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各懷心事
凌羅此刻也收起了乾坤葫蘆,光照已經(jīng)達(dá)到了近一個時辰,也飽吸了陽光。今日份的光補充完畢。
唐隱手指絞著身上的外袍,眼波暗含春意繚繞,對著凌羅咬咬下唇,送出一記含羞帶臊,欲拒還迎的眼神。
“發(fā)騷呢?”凌羅抬腳踹了踹唐隱的大腿根“趕緊走,找個地方避雨?!?p> 唐隱今日算是明白了心有猛虎,細(xì)嗅薔薇的意思,顯然他這支薔薇是被凌羅這頭猛虎嗅了,不僅嗅了還吃干抹凈不認(rèn)賬了!
難道自己身上散碎的褻褲不是她餓虎撲食撕碎的?不是她還有誰,看她面色潮紅,一副滿意的模樣,一看就是從他身上得到滿足了。
禽獸!唐隱眉頭一皺。但好喜歡~唐隱唇角一提。
凌羅則快速打眼一望,見到山腳下一處石窟縫隙,好似能躲雨,便拉扯起唐隱道“快走?!?p> 二人一道進了石窟縫隙,內(nèi)里竟是一處山洞。
好在山洞夠大,足以兩人容身。
斜風(fēng)細(xì)雨如牛毛,卻容易沾身,二人發(fā)絲上帶著晶瑩的水珠,口中喝出白霧,望著山峰渺白在大霧中,同時打了個冷顫。
“要不,互相取暖?”唐隱伸開雙臂,在凌羅身后虛摟著。
“倒不用,你把山洞里面的位置給我就成?!绷枇_說著,從唐隱的臂彎下鉆出去,抱著胳膊,縮著身子倚在了山洞內(nèi)壁。
唐隱也在凌羅身邊蹲下身來,擋住了洞口襲來的陣陣寒氣,雙手搓著腳底板,取暖。
雨,越下越大,也不知何時能停。
雨中細(xì)微的聲響蔓延而來,枯草沙沙,風(fēng)卷殘葉,燕雀啁啾,劍鋒脆鳴。
山洞內(nèi),唐隱搓著腳底板的手微微一頓,眼角神色由悠然轉(zhuǎn)為警覺隨之又輕描淡寫的略過轉(zhuǎn)為悠然,這過程,不足一息。
但見他起身,捂起了肚子。
凌羅正望天,思緒神游,卻看見老遠(yuǎn)處一棵枯藤上,雨幕后,舒華倚坐,抬起胳膊對著她招招手。
舒華來了!
不行,不能叫唐隱再看見舒華,否則自己的身份就曝光了。
自己乃被貶下凡仙君,玉帝老兒又腦抽,萬一曝光身份又被他記下一筆,來日回天遙遙無期,見舒華遠(yuǎn)遠(yuǎn)招手,便知身份不能叫他人知道,于是便想主意,去見舒華。
于是凌羅手一捧肚子,轉(zhuǎn)身。
“我想出恭(拉臭臭)?!?p> 二人同時捂肚子道。
聽聞對方話后,二人同時一點頭,之后,一個朝東,一個往西,沖進細(xì)密的雨幕中。
“舒華仙君!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凌羅笑瞇瞇的上前,一拱手。
“別來無恙~”
“舒華仙君來了多久了,久等了?!?p> “不算久,從你剛剛種地開始就來了,一時看你種地忘了手頭任務(wù),抱歉~”
從種地開始就來了,自己種地之后,還洗澡了。這……
“難道,難道剛剛我洗澡,你也看到了?”凌羅的臉一紅,倒吸了口涼氣。
舒華一向溫儒怠惰,說話散漫,見他笑瞇瞇的沒聲音,凌羅便知,他不僅看到了,而且是全程一處不拉的都看到了。
“不僅如此哦~在仙界的時候,我日日都看哦~”舒華笑意燦爛,好似看了凌羅的洗澡并不是關(guān)乎男女之事一樣坦然,而是,單純的看她洗澡,做研究一樣。
“哈……”凌羅表情木訥回以不怎么著邊際的微笑。
“你來是有任務(wù)吧,不是單純來看我洗澡?!?p> “是哦~”舒華攥起拳頭堵在嘴邊,清了清喉嚨道“凌羅金仙接圣諭:玉寡知道,一階仙種雖種植在凡界,沒有息壤與圣水,無法發(fā)揮真正效果,但,生長速度卻快,七日之內(nèi),便有收獲,所以為了叫你更好的銜接接下來的種子種植時間,特有任務(wù)一條:七天內(nèi),將荒山全部據(jù)在己有,可獲得一階仙種一顆,仙種品種可供選擇:一:玉米,二:大豆,三:大蒜可任選其一開啟,任務(wù)內(nèi)含隱藏任務(wù),若觸發(fā)并完成隱藏任務(wù)可獲得額外獎勵,哈欠——玉寡困撩,噓噓,睡覺~”
舒華交代完圣諭,恢復(fù)了一張微笑臉。之后,徐徐化作虛影,如一道水中潛影一般,消失了。
“故德拉科~”舒華凌空道。
……
西邊,唐隱起身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下筋骨,解決完后,頗為暢快。
只是,他身上裹著的凌羅外袍,卻被沾染了污穢,猩紅一片,濕噠噠的裹在胸口,緊密貼合在胸口上的衣衫,暴露出唐隱有致的線條,雖瘦弱了一些,卻不失男子味道。
反而正是因為這份浸濕的外袍包裹著清瘦的骨架,給他的美,填上了一層獨有的韻味,就好比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感,看的影綽,似有若無,就更渴望伸手去摸。
唐隱脫下了衣裳,坦露著身體,聞著胸口的腥氣,將衣裳撕成布條,看不清原本的形狀。
這是凌羅的外袍,必須毀掉。
又從河道邊洗了個澡,叫身上的污濁全部沖刷干凈,涂上香膏。拎起地上的兩個包裹,返程。
……
舒華走了,凌羅忙用手遮雨,奔回了原本二人避雨的山洞,因為田地泥濘,叫其將兩只鞋跑掉了,凌羅也沒在意,就光著腳,提著鞋朝著洞口跑。
原本以為自己大姑娘家露著腳不太那么光鮮亮麗,可當(dāng)她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瞬間覺得,自己可真是小巫見大巫。
只見身前不足十米遠(yuǎn)的地方,有道潔白的人影,正赤身奔跑在雨幕中,大腳丫子拍打著地面的積水。
那人雙手各抓著一只包裹,兩只包裹如同兩只藝伎的扇子,在雨中上下飛舞,做雨中舞蹈。
飛濺起的泥點,如觀眾一般給他鼓掌喝彩,給他填了不少的歡實。
再一細(xì)看,那赤條歡快的人,正是唐隱。
可說不是給他外袍蔽體了嗎?這么大一會就丟了?
“咋,你這外袍又丟了,你是穿不住衣裳是咋地?”凌羅上前一步。
“拉完臭臭后沒有廁布,在下細(xì)皮嫩肉,怕用棍刮傷了,就用你袍子一用,擦拭了?!?p> 凌羅還能說啥,誰叫人家細(xì)皮嫩肉呢?從仙界下凡成為農(nóng)女后,條件不便,自己出完恭都用草……咳咳,算了題外話了。
唐隱走到凌羅跟前,站著洞外先抖了抖包裹上的雨滴,這才將兩只包裹一齊丟在地上。
“來,給爺敞開了吃?!?p> 凌羅閃避開唐隱赤條的身子,忙將眼神瞥向了兩個包裹。
兩只包裹是綢緞料子,摸起來絲滑,上還印著紋絡(luò),看樣子,不是這里普通村民們能用得起的。
“哇塞,哪來的?”凌羅將包裹皮解開,一把將包裹皮丟給唐隱,唐隱接住,將包裹皮纏在了腰上,遮住了身子。
第一反應(yīng),這不會是哪位品得高尚英明神武的仙君見義勇為,丟下來的食物吧。
可一想,又不對勁,這包裹內(nèi)里上竟然還繡著字樣,上面有一個隱字,唐隱的隱。
卻見唐隱指了指自己身上系著的包裹皮,他故意將隱字?jǐn)[在正中間的位置,勾唇笑道“撿的,與我同一個字,怕就是老天為我準(zhǔn)備的?!?p> 老天有那么好心?凌羅嘖了一聲。
再看地上,從包裹皮里抖落出來的東西,有肉干、饅頭、果子、餅子、飽實的水囊。
這陣子正是又渴又餓,哪顧得上這些東西是誰的,于是掰開饅頭,嗅了嗅,沒聞到異味,便扯下一小塊,丟進了嘴里細(xì)細(xì)咀嚼。
唐隱倒是痛快,將一個饅頭塞進嘴里,一口咬掉了半個。還一點頭,贊嘆“夠筋道。面不錯,就是發(fā)面的時間短,水也不是溫水和面,要是再打一個雞蛋清,更佳?!?p> “不怕有毒?”
“這不是給你試毒嗎?”唐隱一邊笑,一邊又拾起一個饅頭。
凌羅見唐隱吃了都沒事,自己也不再小心,一口氣吃了兩個饅頭,五條肉干,四個果子,三個餅子,打了個嗝,猶嫌不足,灌了滿滿一囊的水,才摸著滾圓的肚子,倒在地上。
“剛剛還警惕,這陣子就如此放松,如是有敵人故意投放食物,你吃的太飽,會跑不動?!?p> “沒事,我能跑過你,就成。”
“此話怎講?”
“跑過你,藏起來,你鐵定被抓啊?!?p> “幼稚,若要有心抓,生要人,死要尸,你往哪跑?”唐隱仰起白皙的脖子,喉結(jié)滾動間,將水囊中最后一口水咽下肚。
“沒事,我一個農(nóng)家女,跟誰能有那么大的仇?”凌羅打了個響嗝,拍拍胸口續(xù)道“最大的仇家就是你這個債主了,連債主都能陪我共患難,想來,這世間所有仇敵都要化,嗝,化干戈,嗝,為玉帛了,嗝?!?p> 可能是吃的冷食,又著涼嗆風(fēng),凌羅竟打起了沒完沒了的嗝。
卻見唐隱不急不躁的,雙目中異樣的光芒閃爍,神色淡定卻略顯期待的道“我問你啊,如果有這么個情況,你不小心被一個男人歡好過了,還湊巧懷了孩子,你希望這個男人是誰?”
凌羅一聽這話,震驚之余,竟然忘了打嗝。
卻見唐隱微微一勾嘴角,朝天尬笑兩聲道“唯有驚悚才叫人意志堅定,心神清醒。如不是用些手段嚇唬你,你也不會真的嚇到。”說罷,起身拍拍手上的泥沙道“我去尋些柴火。”
凌羅方知,原來唐隱的話,是想叫她受驚,制止打嗝。
呵,這招真損,不過管用。
“嗝。”
……
西邊,山下的背風(fēng)坡處,有泥流順著雨水沖刷下來,泥流包裹著一縷縷艷麗的紅沙,緩緩下沉。
細(xì)看,不是紅沙,細(xì)聞,帶著腥臭。
順著這些紅色液體看上去,能看到上方一處大坑內(nèi),滿坑的血漿正肆意的朝外流淌,大坑的邊緣泥沙被沖毀,一道凹槽出現(xiàn),馬上,坑內(nèi)殷紅的鮮血嘩啦啦潑灑出來。
十幾具無頭尸體,正堆積在山腳下自然形成的天坑內(nèi),這些尸體身上還帶著余溫,顯然是剛死不久。
而尸體無一例外的,從咽喉上方,將頭部切割完整,死法可怖,兇手也足夠殘忍。
而尸體的背后,有大大小小的包裹,上面都有一個隱字。
天坑下方,有些被鮮血濡染的碎布條,布條碎裂處雖整齊,卻帶著新鮮的布絲露出,看樣子,是剛剛被人撕碎的,不知用意何為。
而碎布條上,除了鮮血的腥氣,還帶著股幽幽的松柏清香,但味道極弱,被血水浸染,加之雨水沖刷,片刻間便化作烏有。
妖兔就居住在荒山一處山洞內(nèi),他原本出山采集豬血,卻不料豬沒找著,野味也沒找著,卻在歸途半路,碰見了這么一大堆新鮮的血液。
妖兔嗅了嗅充滿誘惑力的鮮血,他有些猶豫,不知自己的魔魂是否能夠承載如此劇烈的人血。
可他又不想放過這次機會,那鮮紅的人血鮮艷欲滴,散發(fā)著巨大的吸引力,引得妖兔圍繞血坑,前后左右的嗅著。
最終,抵不住誘惑,他伸出舌頭輕舔了一口,僅此一口,一發(fā)不可收拾,竟叫他滿飲了幾大口。
他也終于驚喜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開始接納人血了。
妖兔飽飲人血后,躺在地上開懷大笑,世人說他是魔,可這殺了十幾條人命的人,又是什么?
他殺人,是為了吃,可如是不吃人,為何要殺?
想來想去,妖兔竟然蔑笑兩聲,最恐凡人之心,凡人因為身體脆弱,便心堅韌,心堅韌,執(zhí)念就深,人一旦有了執(zhí)念,便可為了執(zhí)念,暴戾恣睢,為了達(dá)成執(zhí)念,他們可以墮入地獄。
而這殺掉十幾條人命的兇手,看手段雖是凡人,然,他的執(zhí)念,可生靈涂炭,日后,難免不成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