老人頭牌?!?p> “你可真幽默。哈哈哈?!?p> 德雷爾被康斯旦丁給逗笑了,這么荒唐無稽的事。
“這是千真萬確的,我可沒花一子兒便幣在貓身上,但也差不多了。”
康斯旦丁補充貓是不花錢的。
“那不也差不多了,老人牌,價格可不菲??芍溃煜逻€真沒有免費的午餐。”
德雷爾認同康斯旦丁的話。
“是的,德雷爾?!笨邓沟┒≌J同德雷爾的話,又提了提袋子,說:“好了,我得走了,伙計。”
“好的,康斯旦丁先生,有空一定來,我們得好好喝一杯,在四國國,可是憋死我了?!钡吕谞柌幻銖娪惺碌娜?,爽快地說道。
“好的,德雷爾,再見?!笨邓沟┒≡俑鎰e道,走了回去。
“再見,康斯旦丁先生?!?p> 德雷爾目送康斯旦丁走后,又喃喃:“一股熟悉的味道,康斯旦丁先生,別來無恙。”
康斯旦丁走出冰塊店,如釋重負,這個德雷爾給他的感覺,好像不是面對一個后輩的感覺,而是被看透的感覺。
還是遠離德雷爾。
不關(guān)于自己,遠離為善。
所以。
伙計,伏特加。
自己喝才有味道。
康斯旦丁暗暗告訴自己。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沒多久。
“咚咚咚!”
康斯旦丁走到公寓,很幸運,波娜太太不在。
阿拉雷的冰店距離西蒙斯公寓本就不是遠距離。
“謝天謝地,我的主?!?p> 不信主的康斯旦丁總是習慣地把主掛在嘴邊,緊懸的心放了下來,松了口氣。
康斯旦丁提著冰塊上了他高高在上的第八層。
“吱!”
杉木門開了,歌莉婭揚著圓圓的黑黑的腦兒,嘴里叼著一張從門縫塞進去的紙片。
好像,歌莉婭早早就通過腳步聲知道康斯旦丁回來,在門口等著他。
“歌莉婭,我的寶貝兒,餓極了吧?”康斯旦丁蹲下來,接過紙片,說。
“喵!”
歌莉婭回答康斯旦丁是的。
“好的,寶貝兒,我這就給你,你所愛的。”康斯旦丁走進屋,關(guān)上杉木門,掛上鎖鏈。
對于紙片,康斯旦丁通過它的沉黑色的色彩就知道什么事了。
沉黑色,代表肅穆!謹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