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箤一時心亂如麻,只覺得自己的眼淚又要撲朔而下,趕忙推門而出,冷風(fēng)一鎮(zhèn),想哭的感覺就弱了幾分。
越致霄趕忙跟了出去,汲箤的情緒很激動,又是那樣爆裂的性子,他怕她會做出什么出格事情來。
“四皇子,我要走了,我要先想想,我需要想一想……”
汲箤反常地保持了平靜,說出來的話卻是破碎的。
越致霄到底是不放心,可夜色已深,即便在居失,汲箤再留在這里也不合適了。越致霄吩咐小遙送汲箤回府,叮囑她務(wù)必要將人平安送到。待得小遙回來復(fù)命,確認(rèn)了汲箤已平安抵達(dá)公主府,越致霄才放下心來回去歇息。
可端落兒畫像的事情又浮上了他的心頭。
端落兒足不出戶,在莫府宴席之前,汲霍沒有機(jī)會見到她才是,為何會有她的畫像?
而畫上沒有字,只有人像,顯然是做試探之用的。
是誰利用端落兒去試探汲霍的意思?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
還有,汲霍最終選中了端落兒,是否也正與此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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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乘遠(yuǎn)到了慈云庵想要拜訪方遠(yuǎn)主持,卻得到她已于月前圓寂的消息。
方遠(yuǎn)住持已遁入空門,即便曾經(jīng)身份尊貴,這消息也并未傳回京城之中。據(jù)守門的尼姑說,住持感染風(fēng)寒?dāng)?shù)月未愈,月前病情突然惡化,身子支撐不住便去了。
端落兒曾經(jīng)提起過她最后一次來探望,方遠(yuǎn)住持就已經(jīng)生病了,既然病了這么久,寺中上下肯定是悉心照顧,怎么會突然惡化了呢?
正值多事之秋,莫乘遠(yuǎn)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他又向小尼姑問了些問題,小尼姑所知有限,莫乘遠(yuǎn)問不到再多的情況,方遠(yuǎn)住持不在了,寺中又不便接待男客,他也只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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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箤回到府中,沁奇告訴她國主傍晚時來找過她。汲箤沒有理會,徑直回到房中,頭腦中不停盤旋著小遙驚異的表情以及說出的話。
“兄妹結(jié)為夫婦?這完全不可能啊,不僅有違倫常,而且也太那個……,公主您怎么會問這個,怎么可能會有人做這種事情?”
汲箤躺在床上,滿心滿腦都是這句話,就連沉沉睡去而便也在不?;仨?。
待她再次睜開眼時,天色仍然是黑的。
或許是睡了一會兒就醒來,也可能是睡了至少一整天,汲箤無心去想這些,大約是沒有更換衣服就直接睡下所致,身上很不舒服。她吩咐人備好了洗澡水,衣服草草地一脫扔在地上,將自己整個人都浸泡入水中。
身子一舒適起來,大腦卻就閑不下來了,那些與汲霍的種種過往全部涌向了她。
眼前一會兒是汲霍為了她被哥哥們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一會兒是他對著自己時一臉幸福和寵溺的神情。
耳邊一會兒是他輕喚“箤兒”的聲音,一會兒是靠在他胸口時聽到的那有力的心跳聲。
她似乎還能聞到屬于他的味道,他身上一直是那種味道,像是甘草,或是晨露,每每聞到都讓她安心。
從什么時候開始,在聞這種味道的時候,她的心中多了一絲悸動呢?
初次嘗試那種心跳的感覺,汲箤記得分明,大約是她八九歲的時候,有段時間汲霍不太搭理她,汲項(xiàng)哥哥與她走得更近。
有一次,汲項(xiàng)偷偷帶了她出去玩。樹林茂密,兩人在林間追逐玩鬧的時候她走丟了,一不小心就掉進(jìn)了獵人的陷阱,險些喪命,她嚇得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來,她又驚又冷又怕,哭喊了半天卻是半天人聲都聽不到,她那時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
時間無比的漫長,又不知過了多久,汲霍忽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看上去頗為狼狽,顯然為了找她吃了不少苦頭。汲箤雖然激動又害怕,卻更不敢去直視那雙脹得通紅的雙眼,敏銳的覺察到他黝黑的面容下壓抑著的無盡怒意。
狂風(fēng)暴雨在所難免了吧?汲霍已經(jīng)不知道為什么生她的氣了,這下卻又貪玩闖了大禍,她開口時不由發(fā)怯:“哥哥……”
汲霍卻一把將她抱在懷里,什么也沒有說,只將她越箍越緊,然后深深地嗅聞了她的頭發(fā)。
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汲箤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也不明白這舉動的意味??伤翡J地感覺到了,且就在那一瞬間,她的心猛得跳了一下。
從那以后,似乎一切就不同了。
看到汲霍與其他姐妹走得近,哪怕只是說笑,她的心情都會變得不好,聽到別人談?wù)撈鹚槿⒌氖虑?,她更是有痛徹心扉之感?p> 所以,如今的這一切是他的錯嗎?
就算他真的曾對自己說過不該說的話,在那以前,她就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了。
所以,兩人錯到這一步,何嘗沒有自己掩耳盜鈴的緣故?
汲箤想到叢林中那一幕,只覺得渾身酥麻,恥辱感卻不合時宜地蘇醒過來。她猛得向下一滑,將頭也沒入水中。
“公主!您這是做什么?”沁奇見狀驚叫著上前,想將汲箤拖起來。
汲箤的想的全是汲霍,此刻身子被人一碰,也只覺是汲霍所為,不禁用力揮動胳膊,抗拒道:“不要碰我,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
沁奇不妨,被汲箤的胳膊打到,往一側(cè)趔趄了兩步。
汲箤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看到沁奇滿身是水,臉上紅了一塊的樣子,顯然剛才那下打得很重,愧疚道:“對不起、對不起……”
沁奇揉了揉臉,她早已看出公主心里有事情,情緒很不穩(wěn)定,她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您泡了好一會兒了,我?guī)湍杨^發(fā)洗出來吧?”
汲箤木然點(diǎn)頭。
沁奇幫她洗過頭發(fā),穿好了衣服,見汲箤的臉色微紅,身子似乎也比平常熱些,正想問汲箤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就聽到門被猛得踹開的聲音。
“是誰!”沁奇厲聲喝著快步去看情況,卻見國主怒氣沖沖地迎面而來。
他看也不看沁奇,只大手一揮,喝令道:“都滾出去!”
“是,是?!鼻咂鎻膩硪娺^國主這副樣子,嚇得趕忙跑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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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箤聽到了汲霍的聲音,她愣愣地望著他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她心中那股矛盾的恨意沒有化解,眼神十分冰冷。
汲箤常常因?yàn)楦鞣N原因生氣而冷待汲霍,但那種冷只是表面的一層,只要汲霍給予稍許撫慰就能化解。對于這種生氣,汲霍并不擔(dān)心,甚至有意縱容她的小情緒,因?yàn)槊棵繉⑺矒岷脮r,他都能更加確認(rèn)自己于她而言是不同的。
可汲箤此時的冰冷,不同以往。
汲箤府中都是他的人,汲霍昨天聽說汲箤曾去書房找他,就特意在傍晚時分來府上看她,她碰巧又不在。第二天一早他就得到了汲箤夜半才回到府上的消息,還是由四皇子的丫鬟護(hù)送回去的。
汲霍知道越致霄心儀端落兒,而汲箤之所以頻頻招惹他,無非是為了惹自己重視,所以此前并不以為意。
可汲箤居然深夜才從驛館回來,這已經(jīng)有點(diǎn)觸碰到汲霍的底線了,方才他又得知汲箤的身上竟然揣著一條汗巾。
交換私密物件,是男女傳情。
這兩個人,難道真的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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