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夢華胥系來生
赫連景呈顫抖著身子將牧雪嶺緊緊地抱著,云翳知道,一旦被玄影令傷過的人,心脈俱損,就算是大羅神仙到了也無力回天。
“雪嶺,這些年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更不該惹你傷心,可是我一直是愛著你的……”赫連景呈泣不成聲。
“赫連景呈,老子讓你想辦法救她,你說這些沒用的做什么……”云翳怒吼。
“能聽到你如此說……牧雪嶺不枉此生?!?p> 牧雪嶺伸出手,想再摸一摸赫連景呈的臉,她發(fā)現(xiàn)赫連景呈變瘦了,皮膚也黑了,“你答應(yīng)我……放過云翳一條生路……”
“好!”
赫連景呈認(rèn)真地答應(yīng)。
“你要好好地活著……好好地繼承玄影令……別讓赫連子弟和百姓們失望……”
“好!”
赫連景呈猩紅著雙眼,哭的像個孩子,再次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別哭了……忘了我吧……”
牧雪嶺用冰涼的指尖將赫連景呈掛在臉上的眼淚拭去。
這一次,赫連景呈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
“一醉解憂……忘了我……”牧雪嶺最終還是沒了力氣。
“什么?”
赫連景呈懷疑自己聽錯了。
下一刻,牧雪嶺已經(jīng)沒了呼吸,任憑赫連景呈如何搖晃懷中的人都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感覺到牧雪嶺的身體變得冰冷而僵硬……
“雪嶺!”
聽見赫連景呈撕心裂肺的吼聲,云翳內(nèi)心搖搖欲墜的某一處終于坍塌……
此時,兩個門派的主子各自發(fā)出了悲戚聲音,周圍的人聞聲忽然停了下來,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悲哀一樣,將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沉思……
赫連景呈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他吩咐了赫連弟子全部撤出天星派,然后抱著牧雪嶺冰涼的身體回到了淄域城。
牧雪嶺死后,這一場戰(zhàn)爭就這樣結(jié)束了……
云翳失心喪志,但還是信守對牧雪嶺的承諾,再也不向赫連家尋釁滋事,赫連景呈也放了云翳一條生路,此后不準(zhǔn)天星派人再踏足淄域城一步。
赫連景呈將牧雪嶺的尸體封在冰棺之中,日日前來與她說說話,談?wù)撝陀虺亲罱l(fā)生的事情,冰棺中的人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聽他講著各種故事……
蕭孟終于查到了牧雪嶺死前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匆匆地趕了回來將消息帶給赫連景呈。
“大人,坊間流傳著一則奇聞,聽說無憂山下有一家忘憂酒館,每日亥時開業(yè),只等一位有緣人,夫人生前所說的“醉解憂”便是一種讓人喝了可以忘卻前塵的酒?!?p> “醉解憂?”
一醉解憂……
赫連景呈似乎明白了為何牧雪嶺再次回來時為何不認(rèn)識他了,可能牧雪嶺便是這忘憂酒館的有緣人……
她曾經(jīng)竟然這么想忘掉他嗎?
“可是屬下去查了無憂山下,那里一片荒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酒館?!笔捗辖又f。
“知道了。”
赫連景呈揮了揮手,示意蕭孟退下。
這天深夜里,赫連景呈沒有告訴任何人便孤身到了無憂山,他滿懷心事地走在山林里,祈禱著忘憂酒館的出現(xiàn)。
好在上天不負(fù)有心人,在遠(yuǎn)處的朦朦朧朧之中,赫連景呈似乎見到了兩點(diǎn)紅光在山林深處亮著,赫連景呈滿懷欣喜地向著那方向走過去,果然見到了“忘憂酒館”四個大字。
赫連景呈提起精神敲開了酒館的門,像牧雪嶺一樣四處打量著酒館里面的一切。
“歡迎來到忘憂酒館,有緣人!”
白衣掌柜依然向往常一樣接待著每次到來的客人。
“你是?”
“我是這酒館的掌柜,有緣人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嗎?”白衣掌柜語氣慵懶地問。
“她當(dāng)時來這里時是怎樣的心情?”赫連景呈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有緣人,來到這酒館的人大多都是和你一樣失魂落魄的人,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只要你將故事給我,酒館里的酒可以助你解開一切煩惱!”
“故事?”
赫連景呈疑惑地問。
“不錯,你將你的故事講給我聽,我將我的酒送給你作為謝禮!”白衣掌柜語氣平淡地說。
“你這里果真有‘醉解憂’?”
“看來你還挺了解我這酒館,你說的不錯,除了‘醉解憂’,還有‘夢華胥’……”白衣掌柜按著之前跟牧雪嶺講過的那樣,將兩種酒的作用仔細(xì)地講給了赫連景呈。
可是,赫連景呈又怎么舍得忘了牧雪嶺?
“掌柜,當(dāng)初她喝‘醉解憂’之前講了怎樣的故事?”赫連景呈好奇地問了一句。
白衣掌柜搖了搖頭,“她沒有講故事?!?p> “不是說只有將故事講給你聽,你才會以酒作為回報嗎?”赫連景呈不解。
“自然是有人替她講了故事,求我助她脫離苦海嘍!”白衣掌柜摸了摸身邊小寐的兔子,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還能如此?”
“替人求酒,可不僅僅是講故事這么簡單……”
赫連景呈低頭沉默,忽然眼睛中布滿了希望的光芒,“既然你這酒館如此神奇,能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白衣掌柜再次搖了搖頭,“生死有命,我不能插手生死之事,只負(fù)責(zé)將故事制成美酒。”
“有緣人,你可想好了要選哪一種了嗎?”
白衣掌柜見著赫連景呈半晌不說話,主動問到,“是‘醉解憂’還是‘夢華胥’?”
“夢華胥。”
赫連景呈只想再見牧雪嶺一面,哪怕是在夢里也好。
“你就不怕再也回不來了嗎?”
“那只有試試才知道!”赫連景呈語氣肯定地說。
“那你想好要講哪一段故事了嗎?”
……
赫連景呈的夢里是最初那一片雪白的蒼茫,他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牧雪嶺那張純真無暇的笑臉,她對他歪著頭笑道:“你是誰,為什么生的如此好看?”
赫連景呈眼角溫柔地摸了摸牧雪嶺的頭,“我還是喜歡你這般無憂無慮的樣子……”
一夢華胥,了卻了赫連景呈不少的遺憾,在夢里的赫連景呈與牧雪嶺依舊相愛了。
這一次赫連景呈對牧雪嶺的照顧無微不至,他不再利用牧雪嶺的感情,也沒有因?yàn)殛懥诛L(fēng)與她心生嫌隙,他們還有了幾個可愛的孩子,圍著他們甜甜地喊著“爹爹”,“娘親”,直到歲月悠悠地老去,兩個人從青絲共同白了頭發(fā)……
赫連景呈醒過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為何會回到赫連府,窗外的鳥兒依舊嘰嘰喳喳地叫著,陽光仍然像之前一樣透過窗戶在房間里面灑下斑斕……
赫連景呈心中的一塊巨石終于落地,他按著答應(yīng)過牧雪嶺的話,接手了赫連徹的宗主之位,做一位讓人信服的江湖盟主。
……
“大人,梨花又開了!”
赫連景呈再次站在梨花樹下,細(xì)細(xì)地欣賞著每一朵梨花,人生或許也如同這一樹梨花一般,花開一季,花落一時,他相信在以后的某一世里,他總會再與她在梨花雨中相逢……