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近日下了許些春雨,白墻屋瓦上漸漸沾上許多蒲公英絨毛,如羽毛般輕柔,輕輕散開,觸碰于那楚善稚嫩的臉上,她同著李冰潔踏著青磚步步走向那壽宴露廳中,遠(yuǎn)處飛來幾只不知何處來的雛燕。
月影從來如坑,如是早就知曉一般,還非要讓她先去爬墻,一朝爬墻遇逮人的,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今日到是逮個正著。
不過,邵府確實(shí)不一般,富可敵國,邵氏老家主,上養(yǎng)一對祖老,下養(yǎng)好幾打的姬妾,又養(yǎng)一打的孩子,還養(yǎng)的起外戚,絕不是一般世家能做到的。
邵府也不知是何年起家的,只是在前一百年,突然間就富有了,不像暴發(fā)戶,有了一筆錢后,立馬,經(jīng)商成業(yè),成為了皇城第一皇商。
楚善想起自己的府邸,神一般的起點(diǎn),最后愈發(fā)無法無天,旁系宗族緊盯著自家哥哥,愈是想楚氏繼續(xù)當(dāng)年的光輝,他便愈是閑散悠哉。
她抬起頭,無意間看見了上次酒樓上的公子,原來他也在這里,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一襲白衣,原是世家公子,這言談舉止自也是上乘的,像是讓人觀摩的,卻絕對褻玩不得的。
那日酒樓上,馬車上行駛不久,經(jīng)停一站,他與哥哥極有默契,互看了一眼,俯首作揖狀,便不見蹤影。
此時,楚欽剛端端正正坐在那坐席之上,見著楚善忽來一兄妹情深,像是那畫師手下作品里,小聚的的幾名友人,一片歲月靜好。
“小妹來了?!?p> 原是想躲著,她一襲鑲金邊的紅衣十分扎人眼,仍是她逃也逃不掉,做人太招搖了。
楚欽低頭瞧了眼楚善,單膝跪地親手拂去紅衣上,無意沾染的灰塵,又擦了擦靴鞋角上的小污漬,再三確認(rèn)無誤后,轉(zhuǎn)而向人介紹。
“這是,吾家小妹,楚家善女。”
白衣公子瞇眼笑了笑,俯首作揖狀:“在下,皇城邵氏邵辛?!?p> 楚善一聽,抬起頭,又將邵辛看個仔細(xì),長著一副少有的俊俏臉蛋,若非要說上一二,依依可以用端方君子形容。
這就是二人堂堂正正的第二次相見,沒有什么一見誤終生,也沒有什么相看兩厭,更沒有什么摻雜任何利益。
原就是話本里老生常談里,世家女與第一皇商少主,堂堂正正的初次照面,雖為平淡,但不難是為可嘆的,也許是最好的開始。
后來,在想起來時,覺得就應(yīng)該定下個婚約,晉陽楚氏十一歲的幺女和皇城邵家十六歲的少主,倒也是天作之合的。
楚欽遞給邵辛一壺清酒,是有些年頭的老酒,邵辛將清酒拿起,聞了聞,散發(fā)出了淡淡的清香,又將清酒倒入熱爐,手執(zhí)一把桃木鑷子,將木籃里剛洗凈的青梅,一顆顆夾入熱爐。
應(yīng)是需再放些日子,定然釀出壺好酒。
這原就不是什么青梅成熟的旺季,越是反著季節(jié)長的東西,越是稀奇,物以稀為貴,是向來不變的定律,這青梅來路一定不簡單。
兩人不善飲酒,善品酒,每每尋到些稀物時,總有聚在一起。
今日忽帶上楚善,是個什么陰謀詭計(jì),到令楚善十分頭疼,又像是無事一般,交交朋友,談?wù)勑氖拢俜治龇治?,感情就出來了,再不成騙完月奉,集體謀財(cái)害命?
越想越亂,將眼前杯子剛盛滿的未知物體全是喝下,盡是覺得愈發(fā)腳底飄忽,眼前茫茫一片。
許就是往后所說的斷片,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