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國,泗水郡沛縣豐邑。
“喲,三爺,這么大清早就喝酒啊?要不分小的一口?!币粋€年紀(jì)較的男子朝著坐在土階上的人說道。
“滾蛋,哪里涼快去哪里去,你三爺我正有氣沒地方出呢!”被稱為三爺名為劉季,如今任沛縣豐邑中陽的亭長,放下手中的酒壇,朝著旁邊蹦蹦噠噠過來的小子說道。
“怎么了這是三爺,誰惹您不高興啊,我替您揍他去,我倒要看看是誰活膩歪了?!?p> 劉季聽到這個小子嘴巴倒是挺能說,胸中之氣微微減少了幾分。
“小子你大早上來你三爺家什么事?”劉季問道。
這個被劉季稱為小子的男子,名為丁二,家中排行老二,因為父母大字不識,便以一二命名,時常被人戲呼丁兒,時間久了,也就習(xí)慣了。家中本是務(wù)農(nóng)耕種,奈何四肢不勤,便跑到縣里找了一份營生。如今在沛縣市集上一家專門屠狗販肉鋪子里面的幫工。
丁二從背后拿出一大塊用葉子包裹著的狗肉雙手舉到身前,笑著說道:“看在小的跑這么大老遠給您送肉的份上,賞口酒喝成不?”
劉季看到丁二手中的狗肉,頓時喜笑顏開,心里想著,這樊噲倒是真替自己著想,像是料到自己早上要喝酒,卻沒有肉一樣。
劉季接過狗肉,聞了聞,應(yīng)該是剛煮過沒多久,還帶著熱乎氣兒,頓時撕下一大塊給了丁二:“來,小子,今天你也是有口福,就著三爺?shù)木聘惴疇數(shù)娜猓蹅兒人麅杀?。?p> 丁二頓時喜笑顏開,這一路上早就被這肉香饞的舌頭都快掉出來了,要不是自己店主樊爺那臨行前兇狠的叮囑,恐怕還沒到劉季家中,一多半就會進肚了。
接過狗肉,劉季站了起來,用另外一只手拍打了幾下屁股上的塵土,拉著丁二就往家中走去。
丁二才從地上把酒壇掂起,還沒站穩(wěn),差點被這一拉給拽到。
“哎呦,我說三爺,您這勁兒也太大了,把您這酒給摔了,小的可沒錢給您買啊?!?p> 劉季哈哈一笑:“沒摔怕什么,摔了再買去,有肉無酒算什么道理!”
“嫂夫人沒在家嗎?”丁二探頭朝著里面左右瞄了幾眼。
劉季啪的一下,打在丁二后腦勺上:“怎么了,她在不在家又有何妨?”
丁二嘿嘿一笑:“小的不是怕被再揍一頓嘛?!?p> 劉季噌的一下,奪走了丁二手中的狗肉和酒壇:“滾蛋,再開老子玩笑,以后見你一次我揍你一次,今天這酒和肉沒你的份了?!?p> 話說劉季之妻名為呂雉,算得上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因秉承父命,下嫁給了乃是一個區(qū)區(qū)亭里之間的小吏,夫妻二人生活也算是和諧。雖然呂雉小劉季十來歲,性格卻是頗為剛強,在家中對劉季看管較嚴,鄉(xiāng)縣閭里之間畢竟或者是同族一姓,或者是常有走動,都十分熟悉,時間久了,也都知道劉季妻管嚴的情況。
這丁二原意是怕自己被呂雉責(zé)罵,誰知卻無意踩到了劉季尾巴之上,劉季還以為丁二嘲笑與他。
“哎呦,三爺,您真是誤會我了,小的掌嘴?!闭f著丁二象征性的在自己臉上拍打了起來。
“行了,進來吧?!眲⒓酒鋵嵰矝]有真的生氣,只不過昨日夏至之時,與妻子呂雉產(chǎn)生了口角,呂雉竟然也不告訴劉季,直接坐著馬車回到娘家去了,害的劉季一天都沒好好吃飯。大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家中沒有一點糧食,心下自然郁悶,就從家中搜出一壇藏了許久的酒獨自在家門口喝了起來。
卻也是趕巧,這樊噲竟然派丁二給劉季送來剛煮出來的狗肉。
等了進了屋后,丁二也不敢再來回張望,停了許久也不見呂雉身影,便也猜得八九不離十,應(yīng)該是嫂夫人沒在家中,怪不得這劉三爺今天這么大膽。
劉季與這丁二坐定之后,先是把狗肉撕開成幾個大塊,隨后也不管丁二便大口拿起最大一塊,連帶著肉的骨頭啃了起來,肉還沒下肚,便緊接著灌了一大口酒,酒肉入腸,大呼痛快。
丁二心里雖然想吃些肉喝些酒,但怕萬一待會兒一身酒味,回去被自家店主訓(xùn)斥,便只是吃了兩小塊肉,稍微抿了一口劉季給他倒好了一滿碗酒。
劉季見丁二這般扭捏,眼睛一瞪:“你怎么跟娘們似的,吃肉喝酒,就要大口吃,暢快喝!放心你三爺這里酒夠你喝的。”
丁二被劉季這么一說,更是心動,臉上露出幾分難色。
“哦,三爺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回去樊噲那小子揍你,放心,今天三爺跟你一起去縣里,找那樊噲玩耍一番。”
“真的嗎?三爺?!倍《劬ν蝗宦冻龈吲d的神色。
“騙你我就是這個?!眲⒓局钢种袆偪型甑墓饭穷^說道,隨后哐當(dāng)一下扔到了木案之上。
“得嘞?!倍《矓]了擼袖子,吃喝開來。
“對了三爺,您還真別說,今天咱們沛縣聽說要來一個大人物。所以縣令一大早就派人手去我們家店里,說是趕緊殺狗燉肉,要買許多呢?!倍《叧赃呎f,雖說長年在肉鋪干活,時常能沾油水,但都是偷偷摸摸,如今著放開吃肉,自然也是不顧其他。
“哦?”劉季停了下來,喝了口酒,似有疑惑,往常樊噲命丁二來送肉一般都是傍晚,今天大早上就過來送,莫非是有什么事?
“那既然如此為啥還要大早上過來給我送肉,店里不忙嗎?你這來回至少得一個時辰吧?!眲⒓締柕馈?p> 丁二聽到之后,猛拍一下大腿:“糟了,只顧著吃了,樊大爺讓我給你送到就立馬回去來著。”被這突然一下,丁二猛地咳嗽起來,竟被嗆著了,咳嗽間肉沫亂飛,直欲噴到桌上酒碗和沒吃得肉上。
劉季反應(yīng)也快,伸出袖子一遮,倒是袖子上被咳得哪里都是。
丁二在示意下,趕緊喝了一大口酒,也算是把這咳嗽勁兒壓了下去。
“真是對不住三爺,我家樊爺說今天這肉讓您吃頭一份,剛煮出來就讓我送給您,我這搞得?!倍《樕蠞M是愧疚。
“沒事,這算什么!走,你三爺我現(xiàn)在就陪你一起去縣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大人物,讓縣里這幾個狗官這么殷勤?!眲⒓菊f完,便又把肉整理包了起來,放到陰涼處,拿著籠布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