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羌國此番從何處進攻？”陸琰眉頭緊皺。

　　“雄山關?！崩罟执鸬?。

　　陸琰叫來成貴，吩咐他去將王府的人召回，正要吩咐他去找陳盡風，卻聽楚禾道：“王爺，方才我已讓人去找陳副將，這會兒應該要到了?！?p>　　陸琰一笑，而后又看向李公公：“陸衡所說的十萬兵馬，是指雄山關的兵馬？”

　　“是?！?p>　　“立刻去將兵部尚書和丞相請來！”陸琰心中暗道不好，揮手讓那些侍衛(wèi)退下，只留下了可信之人，才道：“雄山關的十萬兵馬怕是虛數(shù)，那處已多年未曾有過戰(zhàn)亂，真正能上戰(zhàn)場的能有五萬就不錯了。完顏戎怕是早就探好了消息，雄山關怕是……”

　　“王爺懷疑……雄山關有內鬼？”楚禾一怔。

　　“雄山關之所以多年未有戰(zhàn)亂，正是因為那里地勢險惡，易守難攻，且周圍俱是黃沙，又有毒蟲出沒，流沙遍布，外人難以進入，進去了也沒命出來。除非有內鬼，否則完顏戎絕不會選那里?！标戠碱^緊皺，陸衡的兵法是他教的，但陸衡沒有上過戰(zhàn)場，邊疆之事，從地方到京城，一路上層層瞞報，陸衡對那里的了解自然不能和混跡沙場的人比。

　　陸琰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沉默。

　　瀟親王府又鬧騰起來，這個當口，沒人敢對陸琰說個“不”字，羌國此番來勢洶洶，沒人會找死。

　　陸琰派了十五去傳送消息，好讓陸衡做好準備。

　　入了夜，瀟親王府燈火通明，陸琰眉頭緊皺，看著雄山關的布防圖。應該他去的，但陸衡已經離京，他不能再走了。完顏戎定是知道他被禁了才會發(fā)兵，如今應該還不知道京中變動。

　　“王爺？”楚禾探頭進來，見他還在看布防圖，不由擔心，“王爺，雄山關……果真如王爺所說？”

　　陸琰抬手捏了捏眉心：“今日本王還算是往好了說的，如今尚未開春，正是兵力疲乏之時，雄山關若能出三萬兵馬，本王就不再多求了。那處該是年年謊報人數(shù)騙取朝廷軍餉，但因著雄山關地處邊關要塞，朝廷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未曾料想完顏戎會在那處出兵?！?p>　　“那皇上……”楚禾不自覺地擔心起來。

　　“擔心他？”陸琰示意她到自己身邊，捏了捏她白嫩的小手，“怎么說陸衡的兵法也是本王教的，還不至于被完顏戎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楚禾嘆了口氣，她確實有些不放心，怕陸衡就這么折在戰(zhàn)場上。

　　“行了，先去歇著吧，”陸琰道，“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懷著孩子呢，陸衡不會有事的。”

　　楚禾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王爺也早些歇著?！贝麘艘宦?，她才回了寒居院。

　　陸琰在書房坐了一夜，第二日雞鳴之時，陸琰已經做好了打算。

　　“王爺，”陳盡風叩門，得了他的示意之后邁步進來，頷首，“兵馬已經整頓好了，全憑王爺吩咐?！?p>　　陸琰眉宇間有幾分疲憊，他抬眸：“這是本王的私兵，若要糧草，怕還是有些不夠的。若要調京中兵馬……陸衡已經帶走了一大部分，京中只留了十萬，不能再碰京城的兵馬了，其他各州的兵馬一時半會兒怕是調配不及?！?p>　　“王爺，只要王爺一聲令下，末將等人萬死不辭！”陳盡風道，他明白陸琰在擔心什么。就算陸衡現(xiàn)在不在，還把京中大權交到了陸琰手中，他們這些人，也只是私兵，乃大逆不道，按律當斬。

　　陸琰沉默片刻，道：“傳令下去，命楚淼為主帥，楚森為副將，即刻拔營，增援陸衡。”

　　“是！”

　　“什么拔營？”楚禾正好聽見這句，當即皺了眉。

　　“……”陸琰默了片刻，道，“楚淼楚森今日拔營，領兵增援?！?p>　　他有些擔心小姑娘不能接受自己兩個兄長都要被送上戰(zhàn)場。

　　誰知楚禾只是抿了抿唇，半晌后，她道：“王爺，我的那道圣旨，有什么用嗎？糧草可夠？皇上不在，怕是有些大臣還是不能接受王爺攝政，有了那道圣旨，也可少些阻攔?！?p>　　陸琰先是一愣，而后咧開一抹笑：“那就……麻煩阿禾了?！?p>　　楚禾微微一笑，讓人去取了。

　　她幫不了他別的，也不想給他添亂，那是她的男人。

　　她的王爺是一把利刃，守家護國，可終有一日，會為她磨平所有棱角，刀劍入鞘，斂起鋒芒。

　　楚淼和楚森得令之后也沒有絲毫不滿，當即簡單準備一番，便拔營上路了?！編兹蘸笮凵疥P】

　　“這……這可如何是好？”醫(yī)師愁眉苦臉，“要往京中報嗎？”

　　“報！為什么不報？！”一旁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聲音清冽，一個眼刀掃了過去。

　　“可……這一報，若是擾亂了軍心可該如何？”醫(yī)師道。

　　帳中幾人同時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陸衡。

　　“舜華，我們知道你關心皇上，但……此事非同小可，還是斟酌之后再做決斷為好?！币慌砸粋€五大三粗的漢子勸道。

　　“我到覺得舜華說的可行，”另一名白面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道，“畢竟這可是皇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上邊追究下來，誰來擔這個責任？”

　　“不行！援兵明日便到，明日再上報！”那名漢子堅持到，“必須等援兵來了再報！否則萬一那個嘴上沒把門的亂說話，完顏戎那個狗娘養(yǎng)的趁機突襲怎么辦？！”

　　俞舜華還是有些不認同：“和叔，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但咱們這里距京城太遠，快馬加鞭也要個六、七日，萬一援軍來晚一些，皇上便多一分危險，我爹爹為救皇上倒在戰(zhàn)場上，我不能讓我爹爹白白去了！”

　　“這……”提起這個，漢子就沉默了，他和俞舜華的父親俞山是過命的兄弟，若不是俞山當下那一劍，現(xiàn)在陸衡就不是昏迷不醒這么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